孽情:云倾天下

109 白衣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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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情 云傾天下10900 衣卿相

“哎,公子公子……”

“忠叔,不用追了。”他本就不想阻攔那人,那個人的眼神里帶著濃濃的不滿,甚至是憎恨,盡管他并不知道這些情緒究竟有何源頭。

“幫我收拾一下,我要連夜趕回京城。”盡管那人身邊有李少陵和顧惜云在,但是云深仍舊抑制不住心中的不安。

“相公,不要去……”納蘇一把抓住云深的手臂,懇求般的語氣,讓云深有些于心不忍,一聲長嘆之后,放下手中的報復,走過去輕輕擁住面前這個不安的女孩兒,他終究是做錯了這件事,讓一個不到十四歲的女孩兒為了成全自己的目的,犧牲掉一生的幸福嫁給了,如今卻只能眼睜睜面對著不知會怎樣的未來,“至少要帶上我……我寧死也不要一個人留在這空蕩蕩的微雨巷。”

當納蘇念到‘寧死’兩字的時候,仿佛要掏空內心全部的力氣一般,渾身都顫抖著,云深恍然間才意識到懷中這個在他眼里柔弱需要他保護的女孩兒,是個血腥的塞上兒女,眾生不肯屈服于命運,勇敢地執著著自己的決定。

“夫人還是留在微雨巷更為安全,云深,江州的州府寧大人叛變,大開城門將成親王放了進來,微雨巷成被成親王的化為一個保留區,因此大批的難民想要涌入微雨巷避難,所以今晚成親王連夜調來了一批軍隊駐守微雨巷,所以云深,恐怕你今夜走不了,我想,明日成親王一定會見你。”

“你說什么?”云深大驚,他究竟該不該認為這是一個好消息,他的微雨巷能夠在戰火中保存下來,但是這樣一來,他便淪為了皇上的敵對,顧大哥的敵人,朝乾國的罪人,“保留區?!”

一朝攻破,以慕容御疆的老謀深算怎會毫無招架之力,這不可能,成親王打進了進城,那就相當于皇室淪陷,他不敢想象此時此刻的慕容御疆究竟會怎樣,身體頓時冰冷僵硬,無力地癱軟在地。

“相公!”一雙手從身后將他攙扶起,耳邊傳來納蘇冷靜的聲音,“去吧,這里有我呢。”

“納蘇……”六神無主的云深在看見納蘇那一雙安靜的雙眼安定了下來。

手中的重量突然消失,看著那個片刻不停遠去的背影,無人能夠阻攔,忠叔追了出去,偌大的喜房只剩下了她一人,若那時哥哥開口要云深娶她的時候她開口拒絕,如今的情形又會是怎樣,只是她命中緣聚緣散都毫無憑據,盡管她多想抓住云深的衣領質問他為何幾次三番傷了自己,但是看著他眼底的焦急卻又連開口責怪他的勇氣也沒有。

這只是她的選擇,那對龍鳳燭晃眼的厲害,隨著一縷青煙整間屋子陷入黑暗,只有一個細小的抽泣聲伴隨著夜里騷動的人潮,不絕于耳。

無疑,眼前的尸橫遍野便是激戰的最好證明。

“還是來晚了嗎……”青玉案前,清輝月下,那明晃晃的雪地,大夢誰先覺,直挺挺跌倒在地,刺骨的風聲穿耳而過,呼嘯得像是翻滾的海浪,將自己卷回那些美好的記憶當中,閉上雙眼,寧可長睡不醒,也不愿面對著熟悉的紅瓦高墻淪入他人之手。

“那有個人!!還是黑巾覆面,究竟是何人。”雙目猛然張開,起身之際已有一些伸手利落的兵沖了上來,提起腰間佩刀便向他頭頂揮去,“真沒想到那小皇帝竟然到如今還有救兵!”

“你們將他怎么樣了?!”曾以為如今的自己早已看透紅塵,浮沉破敗信手拈來,不過茶余飯后的談資,而如今只是看著這京城的破敗便怒不可遏,手起刀落,那個小兵早便已身首異處,一眾圍上來的人都愣住了,然而云深早已殺紅了眼,怒號著想那些人沖了去。

眼淚永遠沖不淡憤怒,渾身早已被血水和汗水浸透,一批有一批官兵如同豺狼一樣,團團向他圍住。

“啊!慕容!”無力地喊著他的名,恍惚之間冰冷的刀劍狠狠貫穿身子,那種迅速遍布渾身的疼痛是否就是死亡的前兆,這樣也好,那人不再,自己活著有何用,看著那些人張口閉口,開開合合,耳邊卻聽不見一絲動向,像是看了一出啞劇一樣。

忽然黑影閃過,自己落入一個懷抱,一絲熟悉的梨花清香鉆入鼻翼,失神地伸出手去緊緊抱住眼前之人。

“慕容……我好想你……”

夢中只是不住地落淚,也只是在夢中,他才能緊緊將那個高大的身影緊緊抱住,再不肯松開,回到京城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個沒用之人,千算萬算卻沒料到戰爭會提前打響,他終于體味到了這樣一種感覺,只是眼睜睜看著,心痛不已。

“云深……醒醒……”一陣刺鼻的中藥味引得云深皺著眉頭,緩緩醒來,腹部的劇痛提醒著他剛才的一切都是真真實實地發生過。

“慕容!”捂住傷口不禁悶哼了一聲,忽然抬起頭去,轉身焦急地找尋著那個他期待的身影,“是你……”

一身白衣,那個出現在自己婚禮上的白衣男子,那個在他夢中多次出現的身影,一股淡淡地梨花香時不時傳來,只是卻不是他想見的那人。

“真是個傻孩子,怎么就這么莽撞地到了京城,然后傻傻地去送死。”食指輕輕點了點云深的前額,端過藥碗遞給云深,“你先把藥喝了。”

“你為什么會跟著我,怎么會知道我在這里?”云深只是靜靜地攥著手中的被單,向墻角后退了一些,警惕地看著他,“喝藥做什么,他都不在了,我死了才好……”

“你要是不好好吃藥就這么失血過多死掉了,可就在也見不到他了。”這句似乎別有深意的話成功地引起了云深的注意,他不顧身上的傷口,猛地從**坐起來,跌跌撞撞爬到他面前,緊緊抓住他的肩膀。

“他還活著?還活著?”眼淚不爭氣地順著眼角落了下來。

他還活著。

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