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生

第十四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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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须老者望向姜一山,传念道:“此子仙根奇佳,姜师弟切不要埋没了人才,不若要记一大过,我有事情没有处理完毕,我先走了。”白须老者未待姜一山回答,便化作一道流光飞走了。

丁古固猜到了这白须老者便是‘大巫峰’长老余七,正欲把信函拿出来,却见白须老者化作流光飞走了,心里一叹,望向姜一山,满脸疑问。

“唉……才一个月了,也夺不到第一名,我带你回‘小巫峰’吧。”姜一山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往外走去。

这小巫峰与缥缈峰、大巫峰相邻,地处缥缈峰右侧,大巫峰左侧,与“回天峰”格局一模一样,只是有些冷清,没有“回天峰”热闹,道观内只有三个青衣道袍弟子在打扫,望了一眼丁古固与姜一山,神情漠然,便自顾自的打扫去了。

丁古固望着三个青衣道袍弟子愁容惨淡的样子,当下心中一阵疑惑。

姜一山双臂环胸,转过身望着“大曲湾”,舒缓了一口气,道:“你来自哪里?派规规定,不收来历不明的弟子,主动投派被入选的弟子,也要去俗世核实身份的。我看你灵力催动间行云流水,绝不是一般出身,不要说谎。”

丁古固望着姜一山严厉的眼神,心念道:这姜一山心智也非等闲,如若回答有丝毫差错,只怕这一个月后的派内比试我便参加不了了,那多多的冤案也解不了。当下便道:“我来自极东海域‘富乐岛’,岛主‘丁原’是我父亲。”

“什么!你说的是哪个‘丁原’?”姜一山上前一步,伸手朝丁古固肩膀抓来,丁古固从容避退了一步,却见肩膀被仍然是被姜一山抓住了,当下心中大骇。

“你这剑……”当下姜一山朝丁古固背上抓去,丁古固依旧是反应不及,“倾城剑”便被他抓入了手中。

姜一山未解开黑布包裹,剑一入手,当下身形一震:“绝世倾城剑……不会错了。”喃喃自语了半响,平复过来,脸上怒气却隐隐浮现,道:“丁原让你来做掌门?”

“不是,我爹让我交给余七长老。”丁古固神色平静,望着姜一山满脸怒气,并无惧意,只感觉此人深不可测。

听罢,姜一山脸上脸色稍稍缓和,把剑递给丁古固,道:“若是只来送剑,你又为何来入派?”

“我来参加派内比斗,夺那第一名,再发愿借‘往生剑’解开一桩冤案,洗脱自己的罪名。”丁古固接过剑放入了“乾坤戒”中。

“那你这剑在此期间便不能拿出来了,还有你是丁原之子的身份更不能说了。”姜一山望向远方,仿佛陷入了回忆。

“为何?”

姜一山转头望了一眼丁古固,脸上痛苦之色一闪而过,又摇了摇头,道:“三百年前,你爹爹杀了一个人。”

“……谁?”

“这小巫峰曾经的峰主,我的亲弟弟……”姜一山双眼渐红,仰头望着天边的云朵,陷入了沉默。

半响,姜一山望了望丁古固,继而道:“三百年前,正邪大战过后,‘了无’师兄为了寻找‘流刃玄珠’而消失。消失前,你爹爹因在那战中杀魔最多,功不可没,最得师兄心意。于是,了无师兄把‘流刃杀决’与倾城剑传给了你爹爹,让他掌教。‘流刃生决’与往生剑却传给了南玄。你爹爹当时可真威风啊!一时之间,成为了派中众多女子倾慕的对象。当时,缥缈峰有一个女子,名唤:惜菡,一个会低头的女子,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

姜一山顿了顿,头颅抬高,两行清泪滚落,停顿了半响,道:“惜菡,遇上了你爹爹,平常一个傻傻的好女人,听师尊命,本要嫁给我那弟弟,却没想到鬼使神差的爱上了你爹爹。惜菡平常性格柔弱,那时,立场却突然坚定了起来,说什么此生非你爹爹不嫁。当时我那愚蠢的弟弟也是爱惜菡爱得深陷其中,于是找上了你爹爹……”

姜一山说至心中柔软,紧而闭眼,道:“没人知道那一战到底是怎么样。不过,你爹爹确实是真英雄,我也不怪他。可派中门规不得同门自残,若然要决一生死也要下‘生死帖’,否则‘大曲湾’下自领三百年门罚,当时确是我那弟弟的错,因你爹爹是掌教,所以没下‘生死帖’,却没想到自己实力不济。你爹爹一句话都没说,就领了门罚。于是,惜菡等了三百年,整整三百年呐!依然痴心不改,她为了什么,却没想到……”

此时,姜一山已然是眼泪止不住的滚落。

丁古固望着姜一山,虽心有不忍,道:“有些事情强求不来,她死了,是么?”

“惜菡哪里不好?修真者虽然一般只有一个道侣,但一夫多妻,在俗世也很是平常啊。丁原为什么不能娶惜菡?他要带余婉婉走,我拦他时他也不说。你是他儿子,你说,惜菡哪里不好?”姜一山当下语调提高,气息大放,手袖一挥,直指丁古固门面,灵气激发间锁定丁古固的气息,逼得丁古固头发往后一滞。

这时,天边一道金色流光划过,飞过了小巫峰,见了丁古固与姜一山两人对峙,却折转了回来。

丁古固被姜一山压制却面不改色,直与姜一山对望了片刻。片刻对望,这姜一山想起了自己失态,把手收了回来,一时手足无措,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情绪交杂,目光游离。

“姜师叔,你们这是怎么了呀……”却是一个女子,一身鹅黄,手捧一面褐色古琴。虽然远逊色于孙妙玉,没有孙妙玉那倾城绝色,可行走间,好比晚风扶柳,款款动人,柔弱中别有一番妩媚。

丁古固望了一眼这女子,便转头对着姜一山道:“我好像不适合待在这小巫峰。”转身就走。

女子见丁古固瞟了一眼自己就转过头去了,当下心中也一讶。她却不曾想到丁古固心有孙妙玉,对美丽女子已经免疫了许多。

“等等!……呃,对不起,上一辈的恩怨本不该牵涉到你们这一代的,是我执着了,唉……”姜一山陷入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丁古固转身望着姜一山,道:“前辈节哀,万事皆有缘由,由因果而起,不能强加。爹爹从不强求我的姻缘,想必他心中也是苦过来,才明白这个道理的,不想我受此束缚。正如那位惜菡前辈,想必心中一直都是很苦的,需要他人理解,师门强加她的婚姻是错的,但是她反过来强求于人却也是错了。”

“理解么……我何尝不理解她呢,要不然也不会默默的守着她,望着她,盼她找到自己幸福了……”姜一山垂首凝望“大曲湾”陷入了沉默。

“你们方才说了惜菡师姑……你是……”女子指着丁古固道。

姜一山沉默了半响,提头望来,却不答她,对着丁古固道:“你还是待在我这‘小巫峰’吧,现在你也只有我这边待着,能安心等待那一个月后的派内比斗,实现你心愿。派内之间的关系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虽然你我确实没有那师徒缘分,可你鬼使神差入了我小巫峰,命中注定你我多少也是有些缘分的,我这小巫峰弟子只有三个,也很是安静。你就当做在我小巫峰作一个月客那样吧。”

丁古固思索了一番,道:“那好吧,多谢了。”当下收了法剑,拱了拱手。

这时,鹅黄衣女子被晾了许久,脸上已经有些微怒隐隐浮现,当下娇声道:“姜师叔,你们怎么了嘛……人家说话也不搭理……”

姜一山呵呵一笑,道:“静琴啊,来认识一下,这是我门中四弟子,方才收的,叫丁古固,你们年轻人多交流一下。”

“可是,你们刚刚说了惜菡师姑呀……”鹅黄女子跺了跺脚,撒娇了起来。

姜一山一摊手,道:“没有啊,哪里有,你听错了吧,古固你讲过?”

丁古固望着姜一山使的眼色,当下明白过来,答道:“没有。”

“……你们,哼!”静琴一时语噎,当下气极,祭出一面褐色古琴化作一道金色流光便飞走了。

待着静琴走后,丁古固望向姜一山,道:“姜长老……”

姜一山手一挥打断丁古固的话,道:“诶,还叫长老吗?虽然我与你父亲有些恩怨,可我这人是非分明,道理还是讲的。我一直不满你爹爹那般无情冷漠,但我敬佩他为人,唉……你说的很对,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因为立场不同,确实少了一份理解。好了,其他废话我都不说了。我就托一句大,你叫我一声师父吧,既然做样子就做足啊,对么?呵呵。”

“……呃,好吧,师父。”丁古固无奈唤了一声,转而道:“‘回天峰’青秋是知道我身份的,我如何隐瞒得了?”

“哦?那我现在去一趟回天峰,找一下墨合师兄,谈一下,该是无忧。”姜一山停顿一下,大声唤道:“武亦、武偔、武山。”

三个打扫的弟子放下手中事物,来到姜一山面前。

“师傅有何吩咐?”

“这是你们四师弟,名叫丁古固,武亦为他在西厢房安排一间房间,准备好饭菜,为师去去便回。”姜一山说罢,化做一道流光赶往回天峰。

这时,见得姜一山走了,一个鹅黄身影闪入了瀑布旁边的灌木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