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生

第一百五十八章 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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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雨初歇,起身装扮。

孙妙玉脸上的两坨红云似乎是一直消散不了了。

她对着手中的一小块银镜对望的时候,却是左摸摸右摸摸,放不下手,摸完之后,又是连带捏了一捏。

“咚咚——”

两道敲门之声把孙妙玉的吸引力转移了过去,丁古固见得孙妙玉这般对着她自己的脸蛋连摸带捏的,当即便是觉有有些好笑,不过,此时却是被这敲门之声吸引了过去。

“谁呀?”孙妙玉对丁古固小声的问了一句。

见得她这般问了,丁古固当即便是明白了过来,这孙妙玉想的是什么。

恐怕,她是想如何见自己的那爹爹妈妈了。孙妙玉心情有些忐忑不安。她这般忐忑不安也属于正常,天青海阁的那一个家已然是回不去了,说到底,她便是一个无家的人。

此时此刻,孙妙玉对于丁古固这一个岛家却是喜爱异常的。若是给那丁原与余婉婉留下不好的印象,恐怕以后,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因为,婆媳是仇家,是世仇!

古往今来,这两者的关系便是比较难以相处,是天敌,天生对立!她若是给这婆婆留下的第一印象不好,以后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不得不担心一下了……

丁古固微笑的望着她,看透了她的心思,却是没有答话,起身去开门。

丁古固开了门,却见,门前是一道淡淡泛动着蜡黄纸张聚拢而成的小拳头,这一只小拳头的尾翼带有两片不断拍打的“翅膀”,由此,这一只拳头却是巧妙的飞行在空中。

这一只小拳头皆是纸张构造,在拳头五指之前,却是勾出了两根手指,在敲打着丁古固的门。

此时,丁古固把门打开,这一道飞在空中的拳头当即便是敲打在了他的手上。

孙妙玉见得这般景象,当即便是有些惊讶。

“这是妈妈的符信,能衍化一些小东西,一般有事情叫我的时候,她便是会催动一只这样的符信过来。这一道符信很是那你掌握,我也是学不会,估计很需要心灵手巧。我想,这般不容易,岛外面的人应该是做不出。”丁古固对孙妙玉解释了一番,孙妙玉却仍旧是陷入在惊讶之中。

不过,虽然她是惊讶,对于这一只符信,眼中闪过奇异的光彩,显然是来了兴趣。

丁古固见得孙妙玉这般,当即便是道:“玉儿,你若是有兴趣,有空你可以找妈妈学一学,按照你的心性,我想应该是很容易学会。”

“恩恩。”孙妙玉急忙点了点头。

见得她点头,全然没有方才那般失落的神情了,丁古固也是欣慰,当即笑了出来。

眼前的这一只符信在碰到了丁古固的手之后,突然便是跳跃了起来,继而迅速折叠,变化成为了一人嘴摸样的构造。

孙妙玉见得,当即又是一讶,兴奋雀跃的对着丁古固跑了过去。

纸张构造的这一只嘴型当即便是说话了:“你爹爹好手艺,做了一座丰盛的饭菜,快带你那小女友来吧。”

这却是那余婉婉的声音了,这般奇妙的新奇玩意儿,孙妙玉可谓是见所未见。此时这纸张构造的符信艺术网,当即便是化为了一张摊开的白纸。显然,上面的灵力已然是用用尽了,这莫名的加持也是便了。

孙妙玉听完这一句话,对这符信新奇之余,又望了望手中的银镜中的自己,两坨红云迟迟不下,占据了大半边的脸面。

孙妙玉当即便是一脸的着急,拉着丁古固的袍袖,道:“固哥哥,……我,我今天可不可以不舒服呀?”

丁古固见得孙妙玉说不舒服,当即便是诧异了一下,像是极力回忆着什么一般,突然道:“玉儿,你那个……好像不是今天吧?”

“哎呀!固哥哥,你真笨,人家是说……可不可不去?”孙妙玉说完,却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丁古固见得她这般扭捏的摸样,笑道:“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吧?我看玉儿挺好看的,一点都不丑啊。爹爹已经见过你了,你不用怕。妈妈虽然见过一面,但是我想,肯定是也不会吓到她的。”

“不行不行!……丑,丑死了!要丢人了,你看!”孙妙玉说罢,当即便是指着自己的脸颊,盯着丁古固。

丁古固见得她这般,细心打量了一下,道:“我看了。”

“怎么样?”孙妙玉提神问道。

“是你啊,怎么了?”丁古固又是有些疑惑了。这孙妙玉哪里也没有变,只不过是有两坨红云罢了。

两坨红云……

丁古固当即便是明白了过来。而孙妙玉听得丁古固那一句,却是有些气恼了,说不出话来,恨恨的望了一眼丁古固。

她恨恨的那么一望,丁古固笑道:“玉儿,你要不这样吧,你等会给爹爹妈妈说,你这两朵红云是你的胭脂水粉。你一进大厅,便是和他们说了,这样就应该没有什么了,他们也不会乱想。”

孙妙玉见得丁古固这般白痴的打笑她,当即便是白了丁古固一眼,道:“爹爹妈妈要是不说我,也不乱想,那我我跑着过去和他们说我擦了胭脂水粉,说明这脸上的红云的来历,这不是凭空留给他们悬念,让他们胡思乱想吗?那我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哈哈!”丁古固笑罢,继而道:“你都知道他们不会说的,你还担心什么。”

“反正人家脸皮不厚。”孙妙玉说罢,当即便是坐在了朱红长凳之上,杵着个腮帮,不知道想些什么了。

丁古固见得孙妙玉这般,笑道:“玉儿,你要是不快一点的话,等会菜都凉了啊。”

孙妙玉又望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央求道:“固哥哥,我可不可以提前不舒服一天?”

“玉儿,你要是不去,等会妈妈肯定觉得你不懂礼数了。……那以后,我就不知道了。”丁古固说罢,有些许伤感了,似乎在为孙妙玉今后与余婉婉那婆媳之间不止不休的吵骂,而有了一个心急如焚的心情。

孙妙玉听得这一个当即便是要掉出眼泪了。

丁古固此番也不过是在逗她,没有想到孙妙玉还真的有些伤心了,当即便又解释道:“玉儿,你等会不要御气成墙。我想,如果你让风吹一吹,这脸蛋上便肯定没有这一坨坨红晕了。”

孙妙玉听完丁古固的建议,当即美目一亮,道:“固哥哥,你说的对,妈妈可千万不要觉得我不好才是,我们快走!”

孙妙玉愿意走了,丁古固求之不得,当即便是让开了身形,两人出了楼阁,掩上了房门。丁古固扔剑催动,孙妙玉却是要站立前面,要让这狂风吹一吹脸颊。

此时,孙妙玉拍了拍脸颊,又是揉了揉。即便是丁古固站立在她的身后,仿佛也是能感受到她的这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情,还有她那渴望被肯定的心境。她如一只惊恐绝望的雏鸟渴望安生。她做的这一切,不过就是想不让丁古固难做罢了。

她或许也是知道,丁古固可以受她一句话,便与她远走天涯,不管家中爹爹妈妈的反对,是极为在乎她的。他也或是已经知道,那妈妈并不是那般不近人情的一个人,这般前去,该是很容易相处。不过,她这般注意,不过是想给那一位素未谋面的妈妈一个好印象罢了。本该是一朵盛开在云端的花,却是把自己放在了本是不经意的杂草丛中,降低身份。

他微笑着注视着她的这一个个小小的举动,心中却是不知不觉的漫出了几分酸楚,还有几分心疼。两人降落在“富乐殿”后院的时候,余婉婉已然站立院子里面等候了。

这时候的孙妙玉却是站立丁古固的身后,低着头,不敢看余婉婉,低低叫了一声:“伯母。”

“诶。”余婉婉应了一声,又见得孙妙玉这般摸样,略有深意的望了一眼丁古固,道:“姑娘请吧。”

这后院有一座庭落,庭落之中放置了一张桌椅,丁原却是端着一盘红烧肉,见得这种情况,当即便是道:“固儿,还愣着干什么啊,快带人家尝尝爹爹的手艺!”

天空有一轮勾月,这亭子之中颇为清雅,明灯连挂,通透明亮,却是不至于显得昏暗。

三人落坐,丁古固笑着给孙妙玉夹了一道菜,面目之上的笑容却是没有变动丝毫。不过丁古固此刻的内心世界却是不平静的,因为他的这一只手却是被孙妙玉掐得快要断气了。

若这一只手是一个人的话,不排除有这一种可能。

孙妙玉却是没有发觉,她上面夹菜的手没有什么变化,这下面紧紧攥住丁古固的手,却是有一些颤抖了起来。见得她这般紧张,丁古固当即便是把孙妙玉的手反握在手中,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这般紧张了。

孙妙玉与丁古固坐立一边,那余婉婉此时望见孙妙玉的眉目之间,便是已然明白了过来,心知孙妙玉已然不是完璧,又见得孙妙玉脸颊弥漫着两堆红云,当即与丁原对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余婉婉不知道这孙妙玉是何时失身于丁古固的,也不知道这孙妙玉是否在遇到丁古固之前,便已经失身了,不过这丁原却是知道的。当然,两人也不会追究这一件事情。

“你们两个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只顾着自己吃自己的?”余婉婉却是打破了这一个沉闷的气氛。

气氛之所以沉默,还是由于在进庭落之前,孙妙玉又是不自觉的按了一下脸颊。

她的脸颊本是有着两朵红云,已然暗通人事的两位长辈当然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孙妙玉这般不打自招,却是连带丁古固也是有着一些尴尬了。

加之此时的孙妙玉又是只顾着急忙小口的吃饭,心中有鬼,这两位长辈当即便是不好问她了,这恶意问,指不定又是给噎着了。

“孩儿介绍一下吧,孙妙玉。”丁古固当即拜师介绍了出来,他一介绍完,连带着他自己也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了。

果不其然。

余婉婉当即便是道:“是不是那个‘天青海阁’长老孙介的女儿。孙姑娘,你爹爹现在还好吧?”

余婉婉的这一句话,当即便是把孙妙玉的眼泪给催化了出来,通红的美目之中及格式楚楚可怜的神色。孙妙玉却是没有半分做作,这一番伤心,又是想到了那狠心的爹爹,心中便是如一座愁城。

孙介见得余婉婉这般问了,当即轻轻摇了摇头。

“孙姑娘,现在没事了。以后这风火流烟岛便是你的家。你若是不嫌弃,我以后便是你爹爹,婉婉是你新妈妈。你要是想,我明日就宴请八方,让你们两人成亲。”丁原说罢,当即望着孙妙玉,眼中神色复杂了起来。

余婉婉虽然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此时见得丁原这般说了,当即便是明白了一大半,微笑道:“我一只想要一个女儿,这些年来一直不如意,没有如意罢了。不过,我还是希望有一个儿媳妇。这样最好了。”

孙妙玉听得余婉婉这一句话,即便是心中有一座愁城,白般失态,此时也是诧异了一下。

丁古固见得双亲这般摸样,甚是感激,方才在余婉婉又提起孙介的时候,他这一颗心便是落到了地上,仿佛听到了崩裂开来的声音,若说难过,便是他比孙妙玉更加难过了。孙妙玉毕竟只是一个人的难过,他却是两个人的,一个是孙妙玉的,一个是他自己的,两重叠加。

丁古固帮孙妙玉擦了擦眼泪,当即便是道:“玉儿,你还是叫爹爹妈妈吧,若是叫公公婆婆显得父亲母亲好像很老似的。”

丁原当即笑道:“其实我与你妈妈都是几百岁的老怪物了。我们也叫你一声玉儿,你今后便是媳妇女儿了。”

“玉儿,你得叫我一声妈妈了吧?”余婉婉当即也是应和了起来。

“妈妈。”孙妙玉这一声有些生涩。

此时,便是连她自己也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后,她竟然还会叫出这一个独特、陌生而又遥远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