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宋

第十四章 勿要江上寒烟,沁将士之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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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夜一过,方天定依旧在等待,丝毫没有出兵的意思。

而去侦查的前哨舰却发现,敌军也有小船来到了江上。

消息传回,方天定潘文德与戒德三人正在谈论战术。

潘文德哈哈大笑道:“如今,宋国军已然无法坚持随时待命了,只得派出前哨舰观察我们的动静了。”

戒德和尚却是往空中撒了些什么,低头道:“似乎快要下雨了,若是河流湍急,我们恐怕根本没办法攻到上游去。”

方天定看了看窗外,不由有些心烦,江上的战争,果然不同平地上,自己还想着要出海灭掉某个野蛮国度,也不知道到时候万里扬帆,能否顺利。

方天定久违的拿起了那杆长枪,望着江上寒烟,舞起了长枪。

很多兵卒都远远的望着,偷偷的看着,这可是帝国战神,果然一出手便近乎神迹。

看着江上寒烟,方天定不由想到,春去秋来,一切是否是由宇宙演化决定的,若是如此,自己如何能来到宋朝,如何能习得一身武艺。

方天定深切的知道,自己的力量,与后世七十五公斤级的世界举重冠军几乎无异,而且对力量的控制收发自如。

如此,更显得,时代的不凡。

一个无神论者,不由从心底考虑,世上是否有神存在。

神又是否准备让自己得胜。是否会降下一场大雨,冲散自己的希望?

瞬间,由于心乱了,枪也乱了。行云流水,化作大开大合的劈砍刺挑。

杀伐之气,便在瞬息之间开始发散出来。

突然,枪势一凝,方天定横枪扎马,直挑的枪杆在空中纹丝不动。

白衣在江风中飞舞,似乎那一刻,便要化作天仙而去,或者说,本身就是谪仙。

那一刻,方天定似乎想通了什么,自己活在世上,是自己活的,不是替天活的,不是替神活的,也不是替仙活的。

只要,对得起自己,做好因该做好的事情,便足以。

看着满江的寒烟,看着满江的战船,战船上走走停停或是冲洗甲板的兵卒,不由想到。

勿要江上寒烟,沁将士之血,带着他们,活着离去。

长江往上游三里,便是宋军水师大营。此时此刻,水军的战船,有一半是空的,另外一半,也似乎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事实上,那水军大营也没有人。

那么,还有一半的人呢?将近一万人,不是小数目。

山道上,一群人摸索入山,或者说铺天盖地的冲进了山中。

为了战争,便可不惜一切代价,众人手中的矛戈,挑开荆棘,那些将军副将已经护卫们,更是挥舞大刀,披荆斩棘。快刀斩乱麻的确没错,长枪始终没有刀来的方便。

山中,魏国边军的将军,抬头看着天空,似乎,这云,是雨云,山雨欲来风满楼。

山风呼啸了数日,似乎标志着大雨已经要到了。

只是,山中本就无营地,众人夜晚骚扰宋国水师大营,赶夜路,白天则是用简易帐篷睡觉。

而一部分人,则是直接驻扎在官道上,只是,官道上不能驻扎所有人。

孙子曾经说过,分兵是大忌。

山,不止高,虽然狭长,却也有山林,山林,很小,但是,树很高。

一万人进入山林,惊起的飞鸦,足以让聋子以外的任何人注意到。

很快,便战了起来。

刹那间,数道烟花冲天而起,几只飞鸽飞上了天空。

一道道箭矢划过天空,几只鸽子落地。但是依旧有两只飞走了。

蒙蕫巨舰上,方天定正在擦枪,却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方天定随即回头看着来人。

来人正是潘文德。潘文德一脸惊异道:“飞鸽传书,郭德威带领部众入山追剿边军!”

方天定手中的活儿立刻停了下来,直起身来,看着远天,寒风呼啸,烟云笼罩,不平静的很。

郭德威,我似乎小看你了。

一声号角吹响,战鼓雷动,主舰之上,旗手手中红绿令旗翻飞,一道道命令发出。

那些放了船锚的小船迅速起锚,而其他大船则是依次转出拗口。

蒙蕫巨舰,百米。

后世舰船中最有代表性的汉密尔顿级战舰,长115米,各类参数几乎和蒙蕫巨舰一致,只是是铁皮舰罢了。

而峡州河段的长江,虽然比后世要宽一些,却也不过两三里,十条蒙蕫巨舰横亘,便可以横断长江。

长江下游,被说十条蒙蕫巨舰横亘,哪怕是三十条,也断不了半边江水。

风,竟然刚好是东南风,驶出拗口,战舰便加速朝上游冲去。

宋国前哨舰,急速传出消息,魏军大举进攻。

只是,看到飞鸽传书的方天定以为郭德威在山林中。却不知道,郭德威,本身就在船上,从未离开过。

郭德威本身人就很少,如今要硬顶魏军舰队冲击,根本没有那么多军士。

那飞鸽传书写的很明白,将近万人。

方天定断然没有想到,那些人,很多都是桨手假装的。

山林中,开始打起来了。

号角吹响,旗帜飘飞,一张大旗,写着潘字,一张大旗写着方字。

方字旗,当然是后来加的,是潘文德的谋士提出的。

让潘文德立一方字旗。毕竟如今方天定是名义上的大元帅,节制天下兵马。

看着方字旗,方天定觉得一种使命感悠然而生。助我者,我之将士。挡我者,杀无赦。

勿要江上寒烟,沁入一滴我将士之血。

虽然似乎不太可能,但也要少一些。尽量少伤亡,那就要杀的更凶狠。

“接舷!”

潘文德不习水战,自然不知,真正的水战,不是船与船相撞,而是接舷之后短兵相接。

方天定每一战,力求接舷。

江水虽然湍急,但是铁爪将船狗在一起之后,由于巨大的水流压力,两艘船,法尔不容易分离了。

接舷之战开始了。

但是背峞军的人,似乎不在船队中。

如今已近开战,似乎再也不怕有消息传到峡州,江陵城外,背峞军营,经过数天的辛苦训练之后,这些人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尽管是上午,却依旧倒在**,呼呼大睡。

这几日,由于训练过度而死的,竟然有三个。

若是持续一个月,鬼知道这些人会怎么样。

郭德威一声怒喝,周围的兵卒只听道一句:“方天定你欺人太甚!”

随即便看到郭将军提起长枪,冲向了船头。

那道身影举枪大喝:“我手下,没有懦夫,杀!”

方天定挑眉,竟然在这个时候,看到了敌人的主舰,那人,便是郭德威吧?

数次争端,知道此刻,才真的看到了敌人的真实摸样。

方天定脚尖点在立在地上的枪尾上,枪身猛然前去。

那长枪在空中几次范围,却一直在方天定手中,未曾离开哪怕片刻。

拖枪而走,方天定猛然一踏,踩在船舷之上,手握先前接舷时下船的绳钩,右手握紧的枪杆微微一动,用绳子绕了半圈,然后便形成了一个简易滑轮,直直落下。

落到甲板,方天定便看到了尸体,也看到了敌人,随即一枪划过,挑起一颗头颅,

自从成亲之后,好久都没这么暴戾过了。

方天定一刻不停,随即开始冲杀。

一手懵懂多可以载八百一千甚至两千人,最少也需要五百人才能运作。

而此时甲板上,有两百多人。但是方天定用不着杀死这两百人,因为,他落地之处已然很靠近敌军舰船的最前端了。

举枪,杀吧!

郭德威回头,边看到了方天定,随即也是亮出长枪。

既然遇到了,那就要动手。

杀吧,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开场白。

你不是闻名天下的吕布,我也不是义薄云天的关云长。

两杆长枪空中相遇,郭德威被蹦开数步。

方天定微微抖了抖枪杆,有着数十年征战经验的老将军果然与一般的高手不同。

紧了紧枪杆,郭德威身形骤然拔高,猛然大喝:“小辈看枪!”

方天定猛然又是一枪,却又猛然撤回来,斜斜一挑,挑飞一支箭羽,随即又猛然前冲。

千般万般,我心不动。

杀意,凝成一道,不曾散去。

哪怕你有千人万人,杀之。

又是一枪,再来一枪,第三枪。

郭德威感觉自己的手,再也拿不稳枪杆了。

此时此刻,围在一边的宋国兵卒们才冲了上来,这些人,都不小了,都是将官,却一直呆在郭德威身边。

无他,因为,他们齐声喝道:“大哥!”

没错,他们不是宋国的兵卒,他们只是当年那湖上纵横的水匪而已。

义气,便是最重要的,一日是大哥,永远是大哥。

两人扶走郭德威其他人如同飞蛾般扑向方天定。

但是方天定知道,若是被一大堆人围困,哪怕是超一流武将,也只能命丧当场。

退去的郭德威狠狠的喝道:“只可惜我手中没有了那杆叉,不然,怎会只有四枪!”

原来,郭德威是用鱼叉的。只是那叉如何上得了台面。

于是乎,归降宋庭之后,郭德威便改用了枪,放弃了曾经的一切。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方天定也没空理会他人的故事,应为,已经做出了选择,便只有影响,没有变数了。

眼前的这些人,都是敌人,方天定自然不会客气。

从未想过,要把这只船队怎么样,但是,今日宋军水师自以为埋伏了魏军。

殊不知,到底是谁,埋伏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