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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 一日两夜,小病初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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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 一日两夜,小病初愈少有人知道,就在李绩去世的那天夜里,号称活神仙离开了人世。

他虽说这一世留下了无穷无尽的传说和神话,但临去世的时候,身边却只有徐嫣然一人守着。

在停止呼吸的最后一刻,他的手中紧紧攥着李贤命人送来的那一本书,嘴角犹带着一丝笑容。

倘若说李绩已经是高寿,那么袁天罡的寿数就足以羡煞无数人了。

他早就过了百岁,足迹几乎踏遍中原各地,更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因此,在朝堂正在为李绩的丧事而大操大办的时候,袁天罡的下葬却显得悄无声息。

楚遥匆匆从杜康酒肆赶来,心中很有些不是滋味。

一来是没想到只是这么数日之间袁天罡便会撒手人寰,二来是外头人人都在念叨李绩,却几乎没有人想到袁天罡,破有些愤愤不平。

当得知连收殓下葬的程序都是草草了事,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隆重时,她终于忍不住抱怨道:“袁真人之名天下皆知,这葬礼怎么能如此草率?”“这是袁师临走之前的心愿,否则不算徐家的财力,就是我自己,要想风光大办还不容易么?”徐嫣然默默地站在那高高的黄土堆前,凛冽的寒风不时卷起她的披风,而她却依旧恍然未觉。

秀美的脸上忽然留下了两颗晶莹的泪珠,紧跟着她便在那墓碑前行了一个肃穆的稽首礼。

“袁师生前虽未明言收我为弟子,却传我道家典籍精要。

我虽无意修习术数,却决定在袁师走后入观静修。

雍王曾经笑语,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这俗世荣华富贵虽好,却是一饮一啄自有定数,荣极必败……”楚遥越听越觉得不吉,心中大急,正想发话岔开过去。

却不料自家小姐忽然转过身来,将一个油纸包塞给了她。

她心中莫明其妙,不由问道:“小姐,这是什么?”“这是几张房契和地契,都是我自个的,我出家之后也不需要这些,就留给你当嫁妆好了!”不等楚遥出口拒绝,她又从旁边的一个小道童手中接过了一个包袱。

郑而重之地交给了楚遥,“这是袁师的遗物,你先拿去送给雍王,让他转交天后陛下。”

“可是……小姐为什么不交给大人转交?”见楚遥一脸的疑惑。

徐嫣然不禁笑了笑:“你别忘了,我爹姓徐。

这是要紧物事,你可千万别耽误了!”楚遥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接过之后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连忙说道:“可是,我听说雍王在看见英国公病故之后,回到宫里奏事之后就忽然发起了高烧,如今大约还在宫里休养呢。

我就是这时候送到雍王第去,大概也见不到人!”徐嫣然陡然色变:“他居然病了?可还要紧?”“我怎么知道!”楚遥回答得异常干脆,见自家小姐眉头紧锁。

她不由更加郁闷了,“小姐,你分明是对他别有好感,那干嘛不去挑明了?想当初许家那位小姐还不是单相思,可现在这日子还不是过得和和美美?就算你不喜欢他已经有那么多妻妾,那还可以嫁给别人啊!徐家又不曾招惹天后,总不成你就连嫁人也不行吧?”这心思被人一口拆穿。

徐嫣然却并不恼,而只是屈指在楚遥头上轻轻一弹:“小妮子什么时候撺掇起我了?这出家为道又不曾有那么多拘束,反而更加自由自在,就是父亲和哥哥也没法再管束我。

我手头还有不少产业,将来生活亦不用愁。

岂不是比随便嫁一个人更好?”见楚遥瞠目结舌,她却没有再解释什么,而是向墓碑再致一礼,旋即头也不回地朝来路走去,不由自主地吟出了那四句让她永远难以忘怀的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当袁天罡的死讯拐弯抹角经过几重渠道传到李贤耳中,而那个包袱也送进来的时候,他不禁再次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一年对于大唐虽说是取得前所未有胜利的一年,同时也是多灾多难的一年。

先是皇帝和太子先后病倒,继而是乱七八糟地事情案件一大堆,再紧跟着则是李绩的去世,现在居然连袁天罡也死了!虽说这样一位世外之人的去世对于天下并没有多大影响,但还是很让人不愉快的一件事。

毕竟,老袁和普通神棍不同,倒像是一位亲切的邻家长者。

此时屈突申若贺兰烟和许嫣都在,看见李贤在那里发呆,便知道这一位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要说李贤从来没有像上一次那么失态过,于是不免担心他会再有什么变故,屈突申若便故意岔开了话题,起了个头就被李贤堵了回去。

“放心,已经发过一次烧了,怎么还会有第二次?”卧床躺了整整一天,被硬压着服下了无数补药,若是再躺下去,李贤只担心自己的筋骨是不是会生锈。

把那个包袱暂时丢在枕头边,他便掀开锦被下床,而三女苦劝不住只能帮着他穿好了衣服,但趁机埋怨两句却在所难免。

好容易穿戴整齐梳好了头发,李贤一转头就看见贺兰烟她们脸上都微露憔悴,甚至还能看到黑眼圈。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自然连哄带骗地驱赶她们回家睡觉,贺兰烟和许嫣固然是拗不过他勉强同意,屈突申若临走前却单独提醒了一句。

“可别在宫中乐不思蜀,要知道,你在蓬莱殿侧殿呆的这么一天两晚,外头已经有无数闲话了!早些回来,我和焱娘还有要紧事情和你说,是关于小苏的。”

这屈突申若人是走了,但这语带双关地话却让李贤头痛得很——这他自从回来之后就没和苏毓有什么纠缠,人家也躲得他远远的,怎么好好的又牵扯了上来?无奈归无奈,他眼下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做。

然而,当他一身干净利落提着包袱准备出门地时候,却被两个内监拦了个正着。

而仅仅是一瞬间,王福顺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头窜出来了。

“雍王殿下,您这身体才刚好,这大冷天的怎么又要出去?”王福顺亲眼看到那天李贤一头栽倒过后,帝后慌乱失措的样子,哪里敢再让这位主儿出纰漏,因此这时候已经打定哪怕是用强也要把人留住的主意。

“两位陛下日日亲自来探殿下的病,若是有什么反复,殿下怎么也对不起二圣的苦心吧?”李贤看王福顺说得苦口婆心,就差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只得上前把人拉到了一边,悄悄表示是宫外的袁天罡刚刚殁了,托人送给他这么一件东西,他如今要去转交给自己的皇后老妈。

转交给皇后?怎么不是天子?虽说心中盘桓着这么一个念头,但王福顺明白这种话质疑不得。

看看李贤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康健,他心中稍稍一动,但转念还是一招手叫来了两个身强力壮膀大腰圆的内监——要说他们有多魁梧?就只看他们比身材高大地李贤还高一个头,就可见一般。

“宫中无谕不得用肩舆,雍王病体初愈,你们便背着雍王去含凉殿。”

不是吧,这么一点路还要用背的?李贤一下子苦了个脸,他又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不过就是偶尔发个烧罢了,干吗要动用这样的阵仗?虽说极度不情愿,但是当王福顺明显准备死拦到底,李贤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然而,伏在人家背上疾行,他这才深深体会到了这虎背熊腰的力道,不但步子稳健,而且那雪地上的脚印极浅,显然是提气轻身的缘故。

虽说动用了两个人,但一路上那个背负他地内监根本不曾停过,待到含凉殿前将他放下来的时候,更是连大气都没有喘一下。

进殿之前,李贤忽然回过头细细端详了两人一会,直到确信这两人的形貌已经记在了心里,他方才匆匆往内中走。

而从大门到内殿这么一段路中,所有人看到他生龙活虎的样子,都露出了极端诧异的表情。

而武后看到他地第一反应就是一句笑骂:“人家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倒好,病来如山倒,病去也如山倒,看你现在这模样,谁能想到大前天你突如其来那一遭能把人吓死!”对于老妈的揶揄,李贤却沉默以对。

上前将那个包袱放在案桌上,他便沉声说道:“这是袁真人托人送来让我转交母后的。

就在英国公去世那天晚上,袁真人也去世了。”

武后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几乎跌坐在了座位上,那惊愕的模样和乍闻李绩去世那一次别无二致。

她和袁天罡与其说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不如说是神交,毕竟,她对年少时袁天罡算命的事已经完全记不得了,之后也只见过一次面。

伸手摩挲着那个包袱,她也顾不得李贤在场,竟是径直伸手去解那个包袱,当看清里头只有一个玉匣地时候,她微微一怔,想到是数年前袁天罡游历回来的时候,她命人送去的赏赐。

她极尽镇定打开那个玉匣,果然看到了自己刚刚猜中的东西。

那白纸上的墨迹仿佛仍未干一般,漆黑的碜人。

其中四个名字下各有评语,唯独第二个名字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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