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跟魏蒹葭看到牢里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破旧的被褥铺的整整齐齐,斑驳的桌椅被擦得干净明亮,坑坑洼洼的地面也被扫得一尘不染。连墙角的蜘蛛网也都不见了,几只蜘蛛正四处爬着准备重新织网,清扫出来的垃圾被堆在角落,两只老鼠不解风情的吱吱乱叫。
魏蒹葭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在她印象里牢房不应该是这样的吧,“宗人府的牢房这么干净吗?”
明王咧了咧嘴角,“当然不是!竹安,不要告诉本王这都是你做的?”
只有柳锦宁得意洋洋的打量着自己的成果,“是啊!干净吗?”
魏蒹葭点点头,不知道该不该笑,“干净!”
明王皱着眉头,“你不会打算常住下去吧!”
柳锦宁如主人般招呼他们坐下,“你们进来坐吧,桌椅已经擦干净了。”自己也坐到**才叹息,“说不定我要被关在这里很久。”
明王叹气,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所以你不打算让下人替你顶罪咯?”
柳锦宁底下头,默默不语。魏蒹葭看了也是着急,“宁儿,我知道你不忍心让别人替你顶罪,但是这是你唯一的出路了。就算皇上不杀你,只是关押一段时间,对于你个公主来说也是致命的污点,可能会被降级,以后晋升也都轮不到你了,就算...嫁人,也是低人一等!”说道柳锦宁嫁人,魏蒹葭顿了一顿。
柳锦宁不以为意,“这些我都没想过,也不想去想,我无意于公主的头衔,更没有想过要嫁人...”
魏蒹葭怎么都觉得柳锦宁有些消沉,“宁儿,你还有....还有你的哥哥呢,难道你不想看到你哥哥回来了!”魏蒹葭真正想说的是你还有我,可是临出口又改成了哥哥。
一想到哥哥,柳锦宁的眼光暗淡下来,“是我对不起哥哥,我给柳家丢人了!”
明王也有些着急了,“你真的想清楚了?”
柳锦宁咬了一下嘴唇,“嗯,我已经决定了,我自己做错的事,要自己承担,不论结果是什么!”
魏蒹葭急了,“宁儿!你不能这样,你是公主,柳家的后人,你父母都在看着你呢,你这样他们会心痛的!你这样你想过我吗?你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如果可以,我愿意替你顶罪!”魏蒹葭有些激动了,说完最后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明王眼睛闪动,他想不通,这在后宫乃至很多人面前都是轻易就可以做的选择,在柳锦宁面前,怎么就这么难!看到柳锦宁暂时没事,明王也离开了,刚才魏蒹葭说的话似乎打算替柳锦宁顶罪,他不能让魏蒹葭也去做傻事!
牢里又恢复了沉寂,老鼠的叫声愈发清晰。柳锦宁躺在**,近两天没有吃饭了,头有些晕晕的。
明王追上魏蒹葭,两人来到永宁殿,王嬷嬷等人瞬间围了上来。
王嬷嬷转眼间苍老了许多,“明王殿下,魏小姐,怎么样了?”
明王坐下,“三个问题,第一,太子那边追的很紧,一直力主严惩。第二,这次证据充足,歩摇跟当票都抓在德妃手上。第三,现在朝堂上大部分都是太子的人,想掌控言论风向基本不可能。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保住你们公主,那就是找人替竹安顶罪,可是你们公主不
愿意,她想自己一力承担,不论结果如何。”明王面不改色的说完,眼睛扫过人群。
明王的话说完,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有那么一瞬像是时间静止了。
王嬷嬷率先反应过来,“让我去给公主顶罪吧!我已经老了,可是公主还年轻,她现在可能是柳家唯一的血脉了,我就是为了保护她才苟活到今日的。我去向皇上说,歩摇是我偷着当的!”
明王向来思绪清明,“你不行,你是竹安从宫外带进来的,柳家的忠仆,你出来顶罪不能让人信服,尤其是皇上!”
魏蒹葭立刻接上,“让我来!宁儿救过我的命,我不能眼看着她走上不归路!”
明王眼露微芒,摇头说,“你也不行,跟王嬷嬷一样,你跟竹安关系亲密,同样不能令人信服。而且你在太后身边早有机会,何必等到现在才动手,何况太后宫里的东西可比永宁殿珍奇上不知多少倍!”
剩下的就只有墨画.采春.采夏高杰跟赵伟言了,但是这几个人还在沉默。公主平素待他们不错是一说,现在要出来顶罪又是一说。宫人偷盗本就是重罪,偷的还是御赐之物,死罪都是轻的。生死面前,谁都是凡人一个。
明王跟魏蒹葭还有王嬷嬷看着剩下的五个人,不能点名叫谁去顶罪,不然事到关头退缩了,柳锦宁还要背上无视法度,草菅人命的罪名。
仿佛沉静了很久,墨画缓缓走出来,跪到明王面前,“明王殿下,我愿意替公主顶罪!”顿了一下继续说,“他们都不是公主的近身丫鬟,很难偷走东西,而且公主的首饰一向都是我来保管的,就算别人偷走我也不可能没有察觉,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了!”说没有完,墨画已经是泪如雨下,泪水如同水晶珠一般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沉默了,王嬷嬷扑通跪到墨画面前,不停的给墨画磕头,“墨画,我给你磕头了,你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墨画轻轻抬起头,“我想单独跟魏御医说几句话,可以吗?”王嬷嬷虽然不解,仍是很快起身。
明王盯着墨画,眼神闪动,“你是有什么遗愿吗?可以跟我说,本王已经尽量做到。”
墨画摇头,“我从十二岁就进了宫,宫外已经没有家人了,也没有什么遗愿可了,只是有几句话想对魏御医说!”
魏蒹葭看着墨画,心里充满感激,“明王殿下,可以请你们先出去吗?”
明王没再说什么,起身出去了,其他人也都跟着下去了。屋里只剩下魏蒹葭跟墨画两个人,魏蒹葭伸手扶起墨画,谁知墨画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反而双手握住魏蒹葭的手。魏蒹葭不明所以,怔怔的看着墨画。
墨画似乎犹豫不决,欲言又止了良久,才缓缓的问,“我可以叫你一声福儿吗?就像公主那样叫你。”
魏蒹葭心里一软,“可以。”
墨画似乎得到极大的满足,“福儿...”
魏蒹葭轻声答应着,“哎~”
“你觉得女生跟女生之间,会有爱情吗?”墨画声音轻的如同在问自己一般。
魏蒹葭听了却是一惊,这个问题,她也曾想过,只是没有得到答案罢了。
墨画不等魏蒹葭回答
,继续说,“我觉得应该是有的吧!不然我怎么会喜欢上你!”
喜欢我!魏蒹葭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墨画抬头看向魏蒹葭,眼里全是女儿家的娇羞,而魏蒹葭就是她的情郎!“福儿,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也一直都在隐忍着我的感情,可是现在我再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吓着你了吧?”
魏蒹葭愣了半响,不可置信的确认,“你喜欢我?可是我们都是女人啊!这样...可以吗?”
墨画坦然一笑,“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如今我已经是将死之人,生死关头,才觉得,自己的心最重要。”
魏蒹葭如同被点醒一般,反复思量着墨画的话,‘自己的心最重要!’
“如今我将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就算立刻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墨画眼里溢满爱慕之情,敲动着魏蒹葭的心弦。
魏蒹葭不敢直视墨画的眼睛,她虽然感激她救柳锦宁,但是墨画的感情她没办法回应,因为她的心里,已经住进去了一个人了。
墨画早知道自己的感情会是这个结局,并没有期待能收到回应,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更不会伤心,只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
夜间,柳锦宁被饿醒了,晕头转向的坐在床边,考虑着要不要吃桌子上的凉米饭。
门口乌泱乌泱来了一群人,柳锦宁觉得视线一暗,转头看去,头又是一晕。缓了一会,柳锦宁才看清来人,一群黑色锦衣的人中间,太子细长的眼睛黑色的小眼珠直直的看着柳锦宁,薄唇勾起,“带出来!”
薛毅立刻开门进去,“竹安公主,请!”
柳锦宁知道太子又要像上次审问魏蒹葭一样,偷着提审自己了。这么多人要对付她一个弱女子简直易如反掌,于其反抗受更多苦,不如安静配合,还能少受点罪。柳锦宁晕晕乎乎的想着,就被带到了审讯室。这里刑具堆放整齐,但是种类齐全,寒光发亮。
太子坐在办案桌后面,桌子面前放了一张椅子,“竹安公主请坐。”太子声音清冷,传在柳锦宁耳朵了却是嗡嗡的。
柳锦宁又困又饿,勉强支撑着走到椅子边坐下,靠在椅背上,眼皮沉重。
这些动作落在太子眼里,却是深深的不屑。太子抿了抿嘴唇,心里想着,看来竹安公主真的觉得攀上了明王,就可以无视本太子了。
柳锦宁不知道太子心里所想,事情她都承认了,还审问什么呢,“太子殿下,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跟别人没有关系,您还想知道什么?”
太子没想到柳锦宁这么直接,还以为柳锦宁真的是攀上了明王,等着明王救她,所以才这么淡定配合。太子心里轻笑,今天就让你知道,本太子也不是好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