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

第101章 老北风的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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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风一个人坐在伐木场里一座最高的木材垛上,望着西边的夕阳。

时近傍晚,太阳忙碌了一整天可能也有些疲倦了,所以慢慢地掠过天空,滑向了西边的地平线。 随着太阳堕入了云海中,一抹金黄色出现在天际的浮云之中,一下子将周围所有的景物都染成了亮丽的金黄色。

伐木场中,老北风那略有些佝偻的背影也沐浴在了让人心悸的一片金黄色中。

周围十分安静,除了偶尔传来一些鸟儿晚归的啼鸣和草虫的低吟之外,也就只剩下了风儿掠过枝头的动静,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伐木场一事,秦阳一行人以雷霆手段震慑住了原本蠢蠢欲动的那些独立团战士,在当众处死十几个不服从命令故意捣乱的人之后,人们明白了这个新来的团长,可不是什么善茬,闹事的代价闹不好是自己的小命。 一个个都老实了。 而在特战队员当中表演了一些特战技巧后,他们又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这样,在秦阳大棒加胡萝卜并举的措施下,独立团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

在对队伍整顿了一番之后,独立团在四名特战队员的带领下,迅速地离开伐木场,赶往了五里店二十九军的驻地。

在那里,他们将接受一周左右的严格训练,然后将在战场上派上用场。

经过整顿之后,秦阳这才了解到。 名义上张庆余给的是5000人,实际上只有3000人多一点,而且其中老弱病残加在一起占去了三分之一。 剩下地完全战斗力也就在2000人左右。

这些人中,大多是原来两个大队中最难管理的刺头和滚刀肉,不服从纪律是家常便饭,打架斗殴更是常事,让张庆余和张砚田是真头疼不已。

说起来。 秦阳这会成立独立团跟他们要人,反倒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让他们可以把这些定时炸弹送出去!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对于这个结果,秦阳也比较满意。 他原本就没准备拿到冀东保安旅的精锐部队,甚至没准备拿到这么多人的。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张庆余他们知道,如果再消极避战,那么等待他们地将会是不太友好的局面。

就在队伍即将要离去地时候。 老北风突然向秦阳告假,说有点私事要处理一下,等处理完了,一会再赶上队伍。

秦阳自然答应了,并且问他用不用人帮忙,被老北风笑着拒绝了。

所以,在人们全走离开之后,老北风留在了这里。

站在伐木场当中。 老北风感慨万千!

这个地方他永远不会忘记!

当初他的队伍被打散,人员伤亡殆尽,只剩下他一个人单枪匹马杀出鬼子的重围。 来到关内,第一个落脚的地方就是这个废弃的伐木场。

那段乞讨的日子,他是终身难忘。

当初在进入冀东保安旅之前,他曾经在这里埋下了一件对于他来说。 十分重要的东西。 今天,他将离开这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够再回到这里,所以准备离开前再看一眼那个东西。

当二十多年后,已经成为少将师长地老北风重回这个地方的时候,他感慨万千,如果当初不是遇到秦阳,或许他一经化作了一阫黄土!

命运就是这样,往往不经意间的一次决定,就会改变人的一生!

从一片荒芜的草丛中。 准确地找到了当初种下的那棵小树。 在树下。 老北风挖掘了起来。 很快从地下挖出了一个古朴的小瓷坛。 坛口用油纸封着,坛口外面还糊上了泥巴。

小心翼翼地把瓷坛取出来。 拂去上面的泥土,老北风抱着瓷坛爬上了木垛,遥望着夕阳。

坐在夕阳中,瓷坛放在他地身侧,一人一坛全都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 老北风的神情看上去十分的幸福,就仿佛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在一起,许久也没有动一下。

夕阳一点点的落下,仿佛带着无限地留恋一般慢慢地隐入了地平线下,周围原本明亮的一切渐渐开始暗了下来,原本的亮丽化作了一片淡淡的青色。

老北风动了,他低下头端详着瓷坛,并且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 手从坛口一寸寸的往下,抚摸遍了整个瓷坛,就仿佛父母在耐心地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一阵低沉的喃喃自语在夜色中向四周飘荡开来。

终于,老北风带着几分不舍,又伸手抱起了瓷坛,从木材垛上站了起来。 但就在他站起的瞬间,目光落在了木垛下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个人身上。

一个身材高大面孔黝黑地年轻人,正面色平静地负手而立,看着木垛上的老北风。

两个男人,一在木垛上,一个在下面,就这样遥遥相对,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老北风在他地目光中,看到了几分鼓励、几分理解、还有无法掩饰的看透世事的沧桑,这一刻,他似乎读懂了一点这个年轻的神秘男人。

嘴角lou出一个和他往常兵痞气完全不一样的憨厚笑容,老北风从木垛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秦阳的面前。

秦阳也lou出了一丝笑容,没有说话,而是跟着老北风向原来的那棵小树下走去。

两个人默默的来到树下。 老北风用手将那个土坑扩大了一些,接着把瓷坛又放了进去,然后把土盖在了上面,不久在上面就隆起了一个不太显眼的小土丘。

秦阳找来了一块木板,用万籁声送给他地那把短刀。 将它削成了三尺多高的一块木牌,然后递给了老北风。

老北风感激地看了眼秦阳,伸手接过木排,拔出刺刀在上面刻上了几个字,然后cha在了土丘前。 这样,一座简陋到了极点的坟茔就出现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右膝支地,老北风半蹲在坟茔前。 望着木牌上自己亲手刻上的“爱子洛小龙之墓”几个字,嘴唇动了动。 想要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来。 一滴浊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老脸缓缓地滑落。

秦阳在老北风身后,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站起身向伐木场外面走去,将这最后地一段时光留给老北风父子。

老北风伸出颤抖的手,缓缓地落向木牌上,手指一点点地按在洛小龙三个字之上。 细细的摩挲着,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掉落,很快就打湿了坟茔前的草地。

“孩子,爹来看看你,你还好吧!”老北风的声音跟他的身体一样颤抖的厉害,声音低沉的很,“爹要走了,要去杀鬼子给你报仇了。 可能以后就不能再来看你,你给我好好地听话啊,别淘气,要不爹回来,可是要打你的屁股的!”

说到这里,老北风伏到了木牌上。 发出了低沉的呜咽。 这声音虽然低沉,却依然传出去老远,即使站在伐木场门口的秦阳都能够清晰的听到。

叹了口气,秦阳在大门口的一个树根上坐了下来。 他没有再进去,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谁,说任何话都是没有用的,或许哭出来对老北风来说反而更好受一些。

伐木场中,老北风地呜咽依然在持续着,秦阳看着眼前那风中摇曳的荒草。 忽然想到:如果有一天。 自己也化作了一阫黄土,不知道谁会为自己哭泣呢?

闭上眼。 秦阳静静的倾听着风儿轻吟、鸟儿鸣叫,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

一阵脚步声传来,秦阳被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抬起头看去,见老北风大踏步从伐木场中走了出来,虽然脸上还带着一丝泪痕,不过已经恢复了那副兵痞的样子。

“走吧!”秦阳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说了这两个字,然后转身朝伐木场所在的小树林外走去。在那里,拴着两匹马。

老北风马步跟了上来,走了几步突然开了口,“秦教官,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身上有什么秘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必非要去探究别人不愿意提起地东西呢,更何况如果你愿意说出来,我不问你也会说出来的!”秦阳表情十分平静,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其实那些都不重要!”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呢?”老北风对秦阳说的这些话没有弄明白,感兴趣的问道。

秦阳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老北风,“重要的是,我们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到了一起,为了同一个理想而奋斗!”

说完,秦阳大步走向了树林边的两匹马那里。

老北风站在树林中,仔细回味着秦阳刚才说过的话,是啊,为了共同的目标汇聚在一起,有何必问别人身上究竟藏着哪些隐私呢?

抬起头看了眼已经翻身上马的秦阳,老北风暗自庆幸自己跟对了人,连忙奔出了树林,上了战马,跟着秦阳一溜烟地驰向五里店。

在路上奔驰着,秦阳就开始不停地跟老北风提着要求:

“回去,把衣服换了,别这么油渍麻花地,弄得跟个叫花子似的!”

“是!”

“洗个澡,把头和脸刮一下,你看你头发都擀毡了,胡子跟个刺猬一样!”

“是!”

“还有,以后不许随便打人、伤人,不许随便开枪!”

“是!”

“还有不许进窑子!”

“是!”

“还有……”

“……!”

十五分钟之后!

“你还要……”

“教官,我发觉你比八十岁地老太太还唠叨!”

“滚,给我听着,——我说到哪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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