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听到“小小铭”这个熟悉的称呼,我鼻子莫名地一酸,心里瞬间溢满了水。
你看,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从她离开我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样叫过我,因为她是全世界,唯一一个会这样叫我的人。
虽然她的话并没有回答我的任何问题,但这一刻,幸福的感觉顺着血液流遍了全身。
我看着眼前的王佳慈,她的面容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我注视着她的双眼,从她黑漆漆的瞳孔当中,看到了自己的轮廓。
这时候曾经在一起的感觉重新冒了出来,我笑了一下,缓缓地开口说道:“回答我的问题啊!”
听到我这么问,王佳慈突然间站起了身子来,轻轻地伸了个懒腰。
许久之后她看向我,认认真真地说道:“我就是来见小小铭你的呀。”
“我是来,帮你填完空白之处的……做完这件事情,我就走呀。”
听到王佳慈嘴中说出“走呀”两个字时,一种窒息的感觉朝我袭了过来。
这一刻我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捏了一下,我看着眼前的她,有些无力地咬了咬嘴唇。
这时候王佳慈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她好像料到了我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样,眼睛微眯着看着我。
而我看着她的面容,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了她的话。
我恍惚地想起她送我的那幅画,那幅画还没有画完,她说所的空白之处,指的就是画上那个没有画完的地方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情绪有些低落地看着王佳慈说道:“你的意思是……给我画完那幅画以后,你就要走吗?”
估计是也听出了我语气中的失落,王佳慈看着我过了一会儿,突然间又弯下身子来,将自己的脸凑近了我的脸,看着我笑了笑说道:“呀,小小铭,你好像不高兴了呢?”
“嗯……没办法呀……很多时候有些事情,会让人身不由己呢。”
说这话的时候王佳慈的眼神有些空洞,根本看不出她有任何情绪。
我胸口就一阵刺痛,过了一会儿还是勉强地挤出个笑容来说道:“哦,我还以为……你回来后就不会再走了。看来,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很平静,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平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的话让王佳慈的脸色白了一下,只见她又直起了身子,抿了下嘴唇没有再说话。
我想了想也站起了身子,看着身边的她接着说道:“那你要待多久,什么时候给我画完那幅画呢?画在我家……你是不是要去我家画?”
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面想到什么,那些仿佛丢失掉的勇气一点一点地恢复了起来。
王佳慈并没有感觉到我语气的古怪,只见她又重新看向远处,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家没有人吗?今天的话可能不行了,一会儿我还有事情。”
“要是可以的话,就明天吧。”
我没想到王佳慈会这么急,当下心里面有些酸酸的。
但很快我还是咬了咬牙,看着王佳慈点头说道:“好,我家里没有人,明天可以。”
见我答应了,王佳慈又冲我露出个笑容来,眼眉弯了弯说道:“好呀,那说定了哦,就明天。”
说完这话王佳慈从口袋里掏出个手机来,似乎看了看上面的时间。
随后她又看向我,笑了笑说道:“我要走了小小铭,不要跟过来哦……明天我会找你。”
说完这话王佳慈又转过了身子,轻轻地跳下了台阶。
我看着她走下看台的身影,心里面像是塞满了东西一样,血液仿佛都不流通了。
这一刻我虽然很想追过去,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子一动也不能动,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王佳慈慢慢地走远,慢慢地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等到眼前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之后,难过的感觉才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耳边刮着刺耳的风,心里洋溢着钻心的痛。
为什么那么久没见,见面以后会是这样的平淡?
为什么那么久未见的你,能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露出淡淡的笑容呢?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跟她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在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彼此之间消失了。
后来回家之后我翻出了王佳慈送我的那幅画,画上色彩依旧,丝毫没有因为时间而发生什么变化。
我看着画里面的两个人,又看着画上那个空白着的地方。
那一小块白色像是一个无形的笑脸,嘲笑着我的落寞。
我看着这幅画,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拿着它走到了阳台上,把它放在了画架上。
做好了这一切,我忍不住看了一眼窗户外面,依旧阴郁的天,像是我的心情一样。
过了好久我深吸了口气,走到床边,全身无力地趴了上去。
画上的空白可以填补,心若空了,又要怎么填?
想到这里自己有些懦弱地红了眼眶,牙也紧紧咬在了一起,发出吱吱的声响来。
就这样一晚上几乎没有睡觉,我翻来覆去地在自己的**滚了无数个来回。
这是我人生中过得最漫长的一夜,长得让人无比煎熬。
就在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我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9点了。
我爬起身子来走到阳台,那幅画依旧摆在那里,而外面的天比昨天更阴了,阴沉沉的,就像是要下雨一样。
我又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会下雪还是下雨,但阴阴的天空,像是什么不好的隐喻一样。
我就这样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还是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等待起来。
等待的滋味往往是不好受的,只能等待的滋味,更加不好受。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忽然间有些紧张,紧张地想到王佳慈会不会像我放林巧曼鸽子那样,放我的鸽子。
就在我越发开始担心的时候,门口突然间传来了门铃的声音。
这门铃声就像是河边的救命稻草一样,我全身猛地一个激灵,飞快地朝门口跑去。
几乎没有顾得上看门外的人是谁,我就打开防盗门。
防盗门打开的一瞬间,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只见门外的王佳慈歪着脑袋,微笑着看着我。
见到开门的人是我之后王佳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小声地说道:“看来没有敲错门呢……”
王佳慈的话让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轻叹了口气,看着她轻声地说道:“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王佳慈走进来,冲我笑了笑说道:“画呢?在你的房间里吗?”
我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嗯,在阳台。”
一边说着这话我一边带着她往我的房间走去,王佳慈跟在我的身后,步伐又轻又缓慢。
进屋之后王佳慈还是皱了下眉头,小声地嘟囔道:“你的房间,还是一点变化也没有呢……”
我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当下愣了愣,还是有些尴尬地狡辩道:“忘了收拾了,那个……画在阳台。”
这时候我指了指阳台的方向,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
果然王佳慈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她愣了一下,随后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打开阳台的门,王佳慈走到画的前面站住了脚。
我跟着走过去站在她的身边,画里面的我跟她,跟现实中的我跟她就这样面对面地看着彼此。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窗外照进来的光有些模糊,画上像是蒙着一层什么东西一样,让人看不清楚。
我跟王佳慈就这样肩并肩沉默地站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动了动嘴,声音有些飘忽地说道:“比我想象中,要保存得好呢。”
听到她的话我身子颤了一下,紧接着自嘲般地笑了笑,开口说道:“嗯。”
我的话让王佳慈扭过头来看向了我,她似乎皱了下眉头,眼神当中闪过一丝情绪。
而我看着她的表情顿了顿,接着缓缓地补充道:“一看到画就会想起画它的人,所以有的时候不敢拿出来……”
见我这么说王佳慈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一些,但很快又变得有些落寞。
这时候她伸出手来摸了摸口袋,随后掏出了什么东西来。
我看向她的手中,只见王佳慈的手里,捏着那个紫色的颜料。
看到那个颜料我心里沉了一下,随后就见王佳慈扭头看向了我,开口说道:“小小铭,带我去那片小树林吧,我想在那里,涂上它。”
王佳慈的话让我愣住了,我点了点头,说道:“嗯。”
就这样拿好了画,我载着王佳慈,又朝那片小树林骑去。
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身后的王佳慈一直没有说话,像是也在找寻着自己的回忆似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骑了多久,终于好像找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地方。
我停下了车子,王佳慈从我的后车座上跳了下来,扭头看了看四周。
她点了点头,小声地说道:“要是没有错的话,就是这几棵树呢。”
说完这话她把背上的画拿了下来,还若有其事地看了看。
过了一会儿,她深吸了口气,眼神变得恍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