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暗,黑雾逐渐飘散,屏障内的可见度进一步上升,队伍停在第六座侧殿地入口,商讨策略,暂且歇息。
莲雨仍是羽化的模样,莲白长发在昏暗环境中略显醒目,皮肤上地鳞片褪去半分,看上去有些**。
陆观明自打出来后,便一直盯着莲雨的胸膛,他有个单纯的问题,要问问各位姑娘。
“莲雨小姐,不应穿些更好的衣物吗?”
说着,陆观明微微弯腰,把脸凑近,望向莲雨紧绷的胸部束衣。
莲雨并未做出太多反应,除了两颊地红晕,与闪躲的目光。
“喂,别总盯着人家看。”赫米娅说道,将陆观明的脸推了回去。
“因为穿太多会妨碍结茧,包裹皮肤的感觉也不太舒服,就随便穿了一些。”莲雨如实回应。
“您的野兽之姿,不太适应人居呢。”陆观明又说。
“莲雨的皮肤性质特殊,市面上没什么能穿的衣服。”利兹说道。
“那织一套特殊的衣物,选用莲雨小姐可接受的材质,便可以吧。”陆观明又说。
“干嘛这么上心?”赫米娅突然问。
“敝人只是赞同利兹小姐的看法,莲雨淋淋,应当是受到神明眷爱的珍物。”陆观明说道,脸上洋溢着悦色。
可惜众人听不太懂,只将其视作单纯的赞美。
“对了,我的长戟不能完全收回去了,别被伤到了。”莲雨对陆观明说。
“了解,不过先前为何能肆意伸缩,它并非出于您的肉身吗?”陆观明问道。
“不知道哎,长戟和茧丝……不在同一个地方吗?”莲雨挠了挠头,看上去不太聪明。
“据一些传闻说,莲雨的兽人种族叫做‘夜莲长戟’,似乎是另一片大陆的神兽,具体的身体构造自然不得而知。”利兹补充说道。
“夜莲长戟,真是世间一大奇景。”陆观明独自说道。
“差不多该继续了,身体还好吗?莲雨。”赫米娅对众人说道。
“嗯,我没关系的。”莲雨回应。
“身体的负担,便是莲雨小姐破茧而出的代价吗?”陆观明又问。
“是哦,羽化过后,我能用出很厉害的力量,但同时也在透支身体,过一段时间就会陷入虚弱,变回原来的样子。”莲雨简洁回应。
“所以说,快点解决掉恶魔,回去还能睡个好觉。”
利兹说道,四人便一同走入侧殿之中。
登上阶梯,于黑暗中闪烁的是最后一条洁净刻文。
“坚定的心,光芒的温床。”
赫米娅升温双眼,挥出一道焰浪,点亮深处的同时,警惕火光之下的危险。
残破的石碑前,一个巨大的紫黑肉块组织正浮于空中,有序鼓动而又缓缓落下,仿佛心跳一般,散发着怪异的生命气息。
“这是……魔神之心。”赫米娅辨识真名,说道。
肌肉的颤抖无比激烈,却无法引起一丝空气波动,为它的存在更添诡异。
“这东西,有攻击性吗?”利兹凝视恶魔,提出问题。
“不能明确,魔神之心应当是传输邪能的绝对核心,为什么会独自驻守在这里。”赫米略微疑问。
“恶魔设下计谋,用意也许在篡夺时空的巫术上。”陆观明说道。
“会有这么明显吗,魔神之臂的邪术几乎无可抵抗,察觉与否有意义吗?”赫米娅谨慎地说。
“无论如何,得杀了它才能知道,时空变换不会直接危及性命,我来负责保护大家,上吧,米娅。”
说完,利兹举起权杖,立出轻舞姿态。
“好。”
赫米娅高举焰刃,利落劈下,烧灼之火掠过紫黑肉块,虚影般的心脏即刻碎裂。
时空如期陷入扭曲,魔神之臂的声音涌入耳中,念出了如同悼念的话语。
“时间无法侵蚀,除非刻意抹去。”
声落,诡异的心跳声骤然响起,与一阵虚幻的风声一同,奏出了诗章的起始。
似曾相识的四重人声凭空出现,交重高咏,与风声一同,唱出了旧日的歌曲。
“长虹掠空破湛色。”
“惊鸿骋双醒天朔。”
“千枝冲来溅水流。”
“朦朣身现落稀稠。”
“神明娇爱浮心波。”
“圣徒希冀梦金裘。”
“少年虔言化勇者。”
“六诫默诲守律则。”
诗篇落幕,虚幻的风尘拂过众人的眼前,四周的景象便如同滴下颜料的画布般,缓缓变为了另一幅景象。
“又来了。”陆观明微声念道。
不过数秒,残垣断壁光洁如初,紫黑雾气全然消失,耀眼暖阳溢入室内,提醒众人并非空间变换,而是时间之影。
赫米娅张口,却无法吐出言语,三人的眼神互相交流,被迫接受了当前的状况。
陆观明走上前去,伸出手想要抚摸石碑上的刻文,在指尖触碰的瞬间,被一阵灼烧的刺痛激了回来。
陆观明心中思虑,口中未做言语。回身望向侧殿的入口,有人来了。
脚步声逐渐接近,三人也回头望去,一个发色如同金羊毛的俊美少年走了进来,身穿精致的绸缎大衣,面上挂着微笑。
他似乎没有看到突兀的四人,走向了光芒刻文的前方,双手相扣,虔诚地跪坐下来。
“信奉秩序的光之圣殿啊,请记住我的名字,偿还星体的奢望吧。”
少年朱红的双唇缓缓张合,吐出鸟语般优美的声音,将额头贴向指背。
他的双眼仿佛夜空的明星,闪烁着透亮的净光,提出了希望的诉求。
下一秒,如同丝线一般柔和的光束,自石碑中飘扬而出,抚过少年的发丝,滑向**的胸膛,涌入心脏之中。
微光溢出少年的身躯,他浮于空中,仍旧保持着跪坐的姿态。
他抬起头来,无比明亮的双眼,径直看向刻文,念出了试炼之名。
“坚定的心,光芒的温床。”
声落,一阵剧烈的闪光突然从少年的身躯中破体而出,遮盖了众人的视觉,将思绪坠入迷乱。
光芒刺入陆观明的双眼,他并未感到任何不适,只有些许柔和的温暖。
闪光持续良久,灌入耳中的交谈,是少年对神明的应允。
“我自愿接纳您的光芒。”
“我自愿承载您的意志。”
“我自愿化身您的勇者。”
“纠正名为恶魔的邪恶。”
“休想得逞。”
低沉的人声突然接替少年的话语,将众人思绪拉回了现实。
脚下的地面抬高,眼中的景象开阔,紫黑的流线抬起破碎的石块,巨大的女神雕像位于厅堂的前方,此处正是恶魔盘踞的正殿。
一位瘦小的男子立于雕像的前方,抚摸如同心脏的肉块,感受着邪能的鼓动。
“旧日的景象更为醉人,不是吗?可口的灵魂。”
魔神之臂说道,转过身来,灰暗的双眼望向四位来者,神情毫无喜悦。
“你究竟有什么打算?想动摇我们已经晚了。”
赫米娅迅速理清了状况,沉静地说。
“你们是通过六重试炼的珍贵灵魂,不隆重接待一下怎么能行。”
魔神之臂玩笑般地说,即使面容依然紧绷。
“秩序之神,光之圣殿,勇者,你在怀念曾经击退恶魔的死敌,那就是魔神的意志?”利兹半分引诱地说。
“不,高树使者,千年之前的战争,恶魔并未战败,我们是向死而生的信徒,我们是魔神意志的延伸,我们的血肉只有消逝与再造,没有死亡一谈,击退对于恶魔来说毫无意义,而多少高洁的灵魂被我们拖下深渊,你从未得知。”
魔神之臂娓娓道来,向众人走去。
“好一句狂言啊,虚妄的生灵。”陆观明说道,语气突然上升。
“很好,真是不错的愤慨,外来者,想必魔神大人不会在乎你虚伪的外皮呢。”
魔神之臂说道,脸上浮现了半分笑容,又说。
“光之圣殿是人类至高信仰的象征,魔神大人将其以最为污秽的方式重筑,正是想要吸引高贵的灵魂前来,隔绝那些无趣的生物,但从未想过这个世界,已经把曾经的意志全然抛弃,变成了空洞的躯壳。”
“你的话也许并非谎言,但你必须死在这里,快露出真实的模样吧,这是我最后的警告。”
赫米娅燃起焰刃,终止了无意义的相谈。
“好!很好!妖精亲卫!我还记得你跳起舞来的样子……”
随着言语越发癫狂模糊,魔神之臂的身体迅速扩张,撑破了瘦小的人类躯体,露出了恶魔的面庞。
“再让我看一次吧!火焰的舞步!”
它的样子接近人类,面容长着八只眼睛,身体极为健壮,身形一丈有余,仅有一只臂膀,由无数个生物肢体组成的巨大臂膀,其上的各种部件诡异地各自扭动,仿佛仍然活着一般。
魔神之臂喊出咆哮,心跳颤动顿时加速,邪能的波动化作磅礴的黑雾,急速转移着跨海而来的恶魔。
不过瞬间,许多如同人类士兵,身穿甲胄手持长矛,却没有头颅的恶魔自黑雾中显现而出,如同军队一般排列在众人的前方,尖峰直冲灵魂。
“解决掉它们,然后去睡个好觉。”
亲卫沉静下令,同伴无声回应。
谁也不会放走近在眼前的结果,无论是苍白的真相,还是心中的赤诚。
「第六个完,第一卷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