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最后一个姑娘——林绾绾了。
老鸨本以为，刚才的画面会重演，只道今天的银子是挣不到了，但是没等顾致开口，林绾绾便率先回答出了问题。
“小女子擅长琴棋书画。”
“对茶道也有所涉猎。”
“不知可否满足公子需求？”
听到林绾绾细腻的腔调，顾致也是展颜一笑。
他明白，林绾绾也开始演起来了。
“噢？没想到这小小怡红院竟然还藏龙卧虎的，若不是长得不尽如人意，我倒是觉得你是天仙下凡了。”
虽然林绾绾刚才出场，惊艳地让他移不开眼睛了，但是谁叫他最开始给老鸨说要几个长得丑的。
这会儿也只好说两句贬低的话，算是膈应一下林绾绾了。
而林绾绾反倒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我想公子并不是那种只看外表的一般人，应该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吧？”林绾绾笑着说道。
虽然她的眼睛被丝绸遮住了，但是顾致感觉她每一句话都像是穿透丝绸盯着他的双眼说出的。
“这话我爱听，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你不是什么淑女，我也不是什么君子，正正好好般配，一个字——绝！”
“公子果然文采斐然。”
似乎是沉浸于顾致刚才无心脱口而出的那一句诗，林绾绾说完后，便只是微笑着，没有接着说话了。
而老鸨本来都以为今天的生意要黄了，没想到最后一个最不被她看好的、拉过来充数的林绾绾，竟然反而要被选中了。
哪里还顾得上，林绾绾是她怡红院首屈一指的琴师了。
再说了，就算没有她林绾绾，她怡红院就开不下去了吗？又不是没有别的姑娘会弹琴奏乐了。
那些都是以后的利益了，现在卖出去，可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蒋妈妈，不知道这位姑娘，价格几许？”顾致转头朝着一旁表情复杂的老鸨问道。
想到两人来怡红院时，给她看到的那个装的满满当当的钱袋。
思索一番后，老鸨决定还是将林绾绾卖出去。
有钱不赚，王八蛋！
“五……”老鸨伸出五根手指，本想报价五十两，毕竟林绾绾是个瞎了眼的，若是换作其他人，可能都出不了手。
但是沉吟两秒后，她改了改口，“五百两。”
顾致什么人，她清楚的很。
常年混在这些场所里的，虽说大方豪爽，以前也是天天花天酒地的一把好手。
但是，他绝不是那种待宰的羔羊。
自己若是报了个低价，肯定是要被砍价砍到死的。
索性，她直接报了个天价。
要知道，就算是她怡红院的头牌花魁也差不多就是这个价了，林绾绾一个目盲琴师敢出这个价格，不得不说，老鸨的心确实黑。
不过，正如她所料，虽然现在的顾致不是当初的顾致了，但是砍价的本领那是不降反增。
还没等柳嫱儿反驳老鸨报出的天价，顾致便轻声说道：“十两。”
这简单的两个字，不仅把老鸨惊到了，连两女都被他这一番操作惊得目瞪口呆。
饶是她们知道顾致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人，但是也最多以为，他会给个半价，或者顶多给个一折。
哪里猜得到，他直接只给零头了！
“顾公子？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老鸨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语气有些认真道。
对比于她的恼怒，顾致反而有些轻松写意。
“蒋妈妈，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顾致笑道，“真当我是小白吗？一个瞎了眼的琴师，就喊价五百两，你要那些浓妆淡抹的舞姬花魁怎么想。”
听了顾致这番话，老鸨才眯着眼拿着丝巾掩嘴笑了笑。
“还是小看了这败家子了。”老鸨心想。
“真是的，顾公子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啊，吓死我了，我就说顾公子这么豪爽的人，怎么可能只给十两银子呢。”
“不，”顾致摇了摇头说道，“我是认真的。”
老鸨脸色瞬间又变黑了。
她都给台阶下了，这顾致怎么还不上道！
“那可就恕小店不招待了！”老鸨怒声说道，坐在椅子上，将茶杯砰的一声放在木桌上。
她还说今天还没到晚上就有大生意了，没想到这顾致竟然是来消遣她的。
看到她这个反应，顾致似乎早有预料，一点都不惊讶。
他走上前去，凑到老鸨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你别装，那天计划陷害我的，有你的一份。吴少天应该给了你不少好处吧？”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他已经被关进大牢里了。”
“既然我有本事把他送进去，那把你送进去也是挥挥手的事，你可得小心点。”
“知趣的话，那就收下这十两银子，走个过场便是了，实在心里觉得不舒服，就把吴少天给你的钱，当作是我买姑娘用的了。”
“您说呢？蒋~妈~妈~”
顾致拍了拍她僵硬的肩膀后便起身，朝她笑了笑，他相信，只要这老鸨不傻，就会按他说的做。
毕竟这虎皮扯着确实舒服，谁见谁怕。只要单仲安没找他，他继续扯下去也无碍。
而坐在位置上的老鸨此时背上全是冷汗，衣服紧紧地贴在了身上。
不是她消息不灵通，实在是她消息太灵通了。
除了当事人以外，她可以说是最了解前几天衙门一事的人了。
当时她第一时间听说的时候，她还不信，她只道是有人误传了。那顾致她非常了解的，就是个败家子罢了，怎么可能跟单丞相扯上关系。
但是刚才顾致这一出，让她确信这个消息属实了。
装的！以前那败家子的外表都是装的！
老鸨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她很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这个男人羔羊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只择人而噬的老虎！
而且，顾致虽然还不知道，但是她的线人已经传来消息了，蓉城县令宋忠贤已经被撤职了。
也就是说，顾致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的有权力！
一个县令与他为敌都能随随便便被送下台，她一个小小青楼的老鸨，还不是任人拿捏的蝼蚁。
回过神来，老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强行扯出一个笑容，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点，不敢再摆脸色了。
但是那忍不住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她不平静的事实。
“顾公子？”
“嗯？”
听到顾致有些疑惑的声音，老鸨连忙哭丧着摆了摆手喊道。
“不对不对，顾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