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嫱儿的眼眶瞬间红了。
这一句像是烟花一样在她的心里爆开，短暂而灿烂，虽然一闪而过，却在她的记忆里停留了好久。
前面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这一句的呈现。
这一句不仅打动了柳嫱儿，一旁的林绾绾虽然没有像柳嫱儿一样直观地体会到，但与词曲天天打交道的她瞬间也与顾致共情了。
她感觉自己鼻子酸酸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一样，好在眼上蒙着丝巾，别人看不出异样来。
沉吟几秒后，突然一道鼓掌声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顾致看了看面前的柳嫱儿和一旁的林绾绾，发现她俩手上并没有动作，这才反应过来转过身去，发现了柳老夫人正面带笑容和蔼地看着他。
“不知道该夸你不愧是顾清辞的儿子，还是不愧是我柳家的女婿才好了。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刚从念词状态走出来的顾致不禁心里吐槽：那你之前还想把我一脚从柳家踹出去。
不过心里吐槽归吐槽，他可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这说了可就真得跟柳家说拜拜了。
十里八乡的都知道柳老夫人好面子，自己这要是敢让她当场下不来台，这不妥妥找死吗，真当柳家那么多护院白养的吗？
不说别人，就说自己那便宜师父李华清，可能一只手不用就能捏死自己了。
“老夫人谬赞了，小子不过是一时灵感迸发，小作一首罢了，难登大雅之堂。”顾致谦虚地说道。
虽然知道自己这拿的是已经传承过千年的佳作，但毕竟是常年养成的谦虚文化，能不得瑟就不得瑟，是他顾致的准则——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但是没想到柳老夫人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也是，确实俗了点，你还是得多练练啊，不要浪费了这份娘胎里带出来的天赋。”
顾致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看着老夫人认真的神态，他竟一时间难以分辨老夫人到底是在调侃他还是真的这么觉得。
要是是后者的话，顾致只能在心里默默对柳永先生道歉了。
对不起！让您老的大作在这武朝被不识货的老太婆瞧不起了！蒙羞啊——
呸！你个不懂文学艺术的家伙。
“是是，小子下次一定改。”顾致笑着点头哈腰地说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
“这是给酒楼准备的词？”柳老夫人突然问道。
“是，最近有客人觉得光听一首听腻了。”
“不错，很期待曲子谱出来会是什么样的。”说罢，柳老夫人便转身离开了。
而转身离开前，她微微上扬的嘴角被顾致捕捉到了！
合着你个老不羞在唬我呢！
顾致哪里还不明白，柳老夫人刚才是在逗他玩呢。
“没想到这老太婆还挺皮……”顾致瘪了瘪嘴角。
刚才那叫一个提心吊胆，之前在公堂之上面对宋忠贤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生怕说错了话，惹得这老太婆一个不满意，一脚就给他踹出去了。
结果原来竟然是在演他！
待到柳老夫人彻底离开后院后，顾致这才转过身来，发现柳嫱儿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指了指林绾绾。
顾致这才发现，林绾绾貌似正进入了一种出神状态，受不得打扰。似乎是因为他刚才念诵的《蝶恋花》引起的。
“莫非刚听完词，就能立马谱曲？你才是天才吧。”顾致心里顿时一惊。
顾致心里门清，自己能随随便便就“创作”佳作出来，那是因为自己脑子里面本来就有的，是“借鉴”的别人的。
可是林绾绾可没有自己这样的脑内库存，她是正儿八经的本地土生土长的居民，她若是创作曲子，那便只能纯靠实力了。
联想到上次首秀技惊四座的《雨霖铃》一曲，顾致顿时心里增添了一份期待。
“难不成上次的曲子也是当场就作好的？天才真就这么不讲道理吗？”
顾致努力回忆着，发现林绾绾上次貌似也没有露出很苦恼的表情，仿佛词曲合一，就是浑然天成的一样。
他心里有种预感，感觉这一次林绾绾还会再给他带来惊喜。
“我想到了！”林绾绾突然一拍掌惊喜地喊道，“嫱儿妹妹，能叫人把我的琴拿来吗？”
柳嫱儿见林绾绾终于不是那副失了神的模样，连忙应声答道：“马上！”
而没过多久，去拿琴的丫鬟便抱着琴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携带桌椅过来的下人。
林绾绾在柳嫱儿的搀扶下，坐在了古琴面前，摸到那熟悉的琴弦，整个人瞬间就显得神采飞扬了起来。
她解开了遮住眼睛的丝绸，眼睛虽然聚不了神，却好似有星辰藏在黑色的瞳孔中。
“伫倚危楼风细细……”
琴声悠然传出，几乎是完美切合了词曲。
顾致虽然没有听过那消逝在历史长河中的“蝶恋花”的原曲，但是他感觉，若是原曲在世也不过如此。
神了！
真的是神了。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机缘巧合之下，能遇到这样一位良才，这对于以后的发展肯定是大有裨益的。
或许武朝的人不明白其中道理，但是他一个现代人，能不知道娱乐圈对其他商业的影响程度吗？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一个顶流明星若是不计后果的宣传某一产品的话，绝对是可以轻轻松松将那个产品卖到脱销的。
就算那个产品不是必需品，甚至不是优品，只是滞销在仓库卖不出去的瑕疵品。
那也会变得供不应求。
而在武朝，虽然没有发达的视听媒体会大打折扣，但是经过他之前在柳家酒楼进行的验证，证明了“粉丝经济”的可行性。
与怡红院那般无异于杀鸡取卵的方式截然不同，他从一开始就将林绾绾捧上了神坛，将她的舞台形象与普通人完全隔开了。
什么“京城来的绝世舞姬”、“西域来的顶级琴师”……
每一个都看似和普通人毫无关系，于是他们下意识地就把“林绾绾”放在了比自己高的位置。
也就是“明星”。
这就是顾致的计划——造星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