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

【今年冬天“想跳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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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到了,许强本打算要结婚的,没想到经济危机搞得他心情很低落,更重要的是陈叔刚刚去世,按着老家的风俗,亲人去世的当年不宜结婚,虽说陈叔与他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觉得他们与陈叔一家的关系很特别,还是按风俗讲究一下,以示对逝者的尊重。许强的这一想法得到了父母的同意,只好放弃了原有的计划,带着江欣然回了一趟西北老家。

西北的冬天才是真正的冬天,他们从深圳坐飞机,三个小时到达中川机场,那里是另外一个世界,气候干冷,满目苍凉,一路而来,黄色高坡上没有一丝绿色,和南方形成了两种不同的景观。在省城兰州住了一晚上,次日坐班车回老家,路过乌鞘岭,连绵起伏的雪山白皑皑地高耸天边,雄浑而辽阔,生在南方长在南方的江欣然,从未来过西部,没见过雪,更没见过雪山,南北之间的巨大反差让她禁不住一阵激动,口口声声地说:“太壮观了,真是太壮观了!”

许强的妈给江欣然发了一个红包,说是见面礼。江欣然不要,许强妈说:“这是我们这里的风俗习惯,你必须要拿上。”

许强也就解释说:“既然妈要给你,你就接受了。”

江欣然就接过大红包,高兴地说:“谢谢阿姨。”

许强的妈“哎哎”地应着夸奖江欣然:“真是好闺女,人长得俊,性子也好。”

江欣然对西北话听得不是太明白,就拿眼看许强,许强又给她解释了一遍,江欣然高兴地说:“没有啦,没有啦。”

许强的妈又愣了神儿,不知道江欣然说的“没有啦”是指什么没有啦。

许强说:“南方人说没有了啦就是我们西北话说的谢谢夸奖,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好。这是谦虚的说法。”

许强的妈笑着说:“南方女子说话声音就是好听,细声细气的。”

许强的爸说:“下次安排个时间我们跟你爸妈见个面,你们安排一个时间把婚结了,双方家里的大人也省心了,你们也好塌下心来过日子。”

许强说:“好好好,到时候就请爸妈搬到南方来过。”

许强妈说:“等你成了家再说吧,要到南方去,你爸还舍不得他的小商店哩。”

江欣然说:“那没有什么,到时候把它盘给别人就行了。”

许强爸说:“那可不行,要是你姨在南方住不习惯了要回来怎么办?你们就别管我们了,只要你们过得高兴,我们就高兴。”

许强从他爸妈的态度中可以明显地看出来,他们对这位未来的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江欣然自然也很高兴,感到北方的一切都很新鲜,让她很开心。他没有想到,这个其乐融融的西北冬天一扫金融风暴给他带来的郁闷,让他心情轻松了许多。

回到东莞,陈东杰也从湖南老家回来了。陈东杰找了一个在东莞打工的同乡女友,湘妹子长得甜甜的,陈东杰一见钟情,女孩子对他也有点儿相见恨晚,很快就发展成了结婚对象。没想到留在公司里值班的王西生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王西生多年前在塘厦谈吹了的邓雅娟。

许强想起王西生曾经说过她与陈莞生两个人有一腿的事,心里总觉有点儿不舒服。王西生当年就是因为这件事与她分了手,为什么现在又接受了?是不是长新公司倒闭后,觉得陈莞生不再是他的竞争对手了,可以冰释前嫌?还是因为他的心里一直装着邓雅娟,经过多年的苦熬,还是逃不过命中的桃花劫,只好重归于好?

王西生愣愣地看着许强说:“你是不是觉得奇怪?”

许强摇了摇头说:“个人情感上的事儿不像别的,这是最私人化也是最感性的东西,一个人的心里一旦装了爱的人,别人是无法替代的,即使恨过了,还是爱。与其自欺欺人,还不如真实地面对。”

王西生说:“她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我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说要见我,我能不见吗?你知道我这种男人意志比较薄弱,一见了她,就死灰复燃了。”

许强哈哈笑着说:“顺其自然吧,别为了男人那可怜的自尊委屈自己。”

王西生说:“毕竟是哥们儿,一下说到我的心坎上了。其实,我有时候也在想,我经历过的女人还算少吗?就我这德性,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这样一想,感觉没有什么不平衡的。”

许强说:“爱可以使人变得自私,又会使人变得宽容。我知道你心底并没有放弃她,就只好接受吧。好了,晚上我做东,请你和小邓,还有东杰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吃个饭。”

王西生说:“现在带她合不合适?”

许强说:“都是老同事了,有什么不合适的?”

晚上来到餐馆包厢,许强向陈东杰介绍了邓雅娟后,陈东杰高兴地说:“没想到老王不显山不露水,找好了女朋友一直不公开,现在才让闪亮登场。”

王西生戏谑地说:“哪里呀?我是春节期间临时租赁的,租赁期一满,她就走人。”

邓雅娟就伸过小手儿,轻轻地掐了一把王西生说:“净胡说。”

陈东杰说:“不会吧?我看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是不会这么默契的。”

许强一看邓雅娟还蛮有情调的,几年没见,还是那么漂亮秀气,难怪王西生心里一直装着她,就说:“你别听老王瞎说,在塘厦时我们就是同事,邓雅娟是厂办的。”

王西生说:“真没想到,我们又聚到了一起。过去有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速度发展得快,根本用不了三十年,只要三年就够了,想起我们过去战斗过的厂子说倒闭就倒闭了,走的走,散的散,心里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江欣然说:“就是,好久没有与过去的那帮姐妹们联系了,也不知她们现在怎么样?”

邓雅娟说:“还能怎么样?树倒猢狲散呗,回家的回家,嫁人的嫁人,有的又找到了新工作,早落了个白茫茫的大地一片真干净。像我这样没本事的,现在只好待业中了。”

许强对陈东杰说:“小邓过去是我们厂里的才女来着,经常在《东莞文艺》《南飞燕》,还有《塘厦报》上发诗歌散文。”

邓雅娟说:“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工作都没了,哪有心情写呀?不过我现在也不急,先休息一个阶段,等金融风暴过了再说。”

江欣然说:“像你这样的才女,不愁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邓雅娟笑笑说:“我哪算什么才女?只是爱好而已,不过,话说回来,要真让我选择,我宁可当美女,也不当才女,古往今来,很少见才女有命好的,历数下来,东汉才女蔡文姬,宋代才女李清照,直到中国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出现的才女张爱玲、林徽因、冯沅君等,哪一个不是凄凄惨惨戚戚?”

许强觉得邓雅娟的话总是有点儿酸酸的,就说:“你本来就是美女加才女,不想当才女好办,舍掉一头,还是美女。”说着就端起了酒杯,“来,这是我们过完大年的第一次相聚,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梦想成真,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