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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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之后,已经在医院的病**躺了18个小时。睁开眼睛的刹那间,看到的是一张挂满眼泪的脸,那是火火。

过了正月十五,我所认识的那几个人陆陆续续返回了深圳。卫大胡子来了,绿毛水怪来了,张咪也来了。丁良随剧组去了海南岛,还没有回来。至于彭影,自从上次分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我不知道她是在哪儿过的春节,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那个单位。

人生大概跟长途旅行差不多,随着时间的推进,一些人一些事就会慢慢地从你的眼前淡化,最终成为一个遥远的背影,直至消失。我与那个款姐的一夜情便是如此,与绿毛水怪,与卫大胡子,与丁良,甚至与张咪,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那天晚上,我与那个款姐几乎折腾了一夜,我把她搞得筋疲力尽的同时,她也把我搞得筋疲力尽。我们没有分出谁胜谁负,其实,也用不着非要分个谁胜谁负。我们一个干柴,一个烈火,燃烧成灰烬之后天也亮了,我们好像事先约好了天亮就分手,谁也没有说再见,甚至也没有问及对方姓甚名谁,就像老朋友一样,挥挥手,分别在滚滚红尘中。

有些事一挥手就忘记了,但是,有些事是刻在骨子里的,你想忘也忘不了,就像我与火火的那段感情。我只要一闭上眼,她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与火火在一起的时候,知道了她过去的一切。她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就开始打工,先是帮别人卖服装,后来又应聘到一家广告公司做服装模特儿,干了一阵,觉得这家公司的模特儿远不如电视上的那般风光和受人尊重,而且待遇也很差,就辞了职,与她的一位女朋友合伙开了一个VCD出租店。就在她开店的时候,她认识了以前的男朋友。

她和她男友的相识很富戏剧性,但,那却是一个早就设计好了的圈套。那是一个初夏的夜晚,小店打烊后她骑自行车回家,没料到在回家的途中遭到了几个小流氓的滋扰,其中一个脸上有疤痕的小子挡住了她的去路,要对她欲行非礼,正在这关键时刻,一个骑摩托车的小伙子赶过来打散了小流氓,救了她。在此后的日子里,这个名叫赵大刚的小伙子几乎每个晚上都伴她走完回家的路,她为此很感动,一来二往,两人相爱了。相爱之后得知赵大刚的家庭很富有,他爸爸是个包工头子,在改革开放的大好机遇中,他带着一帮农民弟兄逐步实现了以农村包围城市,最后获取财富的美好愿望。随着他们身后一幢幢高楼大厦的崛起,他的腰包也越来越鼓了起来。老子英雄儿好汉,赵大刚有这样的老子当后盾,自然不会忧虑未来的日子,所以在中小学读书时,他就一直有一种优越感,有了这种优越感,他就不可能像其他的同学那样刻苦攻读了。勉强混到高中毕业后,当包工头的老子就花钱为他买了一张大专文凭,又花钱为他谋了一份事业单位的工作。说是工作,实际上也就是上班报个到,然后就东游西逛去了,工资照拿不误。由于他花起钱来从不吝啬,所以屁股后面总跟着一帮蹭油水的小兄弟。

如果仅仅这样倒也罢了,火火也不至于提出同他分手,说不准继续发展下去真的成了他的新娘。可是,后来的一件事一下子使火火改变了原有的好感。

那是一天晚上,火火应邀参加了一个同学的聚会,散席回来的路上,她透过一家餐厅的玻璃橱窗,看到赵大刚正搂着一个短发女孩与其他几个男男女女在一起喝酒,而坐在赵大刚旁边的那个人,赫然就是曾经侮辱过她的疤痕脸。

当她拒绝再与他交往时,他的本性彻底暴露无遗了,他一把揪着她的头发,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的少给我来这一套,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耍弄老子,我先毁了你这张脸。”说完一把把她推到货架上。

回到家里,她本想得到父母的庇护,像她小时候在外面受了委屈时一样,没料到她的爸爸早已被赵大刚的烧酒灌迷糊了,不但不给她安慰,反而说她的不是。

她深为她的父亲感到悲哀。他不就是喝了几瓶赵大刚拎来的酒,抽了几条赵大刚送来的烟吗?几瓶酒几条烟竟然使他失去了应有的立场。

她的母亲一直对他的父亲逆来顺受,父亲说东她不敢说西,在这件事上,她同样站在了丈夫的一边。

她十分清楚,她出身贫寒的父母渴望她能成为一个有钱人家的媳妇,然后接济弟弟小飞上学、成家。

她的父母把她当成摇钱树了。

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在一个火锅店温暖的包厢里,火火告诉了我这些,最后,火火竟然冒出了一句极富男性化的粗话,“要是赵大刚再逼我,老子就跟他拼了。”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像火火这么漂亮的女孩儿偶尔蹦出一两句粗话其实挺好玩的,就说:“你跟他拼?这不是鸡蛋往石头上碰么?”

她说:“那倒也是。要不,干脆私奔算了。画家,你有没有勇气带我私奔?”

我心里一阵激动,立刻高兴地说:“有呀,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就带你走。”我说的是真话,只要她跟我走,我可以放弃一切,带她去闯天下。

她眼睛一亮说:“真的?”

我说:“真的!”

她说:“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我说:“是的,我真的爱你,为了你,我可以牺牲一切。”

她久久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泪光说:“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喜欢你的才华,喜欢你那傻样。可是,不能因为我毁了你的前程啊,那样我就太自私了。”

听她这么一说,仿佛一股热血顷刻间涌遍了我全身。隔着桌子,我伸过手去,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软,很暖,握上去的感觉很舒服。渐渐地,她的脸上透出了一片红晕,看去就越发的迷人了。我说:“不,你错了。如果你不考虑我的感受,那才是自私,才真的毁了我的前程。只要能与你在一起,走到天涯海角我都愿意。”

她慢慢从我的手中抽回她的手,突然掉转话头说:“不能为了我让你丢掉工作,我的事,还是我自己解决吧。”

我的心仿佛从云端跌落到了地面。我说:“工作算什么?丢了可以找新的,但是,爱一旦失去了,却是一生的伤痛。”

她深情地看了我一眼:“我是心里憋得慌,随便说说,傻瓜,你别当真,我的事儿我自己会处理好的,要是因为我把你的前途耽误了,我会自责一辈子的。我知道你对我有意思,但是,我现在只能喜欢你,还不能对你有意思,等我把眼前的烦心事儿处理好了,不再有任何麻烦了,我再慢慢考察你是不是个骗子。”

听她这么一说,我悬在半空的心才落到了实处,于是开玩笑地说:“我随时接受组织对我的考验和审查。”

她大笑,说:“其实你有时候像个孩子,这一点挺讨人喜欢的。”

又一个星期天的下午,火火挟着一股冷风闯进了我的画室,顿时,我的画室里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不请自到,欢迎吗?”她一边摘围巾一边说。

“这正是我所期待的。”我高兴地说。

我给她泡好了茶,然后自己点了支烟。

“给我一支。”她说。

我给了她一支,心里有点疑惑地为她点了火。

“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孩抽烟?”

“抽烟已成为女孩们的一种时尚,没有什么不喜欢的。但抽着玩玩可以,最好不要上瘾了。”

“这话我爱听,够哥们儿。”

“要是不喜欢女孩抽烟就不够哥们儿啦?”

“不能理解我的人,当然够不了哥们儿。”

“很好,能够被你当作哥们儿我很荣幸。”

“你怎么不问一问我,今天为啥要抽烟?”

“肯定是心烦,有不高兴的事。”我笑了一下说。

“刚才我跟他吵了一架。”

“为什么?”

“他刚才到我店里去,非要拉我到他一个朋友家,我不去,他就动手打了我。”

我无比怜爱地说:“他怎么能这样呢?打得严重不?”

她摇了摇头说:“不严重,只是推了我一把,踢了我一脚。”

我很想宽慰她一下,但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儿。

少顷,她又说:“现在给你一个机会,给我画张像,看看你的水平怎么样?”

我说:“现在画?”

她说:“就是现在画,我也好静静心。是不是不愿意给我画?”

我说:“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现在你的情绪不太稳定,怕抓不到你的神韵。”

她说:“哪里来那么多的规矩,画像画像,只要画像了就行了,我不管什么神韵不神韵的。”

我说:“好好好,这就给你画。”说着给她选择了一个位置,然后打开了我的画架。

我足足看了她10分钟,她的目光盯着某一个点,幽深中散淡着一缕茫然,仿佛隐含了无数个疑问。她的嘴巴紧紧地抿着,唇线自然,棱角分明,微微上翘的两个嘴角,乖巧中隐藏了几分调皮,温顺中又有几分倔强。我及时抓住了她的这些特点,很快就勾勒出了她的轮廓,然后便调好了色彩,用心描摹起每一个细节。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就要落下最后几笔时,我的画室里闯进了3个人。

火火突然柳眉一竖,冲着来人说:“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其中那个留着板寸头的胖小子一脸坏笑地说:“咋啦!是不是妨碍你的好事啦?”

我停住了画笔,直觉告诉我,这小子一定是那个名叫赵大刚的东西,另外两个人中一个脸上有道疤痕,想必就是半道上拦截火火的那个痞子了。

我说:“出去!”

板寸头“嗬”了一声,冷笑着说:“你把我的女朋友勾引到这里来,还让我出去,你是不是想找残废?”

我站起身说:“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我不愿意跟野蛮人对话,出去!”

板寸头紧逼一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一拳砸在了我的鼻梁上,我顿时感到眼冒金花,踉跄数步,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火火突然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挡住板寸头,大声吼道:“赵大刚,你这个王八蛋,是我来找他的,关你屁事?”

赵大刚一把将火火推倒在地上,大骂道:“你这个小婊子,你还护着他?老子明确地告诉你,要么你就跟老子走,要么我就毁了这些画。”说着一脚将火火的画像踢飞过去。

火火忽地站起来指着赵大刚骂:“赵大刚,你是个畜生!”

赵大刚一把拽起火火的长发,推到墙根处,将火火的头往墙上撞。我揉了一把眼,看清这一幕时,血液仿佛一下子从脚底涌遍全身。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不能容忍任何一个人在我的画室里当着我的面伤害火火。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冲上去狠狠地给了板寸头几拳,直到他放开拽住火火头发的手。就在这一刻,我猛然觉得我的耳门被谁击了一拳,半个脑袋立刻就麻木了,待扭过头去,疤痕脸一个猛扑抱住了我的后腰,另一个小子又一拳直冲我的面门。我被摔倒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雨点般地落在了我的头上、脸上、身上,我什么也看不见,只隐隐约约地听到火火喊叫着阻挡他们。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我的后脑勺上狠狠一击,我一下子昏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之后,已经在医院的病**躺了18个小时。睁开眼睛的刹那间,看到的是一张挂满眼泪的脸,那是火火,是火火在为我流泪,是火火守候在我的身旁。我想坐起来向她打招呼,可是,稍微一动,我的脑袋就像炸裂一样疼痛,身上也仿佛有根筋被抽着,动弹不得。火火忙拍了拍我说:“别动,躺着别动。昨天把我吓坏了,你醒来就好了。”

我说:“我躺了多久?”

她说:“18个小时。”

我说:“18个小时?像睡了一个大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笑着点了点头,随之掉下来一串泪珠儿,说:“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活个百儿八十岁。”说着竟兀自笑出了声。

我的头被纱布裹着,手上插着输液管,鼻孔里还插着氧气管,我想我可能被他们打得挺严重的。

护士过来对火火说:“他醒了,这下你该放心啦,回去休息休息吧。”

火火说:“没事的,再呆会儿。”

我一阵感动,说:“你也休息休息,不要把你熬垮了。”

她说:“我想再陪你一会儿,陪你说说话。”

护士又说:“他刚醒,不宜多说话,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吧。这里有我,你放心好了。”

我说:“去吧,我没事。”

她这才恋恋不舍地站起身,说:“那我走了。”

我点了点头。

她走到门口,回头冲我笑了笑,才转头走出门外。

护士一边给我换药一边说:“你的女朋友对你可真够痴情的,18个小时她一直坐在你的身边,我们说你不会有危险的,劝了几次都劝不走她。”

我听了好一阵感动。18个小时,坐在小小的木凳上,眼睁睁地等一个人醒来,那种煎熬不知要超过浑然不觉的我多少倍。

一连几天,火火一直在病房里陪着我,给我送饭,与我聊天,时间就在不知不觉间过得飞快。我虽然受了一些皮肉之苦,但是我的心却从来没有这么滋润过。我甚至觉得,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宁愿选择受一场皮肉之苦,换来与火火相聚的愉悦,也绝不选择平淡中的等待与期盼。

有一次她牵着我的手与我默默相对时,我情不自禁地说:“火火,我爱你。我真想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火火便伏下身,在我的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说:“周风,我也爱你。”

我高兴地说:“你终于答应我了?”

她点了点头说:“你像个男子汉,真正的男子汉。”

我说:“你是不是同情我才答应我呀?”

她摇了摇头说:“不!从那次飞雪中你追我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真正爱上你,是从这一次。”

我牢牢地握住她的手,一股热泪忍不住从我的眼眶中溢了出来……

赵大刚也来过一趟医院,对病**的我说:“小子,算你命大,你若死了,我给你抵命,你若想活下去,必须放弃火火,否则我还会找你的麻烦。”

我说:“你这样的无赖也配火火?”

赵大刚哼了个鼻音,说:“走着瞧。”转身走时,正看到火火拎着饭盒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赵大刚说:“你别瞪着我,还是那句老话,你要抛弃我,我就毁了你这张脸,让你永远无法用这种目光来看我。我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了它,也不能让别人得到。”说罢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火火将饭盒放到床头柜上,久久没有吱声。

我的情绪陡然被破坏得一塌糊涂,不知怎的,我产生了一个杀人的念头,我想杀了这个王八蛋,还火火一个自由的天空。

少顷,火火打破了沉寂。

“告他!我想请个律师,告他故意伤害罪,说不准能判他个三年五载。”

我摇了摇头。

她说:“为什么?”

我说:“这一次,算是我欠他的,扯平了。”

她激动地说:“你欠他什么?谁欠他的?我们谁都不欠他的!对这种人,你还讲什么扯平不扯平,他压根儿就上不了那个档次。你想跟他扯平,他还不想跟你扯平呢。”

我说:“就算把他告下了,判上一两年,又怎么样呢?以后他更不会放过咱们,你想过吗?”

她说:“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等着他欺负?”

我几乎是用牙齿咬着字,一字一字地说:“他要是还不知趣,我就杀了他。”

她突然叫了起来:“你说什么?你这个傻瓜!你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为了一个社会渣滓,你犯得着用你的生命去换取吗?”

想想火火说得也对,他是什么人?无非是墙角处的一堆垃圾,我毕竟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准画家,我怎能把自己降到社会渣滓的层面上?

她说:“周风,我们走吧,走得远远的,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我说:“你真的想同我一起远走高飞?”

她说:“我早就想跟你一起远走高飞了,只是怕因为我而影响了你的事业。你现在是职业画家,拿着工资,专门画画,多好呀!你要是不心疼这份工作,舍得扔掉,我们就走。”我一下子热血沸腾了起来,我说:“为了爱,我什么都可以放弃,甚至我的生命。”

她像鸡啄米似的亲了我一下说:“生命不能舍弃,舍弃了我们还爱什么?”

在我住院期间,她时不时地趁人不注意时亲我一下,虽然不是长吻,但这种感觉真的不错。爱的滋润实在是最好的良药,它每从我的心里掠过一次,我的伤口就愈合一层,好在没受什么内伤,在火火的精心呵护下我恢复得相当快。

在医院期间,我俩已经密谋好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等我一出院就立刻出逃,并且我们要往哪里逃,怎么出逃都做了周密的计划。起初火火说逃到北京去,她的理由是北京是祖国政治文化的中心,到那里有利于我发展事业。我却觉得我们应该到深圳去,深圳会更有利于像我们这样的打工者生存。另外,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是,我的同窗好友丁良也在深圳,他多次来信引诱我,并动员我去闯一闯,我想有他在深圳,也不至于举目无亲,至少可以让他帮忙先为我们租个房子。火火一听我这么说,就愉快地接受了我的建议,并督促我与丁良通一次电话,她才放下心来。

在出逃的头一天,我从医院回到家里收拾东西。家里一片狼藉,那幅被赵大刚一脚踢飞的画儿,一直委屈地躲在墙角处。我轻轻抚去落在上面的尘埃,画像上的火火目光迷茫抑郁,仿佛布满了她对这个世界的疑问。我拿起画笔,在残缺的地方填补了起来,我决定把这幅画儿带上。

就在这时,火火拎着一个饭盒进来了,她凑过头来,认真地看了一番后说:“这是我吗?”

我说:“这就是你。”

她说:“我有这么漂亮吗?”

我说:“你比这还漂亮。”

她打开饭盒说:“你尝尝,饺子味道怎么样?是我做的。”说着用筷子夹着一个饺子喂给我。

我边吃边说:“味道好极了。”

她笑着说:“这是广告语还是你心里话?”

我说:“是我心里话。”

她说:“以后,咱俩在一起了,我就天天给你做你喜欢的吃。”

我说:“那我就幸福死了。”

她说:“乌鸦嘴,你少说死字,你死了我怎么办?”

我说:“对对对,我是乌鸦嘴,我以后不说这个了。”

她笑了,像孩子一样灿烂。

我吃着饭,她便巡视着我的房间,巡视完了,说:“可带的东西也就是这些画儿,我帮你收拾吧。”

我说:“不急,今天晚上我自己收拾,收拾得太早了就会露出破绽,让人发现了不好。”

她一下伏到我的怀里,委屈地说:“周风,我们这是怎么啦?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事,为什么搞得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

为了逗她开心,我故意开玩笑地说:“这样也好,能使我们的爱情更加曲折动人。不经风雨,哪有彩虹?”

她被我逗乐了,就笑着说:“我怕委屈你,你这么想就好了。要不是我爸太贪财,要不是赵大刚太混账,我们也不至于这样。”

我笑着说:“说到赵大刚,我还应该谢谢他,要不是他太混账,也就没有我和你的故事了。”

她说:“话到你的嘴里,什么都成了美好。”

为了预防万一,我们计划分头行动,早上8点钟在火车站会面。

我说:“我左手戴手套。”

她说:“我手里拿张旧报纸。”

我说:“就像地下工作者一样。”

她说:“不,像特务。”

我们忍不住一起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