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和小姜的死,胡茂树的生死未卜,胡老大和施福财的失踪,再加上寄给马国强的恐吓信和马涛的被绑架,使袁青进一步意识到这几者之间的关系,前两天王建成副市长找他谈过一次话,话中的意思使他揣摸不准。在调查商贸大楼幕后黑手的事上,王建成和马国强的意见是一致的,但对于马涛的被绑架,王建成显得不冷不热,只说是马国强在某些问题上做得太过火了。
究竟马国强在哪些事上做得过火,袁青不得而知。王建成没有明说,他也不好问。记得王建成离开时,对他不轻不重地说:“小袁啊!其实有时候没必要那么认真,否则会影响你的前途,我曾多次对陈副省长说过,你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陈副省长对你的工作能力也表示了肯定。”最后王建成又说了一句:“不容易啊!”
袁青思索了半天,也没弄清王建成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到底谁不容易呢?从王建成的那番话中,袁青似乎明白了一些所谓的人际关系的大道理。
胡茂树没死。虽然抢救得及时,但由于后脑遭到钝物的重击,伤及脑内神经,人虽活着,却形如废人。
袁青将案情进展情况向马国强汇报之后,马国强指示:“无论如何都要抓到施福财和胡老大。”
就在袁青挂上电话后没多久,市委秘书长刘时安打来电话,问了一下有关马涛失踪案情的进展情况,在电话里,刘时安一再强调马涛是市长的爱子,无论如何都要保证他的安全。
袁青苦笑了一下,他何曾不想尽快救出马涛,只是那些人太狡猾。
在专案组调查取证时,从红楼酒家一个叫惜春的小姐那里知道,施福财和刘时安的私交很不错。
他想到那个和小姜见面的人,有可能就是刘时安,但是小姜已经死了,就算把刘时安抓来,也不一定有用,一句不认识就把他们给打发了。
在没有拿到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不想轻举妄动,以免逼狗跳墙,危及马涛的安全。
刘时安在这件事中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呢?袁青皱了皱眉头,看样子,只要抓到施福财,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但是真正抓到施福财时,会不会如他想的那样?很快打破缺口呢?如果施福财身后真的有那么多关系,结果怎么样?他不敢往下想。
不管他怎么想,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施福财和胡老大。只有从那两个人那里,才能打开整个案件的缺口。
袁青的心顿时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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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车子在山道上行驶着。
开车的司机小李,后面坐着马国强,还有纪委书记文三春,他们刚从省里开完会回来。车行使在这山道上,马国强透过玻璃向车外看了看。一边是山坡,一边是悬崖。
上次经过这里时,曾在这里出过一次车祸。
幸好,那次他只碰破点儿头皮。这次又经过这地方,他想到头一次的遭遇,依然心有余悸。市里本来想改变这条路,从山脚下打一条山洞公路,考虑到投资太大,市里的经济不宽裕,就放弃了。
虽然可以从别的地方走,但是那样多出了几十公里,考虑到赶时间,他选择了走这条路。
车快经过出事的地方了。
“小李,上次路过这里……”马国强突然想起开车的忌讳等不吉利的暗示,就没把话说下去。
小李倒明白马国强的意思:“马市长放心好了,车子的各方面性能很好,您安心欣赏窗外的山景吧.”
马国强就看窗外的山景。山如鬼斧神工造就的,一山突然兀立,山坡入刀切一般,稀奇古怪又赏心悦目。山的形状一座比一座古怪,超乎人的想象,薄薄云雾如轻纱般漂浮于山腰。
“这山像在哪部电视剧里见过。”
“马市长好记性!”小李说:“电视剧《西游记》就在这里拍过外景。”
文三春微笑着说:“听说解放前,这里是土匪出没的地方,土匪头子叫谢光明。解放后一年多,土匪才被剿灭光。这公路以前没有,后来才修的公路,这里就一个山口,那土匪守住了山口,想劫谁的钱财轻而易举,叫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真的吗?”马国强很感兴趣,他虽然是常源市人,但是对这些过去的历史,并不熟悉。文三春以前管理过文化方面的工作,所以知道很多。
文三春津津乐道地说着土匪头子谢光明怎么怎么的,那些都是一些民间的传说。对于谢光明这个人,马国强小的时候,也听老人说起过,说是此人长着三只眼,会掏人心吃,武功很厉害,十几个壮汉都近不了身。
“市图书馆里还有当年枪毙谢光明时拍的照片。”文三春说:“那个老头子六十多岁了,跟他一起枪毙的是他的老婆,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女人,长得还挺不错!六十多岁的老头和三十岁不到的女人,你瞧他们能行吗?”
说到这里,文三春笑起来。
突然从路旁冲出一辆大卡车,笔直向他们的车子撞来,透过车窗玻璃小李似乎看到了大卡车驾驶室里那个人的凶狠目光。小李暗叫不好,急打方向盘,同时大声叫:“马市长,文书记,你们坐好!”
马国强大惊,双手死死抓着扶手,可是车子已冲向山坡,虽然刹住了,却因惯性太大而翻转了过来,他顿觉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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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又起一波。追查马涛失踪的案件没有进展,马国强和文三春又出了事情,他们在省城开会回来的路上,车子被一辆大卡车逼上了山崖,还好没有出什么大事,肇事的大卡车已经逃去无踪。
袁青接到出事的电话后,感到医院,见马国强和文三春已经躺在了病房里,他们两个人受伤较轻,倒是司机小李受了重伤,仍在急救室里抢救。
马国强听到有人在轻轻地呼唤自己,吃力地睁开眼,看见刺眼的白光,墙是白的,人也穿着白衣服,床也是白的,这时马国强明白了,自己躺在医院里。
他想到了车祸,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看到床边的童艳珍:“你……”
童艳珍擦掉脸上的泪水,露一张笑脸 :“你醒了,我都担心死了,医生说只受了点擦伤,但是有轻微的脑震**……”
马国强动了动手,有感觉,又动了动腿,也有感觉,没问题了。只感觉到头很沉,很痛。他看到袁青站在床前,低声道:“又给你增加麻烦了!”
袁青把从胡茂树的事情,和找到复印件的事情汇报了一下,说道:“整件事情都是有预谋的,白雪的后面是施福财,施福财的后面是什么人呢?”
童艳珍似乎愣了一下,忙低下头去,她心里顿时乱成一团麻。
“袁青啊!”马国强说:“施福财抓到了没有?”
“暂时没有。”袁青说:“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的。”
马国强看着袁青:“要好好查一查,凡是与本案有关的人物,不管他是多大的领导,绝不能姑息。”
“我担心马涛的安全!”袁青说:“我认为他们在我们的身边都有人,我们的每一步行动,他们都知道,这样一来,我们很被动……”
马国强点头,没有说话,目光深邃起来。
袁青没有再说下去,说了句“马市长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童艳珍拧了热毛巾,轻轻地替马国强擦脸。
马国强看着童艳珍双眼泛红,一滴泪水从眼里流了出来,滴在自己脸上。童艳珍擦掉滴在马国强脸上的泪水,将脸扭了过去。
“哭什么嘛?”马国强说:“我的命大,没有事的。”
“你太不保重自己了,这是第二次车祸了,你知道吗?”童艳珍又流下了泪水。
“偶然事件嘛!”马国强说。
“哪有那么多偶然的事,我听人说了,是有人故意来撞你们,那些人存心想害死你,老马,你……”童艳珍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涛涛失踪了,而你又这样,求求你,别查了好不好?”
这时院里的领导和主治医生进了病房,主治医生看了看马国强的伤势,说道:“马市长,您的大脑受过撞击,有轻微脑震**,要多休息。”
童艳珍问:“医生,不会有后遗症吧。”
医生说:“看他这情况,不会留下后遗症。好好休息,尽量少用脑筋。会恢复得很快的。”
马国强想起了文三春,忙问道:“文书记怎么样了?”
他记得文三春是坐在他右边的,车子撞上山崖的时候,正是那一边。
院长说道:“文书记的伤势要比您重点,但是也没有什么大碍!”
马国强放下心来,院里的领导和主治医生问候了一番,离开了病房。
“听到没有?”童艳珍把被子掖了掖:“好好休息,少用脑筋,今后政府里的事你少管,有些事叫别人管去,象肖书记有多好,什么不好的事都轮不到他。”
“该管的事还是要管的。”马国强有些虚弱地说。
“你差点命都没有了,还要管?你以为你是谁啊,没了你地球就不转了?你没来常源市之前,常源市不是照样搞得好好的,经济活跃,城市建设又好,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一个市长撑不起常源市一块天。”童艳珍流着泪说:“你再管下去,连我们儿子的命都……”
马国强看到童艳珍眼里又噙着泪水,心里生出几分愧疚,增加整天没好好陪过童艳珍,现在涛涛失踪,至今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不知道涛涛现在好不好。
马国强愧疚地说:“好,不管就不管,我也太累了,真想好好休息休息,听你的没错。”
童艳珍抹了一把泪水:“我还不知道你,口是心非,这下躺在病**动不了,你若能爬起来,开口闭口就是工作工作……”
马国强听到这些埋怨的话,心道:还是妻子最了解自己啊!
这时马国强看见肖长春和王建成等几个市里的主要领导进了病房,童艳珍也看见了他们,忙起了身,说:“肖书记,王市长,你们请坐吧。”
肖长春说了声谢谢,没坐,站在马国强身边问:“马市长,身体没大事吧?”
马国强说:“没事”。
肖长春说:“车祸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是有人想害您,幸亏小李将车子往山坡上冲,否则栽下悬崖,后果不堪设想。”
马国强笑着说:“我福大命大,那些人整不死我的。”
肖长春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几个人,说道:“想不到马市长为了常源市,打算连命都豁出去,你这样做,是不值的,我看商贸大楼倒塌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马国强看着肖长春,问道:“肖书记,你打算怎么样向常源市的人民群众交代,怎么向那些大楼倒塌后死者的家属交代?”
肖长春说道:“马市长,我知道你一个很正直的人,不想你付出无谓的牺牲,胳膊扭不过大腿的呀,听我一句话,没有错的”
马国强听出了肖长春话中的意思,这次他和文三春的省城之行,相关的省领导找他们谈了话,并拿出一些材料,告他在常源市乱搞廉政建设,导致了各机关单位无心工作的严重后果。听省里的意思,好像有意将他调离常源市。现在的信息很发达,人还没有回常源,说不定小道消息已经传到了。
王建成上前:“马市长,安心养伤吧,有什么事情,可以交给我们几个!”
马国强微笑了一下:“谢谢王副市长,我没有什么大事!”
王建成说:“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上次我记得也是在那段山道出的事,这次又在那地方,真是邪门儿。”
马国强微笑着说:“没有办法,第一次是意外,这一次也是意外呀!”
王建成扫一眼马国强头上的纱布,带着责怪的口吻说:“你也太不要命了,整天就是工作工作,你是市长,如果我像你那么不要命的工作,别人还以为我别有用心呢,现在好了,你不想休息也得休息了,工作要紧,身体也不能亏待啊,身体是工作的本钱嘛。”
王建成转向童艳珍,说道:“你可要好好照看马市长啊,马市长不能倒,他是常源市的顶梁柱呢。”
童艳珍说道:“那是的,我是他妻子,我不照顾他谁照顾他?”
马国强说:“老王啊,你的工作也很扎实嘛,常源市我一个人是支撑不起来的,没有你的工作,常源市不会这么好。”
王建成说道:“马市长,论年纪,你比我小,水平却比我高一个档次啊。有成绩就往我们这些人身上推,有责任就往自己身上揽,高风亮节,比我崇高得多啊,面对你,我只有汗颜。”
马国强说道:“工作都是市委市政府一班子人团结协助干出来的嘛,没有你们,光我一个人有什么用呢?”
童艳珍说:“王副市长,工作以后再谈吧,医生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王建成就说了些客套话,比如你要好好休息,保重身体之类,又看了童艳珍,说:“照看好马市长,别让他老是想着工作工作的,身体比工作重要啊。”
肖长春他们呆了一会儿,就走了。刚走没有多久,刘时安秘书长走进病房,手里拿着一束鲜花。刘时安说:“童阿姨,马市长没大事吧?”童艳珍接过刘时安手里的鲜花,插在床头柜上的花瓶里。
童艳珍将马国强的情况说了一遍。
“真的很危险。”刘时安一副很关心的样子,转向马国强:“马市长,你还行吧?”
“小刘啊,你坐吧。”马国强说。
“我站一会儿就走,还要回机关赶个材料呢。“刘时安关切地看了看马国强头上的纱布:“马市长福大命大,那么大的事故,都化险为夷了。”
刘时安看到马国强闭了眼睛,进入休息状态,不敢多言,不时看看吊瓶上的水滴滴落着,他站了一会儿,看了看童艳珍,就转身走了。
终于可以清净一下了,童艳珍望着马国强,柔声说:“你都听见了,大家劝你在工作上别太累着了,我也劝你,少操点心,也少受点罪。工作是做不完的。”
马国强没吭声。
马国强也许在琢磨这些来探望他的人所说的话。
“你听到我说什么了?”
“我听着啊。”马国强说:“别人在我面前啰嗦,你是我爱人,就不要啰嗦了,我知道怎么工作的。”
童艳珍想说车祸就是管多了的教训,但咽下去了。
马国强说:“点滴快滴完了。”
童艳珍就走了出去,一会儿拧一条毛巾进来,给马国强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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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大并没有给施福财找小妞来,在这种令人几乎要窒息的地方,施福财只呆了两天就呆不下去了,他不想这么被人控制得死死的,象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猪,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就会被随时拖出去杀掉。
他知道王宁盛之所以没有敢对他下手,是因为一些证据在他手上,也是因为马国强还对这件事紧抓着不放,一旦马国强被调离常源,王建成控制了常源的局势,就是他丧命之时。
那些证据对王氏父子而言,就像一枚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以王氏父子的为人,是不允许这样的危险存在的。
这两天,施福财想了许多问题,拿到那5000万后,如果不是王氏父子狮子大张口,要那么多回扣,还有其他那些部门领导的上下打点的话,他也不敢在工程原材料上动那么多手脚,导致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凭心而论,对于马国强的廉政建设,他是赞成的,但是考虑到常源市官场上的实际情况,新官上任三把火,廉政建设估计也只是一阵风吹过而已,但是没有想到,马国强是在动真格的,不但有各单位的领导被双规,常源市的官场风气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他刚接到一通电话,是市里的那个人打给他的,说是胡茂树被公安局的找到了,但是人好像不行了。
听到这通电话之后,他的第一感觉就是王宁盛派人下的手。他猜对了,但是他并不知道,胡茂树在打电话给袁青之前,也打过电话到马国强的家里,是童艳珍接的电话。童艳珍接到电话后,马上把胡茂树在东郊机械厂的消息告诉了刘时安。正是这通电话,几乎要了胡茂树的命,还好袁青赶到得及时,否则留给他们的,只是一具尸体。
想到胡茂树的遭遇,施福财觉得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必须想办法离开。他想到了被关在那间小屋里的马涛,如果情况有什么变化的话,那些人会朝这个孩子下手的。还有这个毒品制造工厂,制造那些东西出来,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他虽然好色,但是对于毒品,是从来不沾边的,他怕那东西。
如果把马涛救出去,并协助警方捣毁这处毒品加工厂,不知道会不会得到法律的宽容,他想到这里,心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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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青走进了冯副局长的办公室,见冯副局长在办公桌上不知道在写着什么,他走进去后,轻轻关上门。
冯副局长感觉有人进来,抬头一看,见是袁青,微笑道:“袁局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呀?”
袁青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说道:“想和你谈谈!”
冯副局长放下笔:“袁局长,你想谈些什么?”
“谈你怎么样杀小姜的?”袁青微笑着:“谈你在这里面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冯副局长的脸色大变,稍后冷静下来,说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两个人相对坐着,说话的声音都不重,象在拉家常。
袁青说道:“我就想知道这些!我知道我来常源的时间不长,不知道你们那些根根藤藤的关系,我只是在查我的案子。”
冯副局长喝了一口茶,说道:“我劝你对这件事不要太认真,只要大家过得去就行,否则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袁青说道:“不管结果怎么样,我只需要答案。”
冯副局长冷笑一声:“你还没有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常源打出名声了,我知道你的性格,和马国强一样,倔强固执,这样的人是没有好结果的。”
“我可不是来听你说教的!”袁青说道:“如果我把你抓起来,你猜会不会有人朝你下手,象杀小姜一样杀了你?”
冯副局长的严重掠过一抹惊恐的神色,说道:“我也是老公安,别用你那一套心理攻势,我不会听的!”
“我知道你听不进去!”袁青说道:“作为执法者,你应该知道故意杀人罪的后果是什么,你那里还有维生素C吗?给我也来一片!”
冯副局长没有说话。
袁青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维生素C来,丢了一片在嘴里:“这是昨天在你的抽屉中找出来的,你也真是的,作为老公安,怎么不知道毁灭证据的重要性呢?告诉我,和小姜吃过饭的那个人是谁?”
冯副局长摇着头说:“我不会说的!你有本事的话,自己去查。你不是刑警出身的吗,想不到你还真有两下子,这么快就怀疑到我的头上。”
袁青说道:“你不要这么执迷不悟,我这是在挽救你,明白吗?”
“你救不了我,谁都救不了我!”冯副局长轻轻一笑,说:“在两年前,我所犯下的罪,足够我判个无期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选择了这条不归路,我并不后悔,我已经赚够了。如果我一死,这件事你绝对找不到答案!”
袁青微微一惊,想不到冯副局长已经抱定的必死的心理准备,更想不到会说出那样的话,莫非这几年冯副局长还做了更多违法的事情?他想了一下,说道:“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查清事情的真相,只是在时间上晚一点而已。你想想,以你这么大年纪的人,如果为了包庇那些人而死,死得一点都不值,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你在美国的孙子?”
冯副局长的儿子和女儿在几年前就相继移民去了美国,他的老伴一年前死于心脏病,他现在是一个人生活,他心里很清楚,若事情完全曝出来的话,判他一个死刑都不为过。
他突然拿出自己的手枪,抵在太阳穴上,对袁青说道:“对不起,袁局长,我也曾经想象你一样,想做个正直的警察,可是我干到35岁,还是一个普通的警察,有一次我老婆生病,送到医院后,要交2万块的押金,当时我没有钱,可是医院里的人见没有钱,要把我老婆从病房里赶出来,后来,是他救了我,他给了我5万块钱。这社会,我算看透了!”
他当然不会说出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就是王建成,当时只是管工业的副局长。他说完,勾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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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国强出车祸,加上东郊机械厂出的命案,这些事情一桩一桩在童艳珍脑海里盘旋,到底是些什么人干的呢?她想到了打给刘时安的那通电话,也许问题一定就出在那通电话上。
除了她和刘时安外,难道还有什么人知道胡茂树在东郊机械厂?商贸大楼倒塌之后,胡茂树一直躲而不见,连警方都找不到,为什么会突然打电话找马国强呢?
马国强的反腐工作对谁构成了致使的威胁?童艳珍把自己认为可能的人想了一遍,依旧没理出个头绪来。
没头绪更使她恐惧。
她感觉在这黑色漩涡里再也逃脱不了。
从医院回来后,她再次打电话把刘时安叫到自己家里,说:“小刘啊,有些话不知童阿姨当不当问?”
刘时安不知童艳珍要问些什么,一定是很敏感的问题,不好意思打断她的讲话,也不好离开,只好说:“童阿姨,你尽管问吧!”
童艳珍问道:“小刘啊,老马这次出车祸,你觉得这事蹊跷不蹊跷?”
“是有点蹊跷。”刘时安说:“公安局不正在调查吗?”
童艳珍说道:“调查是在调查,我是说这些人为什么非要他的命呢?”
刘时安说:“童阿姨,我在机关里,整天就是写呀写呀,领导讲话稿,工作材料,外面的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我都不甚了解。”
“你猜测,这些人是些什么人?老马对他们构成了多大的危险?”
“童阿姨,我真的不知道这些。”
童艳珍的问话被刘时安一句不知道就了断了,看来很难从他嘴里了解到些这方面的事情。
童艳珍给刘时安倒了杯茶:“你跟施福财关系最好,现在施福财被通缉,你应该也知道吧。”
“这个知道。”
童艳珍知道这样说下去掏不出刘时安的话,干脆把话挑明:“白雪的鸿达公司是个假公司,在竞标商贸大楼时,评委成员没一个人识破,未必没有一个人知道?就算没人知道鸿达公司是假的,至少知道鸿达公司实力不强。说到底,鸿达公司是个新成立的公司,又没有建筑上的业绩,评委怎么轻而易举地拱手将商贸大楼的建设项目给了鸿达公司呢?”
“这个事情的前前后后我不太清楚,我一直在办公室里写材料。”刘时安不动声色地说:“马市长在那里主持竞标会议,他应该清楚啊。”
“老马是个办事极认真的人,不会因为白雪……而忘了原则,冒险将商贸大楼给鸿达公司做试验的。”童艳珍说道:“我打听过了,老马是想和省城那家公司签约的,可是最后采取无记名投票,鸿达公司获得的票最多,问题就出在那里面。”
刘时安说道:“这一点我相信,马市长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可是你也知道是无记名投票,也无法查是什么人投鸿达公司的票。”
“是不是……王副市长?他主管城市建设方面的工作。”童艳珍试探地问,看刘时安的脸色。
刘时安心里怔了一下,他委实不想告诉童艳珍那些内部的关系,尽管他越来越发现这个女人不简单,,他说道:“人家是副市长,我不过是个秘书长而已,在他的眼里,小萝卜头一个,他心里想的和行动上做的,难道什么都跟我刘时安说么?站在他面前,我只想表现表现工作成绩,搜肠刮肚地说奉承话,叫他高兴才好。这样的话得罪人,别的人可以得罪,王副市长得罪了,我今后的工作如何做呢?童阿姨不是不知道,工厂下岗,机关里也精简机构,我出了机关我能干什么呢?一不会技术活儿,二手无缚鸡之力,我一家人就靠我这些微薄的工资,没有我的工作,怎么办呢?”
童艳珍正色道:“小刘,别跟我兜圈子了。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知道胡茂树在什么地方的。”
刘时安一怔,他看到童艳珍脸色严肃,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童阿姨,我兜什么圈子呢?”
童艳珍拿出一个龙卡放在茶几上:“这里面的数字在增加,我知道我已成了什么人,我已在这黑色漩涡里跳不出来了,老马不知道这些的。我有这张卡,我就成了你们的人。这张卡是你亲手交给我的,你早算好这步棋,是不是?是你告诉了那些人胡茂树在什么地方,是他们去杀了胡茂树,他们这么做,是在灭口!”
刘时安吓了一跳,但马上又镇静下来,他说:“这里面的数字多大我不清楚,这是施福财给你办的,他最清楚。关于胡茂树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没有告诉别人的,请你相信我,真的。”
“我明白了!”童艳珍说:“你和他是一丘之貉,涛涛一定是你们绑架走的,是不是?”
刘时安见事情**到如此地步,知道没必要隐瞒:“童阿姨,涛涛他生活得很好,您放心,他们不会伤他一根毫毛的,其实他们那么做也是迫于无奈,童阿姨,你是聪明人,只要马市长不坚持调查商贸大楼倒塌的事,大家都相安无事,这次马市长出车祸,其实……”
“别说了!”童艳珍望着刘时安:“我那么信你,想不到你却来害我。”她伸手去抓电话。
“童阿姨!”刘时安一把抢过电话:“如果我被抓,会把借你二十万块钱的事抖出来,到时我可不会说你向我借的,而会说你向我要的了,那样一来,你猜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还有,白雪和马市长的关系别人会怎么认为?鸿达公司能中标,你能说马市长没有责任?别忘了涛涛还在他们手上,童阿姨!”刘时安放开电话:“你当真要想打电话给袁局长,就打吧!”
童艳珍听了刘时安这一番话,如同遭到重击一般,口中喃喃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童阿姨!”刘时安说:“只要保住施福财没事,大家都会没事,否则……”刘时安没有往下说,但童艳珍听懂了这其中的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