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利益

第9章 无情未必真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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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周末,邓琴特地从省城来到了长平,一家人愉愉快快地度过了一个幸福的周末夜晚。屋子里乱糟糟的,根本不像个家的样子,邓琴忙了一个早上,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好。难得有这样的空闲,吴胜利起床后考虑今天带爱人和儿子到哪里去玩,自从到长平市上任以来,没有哪个工休日真正休息过,更没有时间回省城,这半年多来,心里含着愧疚,得好好地补偿补偿。正想着,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吴书记,不是说今天和你一起去看望王书记和刘工程师吗?”电话是朱永林打来的。

“噢!”吴胜利这才记起,原来早在几天前就和朱永林打了招呼,说今天去看望王昌盛和刘刚的。

邓琴站在阳台上,大声问:“是不是今天又有事?”见吴胜利不答话,晾完衣服后,进屋说:“我丢下医院的爸爸到这里来,难道就是要你去看望别人的?”

“小琴,这是我的工作。”

“工作工作,原来你心里只有工作,没有我。”

“你说到哪里去了,你是我老婆,和工作完全是两码事。”

“好!我回去。〞邓琴开始收拾东西:“你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工作了。”

这里,吴勇也起床了,望着在客厅里吵架的吴胜利和邓琴说:“爸,妈,不是说我们今天去逛街么,怎么又吵架了?”

邓琴没有好脸色,“问你爸。”

吴胜利走到吴勇面前:“儿子,老爸要去医院看望你刘老师的哥哥,就两个小时怎么样,你可千万不要让你妈回去,否则今天没得玩了。”

吴勇一个立正:“是的,爸,我保证完成任务,不过如果超过了两个小时,你可别怪我。”

“算爸求你一次。”

“YES, SIR.”

看着父子的模样,邓琴好气又好笑,柔声说:“快去快回!”

“谢谢老婆!”吴胜利在邓琴的脸皮亲了一口,抓起外套出门而去。

刘瑶吃了早饭,就赶到刘刚家,嫂子苗雨已到医院去了。

她在街上漫步走着,心想去吴胜利那里,又怕去多了引起别人的猜疑。对吴胜利的影响不好。走到市委大院的门口时又改变主意了折了回来。就这样一边没无目标地走着,一边想着心事。到现在为止,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纯洁的,也是真诚的。她希望将这种纯洁而真诚的感情保持下去,她不奢望这种感情的发展。她深深地知道,这种感情只要再向前走一步,就会是另一个**燃烧的境界。她害怕走进这个境界,她怕那燃烧的**烧毁了自己,也烧毁了吴胜利。但她又渴望着走进这个境界,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但是吴胜利呢?能把吴胜利给毁了吗?不能,绝对不能。

吴胜利也说过,他有七情六欲,一旦那**燃烧起来,那他的毀灭比自己的毁灭还要迅速,还要痛苦。怎么办呢?刘瑶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吴胜利似乎已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她不能没有他。她的心已全部放在吴胜利身上了。夜里做梦想着他,日里工作思念着他,她希望每天都能见到他。

刘瑶就这样心情矛盾地在大街上漫步,不知不觉走到了苹果服装城门口,和正从里面走出的吴胜利一家人碰个正着。

刘瑶、吴胜利一怔,停止了脚步,吴勇却欢叫起来:“刘老师,你也在这里?”

吴胜利忙对妻子介绍:“邓琴,这是刘老师,儿子的班主任。”

邓琴仔细打量着刘瑶,见刘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年轻漂亮,心中暗暗赞叹,口中说:“哦?是刘老师,听胜利说,你为吴勇的事操了很多心,谢谢你了。”

刘瑶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吴胜利,更想不到碰到他的爱人,见邓琴说客气话,忙说:“你太客气了,这点小事算不上什么。”

邓琴打量着刘瑶说:“想不到刘老师这么漂亮,我见了都心动了呢。”

刘瑶红着脸说:“说笑了,要说漂亮,你才真正算是漂亮了。”

邓琴心中欢喜,拉着刘瑶的手说:“刘老师真会说话,刚见面,我就喜欢上你了。”

吴勇在一旁说:“我和爸爸都喜欢刘老师。”

邓琴意味深长地望了吴胜利一眼说:“是吗?”

吴胜利脸一红,忙转变话题对刘瑶说:“刘老师,我今天上午去看望过你哥。”

刘瑶说:“谢谢吴书记关心。“说完,逃也似的向吴胜利他们告辞了。

离开了吴胜利他们,刘瑶继续在街上漫步着,心情更乱了。刚才吴勇那句天真的话,是不是在邓琴的心中引起了什么想法呢?邓琴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向吴胜利望去又说明了什么呢?邓琴在她面前,是显得那么高高在上,吴胜利在她面前,是显得那么胆小慎微。自己在他们面前,又是显得那么软弱心虚。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呢?刘瑶在恨着自己。自己和吴胜利是光明磊落的啊。真的光明磊落吗?自己不是在暗地里爱着他吗?他儿子的那句话怎么会令他大窘,他爱人的那一眼怎么

会令他脸红?多亏吴胜利顾左右而言其他,岔开了话题,不然,不知道邓琴要问出什么令人难堪的话来呢。她的心思越想越乱了,看来单相思的滋味还真不好受。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寂。

孟楚庭今天哪儿都不去,他在家里吃了早餐后,就打开电视一直看到现在。他难得在家里呆。华姿见丈夫今天陪着自己,心中十分高兴,她忙完了家务事后,就坐在丈夫的身边一起看电视。

孟楚庭老多了,两髮已经发白,眼上角的皱纹拉得又长又深,这是华姿以前从未看到过的。想到丈夫日夜为了工作拖累成这个样子,她不禁感到心痛起来。她拂了拂孟楚庭的鬓发,心疼地说:“楚庭,这些日子以来,你老多了。你看,两鬓已发白了。”

孟楚庭淡淡地说:“自然规律不可抗拒,谁都要老,要死!”

华姿心酸地说:“可是你才五十多岁呀,你看中央那些大首长,哪个不是六七十岁了还神采奕奕的。”

孟楚庭自嘲地说:“我能跟中央领导比?就是在长平,我也算不上什么。

华姿说:“你不是堂堂的市长吗?长平呼风唤雨的人物,哪个对你不是又敬又畏。”

孟楚庭伤感的说:“市长算什么?人家坐船头,我只能躲在船舱里。”

华姿知道丈夫是对吴胜利不满,只得安慰他说:“楚庭,别那么悲观,说不定哪天你也坐船头呢。”

孟楚庭说:“别异想天开了,我现在考虑的是退休问题了。”

华姿说:“楚庭,你不要那么悲观,你离退休年龄还有好几年呢,你看人家程梅英,过了退休年龄还不愿下来呢。”

孟楚庭不耐烦地说:“你怎么今天尽说这些话,怎么把我与她比?”

华姿委屈地说:“就不能比吗?她的职位还没能你高呢。”

孟楚庭苦笑着说:“人家程梅英有后台,我算什么东西?”

华姿说:“有后台就可以一直干到死啊!”

孟楚庭不想跟她再说下去,于是不再理会她,双眼盯在了电视屏幕上。华姿见丈夫不理她,又找不到其他什么话说,只得也沉默下来。于是两人默默地看起电视来。正当无话可说之际,华意来了。

孟楚庭问他:“华意,你们厂里的职代会哪天开?”

华意在长平钢厂挂的那个虚职,他没有去上过一天班,一个月几百块工资还不够他一天开销的。华意说:“今天下午3点钟开。”

孟楚庭“哦”了一声。心里想孙海泉怎么没通知自己。

华意问:“姐夫,你去参加吗?”

孟楚庭说:“那是职工代表大会,原则上政府部门不插手。”

华意说:“你不去就好……”自知失言,忙打住了。

孟楚庭见华意神色怪异,又说了句这样的话,忙问:“华意,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华意忙解释说:“没什么意思,我是说,你去那里也没有什么用。”

华姿见丈夫那么说,怕他发火,忙说:“华意,你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你看,又惹你姐夫不高兴了。”

孟楚庭摆摆手说:“没事,是我心情不好。我没怪华意。”

华姿这才放下心来。

沉默片刻,孟楚庭又问:“华意,你说,你们那个职代会能开好吗?”

华意说:“我估计开不好。”

孟楚庭一怔:“为什么?”

华姿的心又提了起来,忙向华意使眼色。华意不理会华姿的眼色,回答说:“因为大伙根本就反对转卖长平钢厂。”

孟楚庭说:“你说的大伙,只怕是极少数的人吧?”

华意说:“怎么会是极少数?全厂上上下下,,哪个赞成转卖自己的厂子?”

孟楚庭把电视关了,问:“上上下下?难道厂里的领导也不赞成转卖长平钢厂?”

华意来劲了:“当然,别人不说,姓孙的就不赞成。”

孟楚庭问:“你怎么知道孙厂长不赞成?”

华意说:“我怎么不知道?他心里的话总是对我说的。”

孟楚庭缓缓地说:“看来,你们两个人的关系还真不错。”

华意不以为然地说:“当然不错,喝酒玩女人,哪一次没有他的份?”

华姿见弟弟越说越不像话,喝道:“华意,你怎么这么说话?”

孟楚庭止住了她:“在家里嘛,说话随便一点没关系,大家都严肃地说话,都毕恭毕敬,哪有一点家庭气氛?”

华姿想不到丈夫现在这么开明,这么通融,一时竟还转不过弯来。见丈夫一片真诚的样子,这才知道丈夫是真的对华意好。她感觉到了丈夫的微妙变化,过去那个满脸肃然的样子不见了,对华意的态度明显好转。再不是过去那副不把华意放在眼中的样子。她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使丈夫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不过,她不需要去弄明白,只要丈夫对自己、对华意好就行了。

孟楚庭从华意的话中知道了长平钢厂下午的会一定开不好,不仅开不好,或许还有一场好戏。这正是他希望的,他希望长平钢厂的转卖在一场闹剧中砸锅,更希望这样的闹剧在长平钢厂继续上演。只有这样,才不能让吴胜利如愿以偿。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好了,脸上微微露出一层笑意。

孙海泉在办公室里等了很久了。他在急切地盼望着女秘书小王的到来。可是小王迟迟没有露面。以前,小王上班的时间是很准时的,上午8点就准时到办公室,可是今天,都12点多钟了,还没见到她的影子。越想她,越是急,越是急,越想她。想到下午 3点钟要开会,小王再不来,今天的事就要泡汤了。有人进了办公室,孙海泉欣喜若狂,以为是小王来了,一看,才知不是小王,而是华意,华意满脸通红,一看就知道刚喝了酒。

孙海泉挤出笑容问:“华总,又在哪里喝酒了?”

华意得意地说:“在我姐夫家。”他不说是在姐姐家,而说是在姐夫家,突出了姐夫的分量。

孙海泉问:“在你姐夫家?和谁喝酒?”

华意说:“当然是和姐夫喝。”

孙海泉说:“孟市长说了些什么?”今天下午开会的事他没通知孟楚庭,心里还在想着孟楚庭会不会责怪他。

华意说:“我姐夫问了些厂里的情况,我告诉他今天下午3点钟召开职工代表大会。”

孙海泉说:“孟市长说他来参加吗?”

华意说:“我问过姐夫,他说他不来参加了。姐夫不来,我就放心了。”

孙海泉赞许地说:“对,我们不能给孟市长增添麻烦。”

华意说:“见我姐夫那样子,好像也不赞成转卖长平钢厂。”

孙海泉高兴地说:“这样就好了,只要长平钢厂在,我们就在,华意,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就多了。”

华意笑了笑。孙海泉说:“只要你看得起我,我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华意又担心地问:“下午,你有把握吗?”

孙海泉拍着胸膛说:“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我已和下面的人商议好了。”

华意放下心来,说:“你是不是再去找他们商议商议,把事情想得更全面些。”

孙海泉点了点头,“好吧,等会儿我再去找他们谈谈。”

华意问:“工作组查帐的情况怎么样,你的帐做得没什么漏洞吧?”

“放心,保准不会出事,”孙海泉说:“那么大的事,我怎敢马虎,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责任。”

“听说姓朱的己经查出大桥上用的那批劣质钢材是这里生产的,如果他来查,你怎么解释?”孙海泉一惊:“宋卫平不是死了吗?死无对证,我不承认就是了。”

“不行,你必须承认那批劣质钢材的确是长平钢厂生产的。”

“可是,我……”孙海泉急了。

“放心,你没事的,”华意说:“哪个人都知道,长平钢厂生产出来的钢材一直都在角落里没有管,说不定有一天晚上几个小偷开车子进来搬走了,你叫几个人承认晚上看厂失职,最多审讯一下,不会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的。”

孙海泉反应过来,“好!这一切全包在我身上,你放心。”

正说着,小王进来了。今天小王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连衣裙的腰束得很紧,使那丰满的**在里面坚挺地突起,一看就曲线分明,凹凸有致,显得格外美丽动人。孙海泉的心狂跳起来。

华意望着小王那高耸的胸部,眼都直了,说:

“小王,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小王脸一红,说:“华老板不要挖苦我了。”

孙海泉忙说:“小王,你来得正好,下午3点就要开会,你得去把会场布置一下。”

小王答应下来,转身要走,孙海泉又说:“等会提壶开水上来,我这儿没开水了。”

小王走了一阵,华意见没有事,也起身告辞了。孙海泉这才放下一颗心,又盼着小王快些回来,一时之间,又是心猿意马起来。片刻,小王提开水上来了。孙海泉急不可奈地将小王一把抱住,说:“我的小美人,你真是把我想死了,想你想了一天了……”

小王害羞地说:“上午到街上买了这件衣服,耽误了时间。〞孙海泉忙着去吻她,去揉那丰满的**。小王看办公室的门都没关,说:“门……”

孙海泉忙将门关上,又抱起小王向沙发走去……窗外,华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金琳清早就从源头回到了长平市自己的家里。小娟见妈妈回来了,非常高兴,嚷着要妈妈带她去逛公园。金琳难得回家一次,对女儿的关心也很少,她答应了女儿的要求,带女儿好好玩一天。出门时,杨兵想一起出去,金琳说你就在家中清理一下吧,到处乱七八糟的。杨兵只得留了下来。

金琳带着小娟玩了一个上午,让小娟高兴得手舞足蹈。

母女俩回到家时,已是下午1点钟了。杨兵已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见金琳回来了,忙问:“你们吃过饭了没有?”

金琳说:“我和小娟在外面吃过了。”杨兵觉得没有什么话可说,正准备去看电视,金琳又对他说:“这样,我打个电话,要爸妈过来吃晚饭,你去买些菜回来。”

金琳说完就给程梅英打电话,程梅英告诉金琳,她爸今天在学校里,不能过来了,她一人过来。杨兵见妈要来了,忙提了篮子,上街买菜去了。杨兵走了没多久,程梅英便到了。母女俩坐下来,谈的还是工作。程梅英问金琳南星制药厂的事进行得怎样了。金琳把南星制药厂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程梅英担心地说:“你在那里工作,我在这里悬着心呢。有时做梦都梦见你们出了大事。半夜里从梦中惊醒过来。”

金琳对母亲的关心很感激,也担心母亲的身体,安慰母亲:“妈,你别操那么多心,我那里不会有事的。万一出了事,也只是基层的事。”

程梅英不满地说:“你说得倒轻巧,难道你们县委就没事?决策是你们县委做的呀。”

金琳说:“我们虽然制定了这方面的文件,但具体实施是他们厂里的事。”

程梅英见女儿是这样的态度,心里更加不安,她责备金琳说:“我看你这县委书记是越当越糊涂了,把什么事都想得那么简单,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应付。”

金琳不想与母亲争论,说:“妈,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程梅英说:“你也不能高枕无忧,要多到下面去看看,了解了解情况,发现问题的苗头。及时采取措施,坚决把问题消灭在萌芽状态。”

金琳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好,只得点头答应下来。程梅英不知道金琳的心思,见女儿依了自己,也就放下心来。她俩又从南星制药厂谈到了长平钢厂。程梅英说:“长平钢厂比你们厂里还要复杂。

金琳不相信,问:“妈,你凭什么做这样的结论。”程梅英说:“凭我的直觉。”金琳感到好笑:“妈,你怎么相信起直觉来了?”

程梅英自信地说:“我的直觉是我多年工作经验得出来的,一种敏说的感觉,是我在政治风浪中锻炼出来的一种深刻思考,这种感觉,这种思考,在特殊的时候不需任何分析推理就能得出一个结论。而这个结论又往往惊人地与特殊的时候所产生的结果相吻合。”

金琳不由得又敬佩起她妈来:毕竟妈工作了这么多年,经验不少,再说她已六十多岁,还能在市委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稳坐下去,真不简单。其实,程梅英并非完全是凭直觉。她从吴胜利及孟楚庭对待长平钢厂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分歧,又从长平钢厂的一些表面现象看到了长平钢厂内部的实质矛盾。

程梅英说:“吴书记是一个浪漫主义者,他满脑子里都是热血沸腾的宏图,惊天动地的改革,他心胸开阔,看到的是前面美好的蓝图,却看不到自己眼皮底下的黑暗阴影,他有着严重的政治上的近视。这样,他就看不到像长平钢厂这样的危机。

金琳见母亲说得有理,不禁担心地问:“妈,这些吴书记是不是会感觉到。”

程梅英说:“他是感觉不到的,因为他太相信自己的能力了。”

金琳说:“妈,你是不是也把你的想法告诉吴书记呢?”

程梅英说:“妈不会那么笨的。”

金琳感到深深地担忧起来。长平钢厂的问题不能迅速解决,必然会引起一连串的矛盾冲突,只怕一旦问题扩大化,麻烦就来了。她只想快点把那些有问题的企业做个了结,企业不存在了,任何问题也就随着企业的消失而消失,企业存在一天,那些问题就有被人重新翻起的可能。更何况,吴胜利正想大展手脚,进驻企业的工作组随时也会发现问题的存在。没有哪个企业不存在问题的,只是问题大小而已,这一点,在源头县呆了几年的金琳还是清楚的。无论哪个企业的问题被查出来,后果不堪设想。这个时候,金琳才觉得绝不会像自己以前想象的那么容易了。

长平钢厂 职工代表大会在厂大礼堂举行,会议由工会主席主持,孙海泉作报告。孙海泉望着三百多个职工代表,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

他首先陈述了长平钢厂的现状,向职工代表通报了自己的工作,又讲到了和上海钢铁集团公司的协议,最后,讲到了这次职工大会的目的。小王为孙海泉的杯子里加了开水,孙

海泉喝了一口水后说:“同志们,我们今天召开这次职工代表大会,是要同志们作出慎重决策,就是我们长平钢厂是转卖还是不转卖。你们代表了全厂几千名职工的利益,你们的决策也关系到几千名职工的利益,我希望在坐的全体代表,以严肃认真的态度开好这次会,以自己的神圣职责在这个问题的决策上投上神圣的一票。

孙海泉的话讲完了。他望了望站在主席台一旁的小王,只见小王也在脉脉含情地望着自己,心中不禁又是一热。按照大会程序,是进行到了自由讨论的阶段,自由讨论之后,就是投票决策。就在这个时候,台下响起了哄叫。一个工人高声说道:“长平钢厂不能转卖。”

孙海泉站起来,也大声说:“不同的意见可以自由发表。”

有一个站起来:“我同意转卖,反正这么一个烂摊子,卖了倒干净,每人拿一笔钱,有本事的各自找活路,没本事的认命吧!”

原先那个工人接着叫:“认什么命?厂子不卖,我们还可以拿生活费,厂子一卖掉,就什么都没有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样也是咱们的厂,总比到别人的厂子打工强,你没见报纸上说的吗,那些打工仔打工仔在工厂老板的眼里,比狗还不如,长平市那么多私营企业,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有好几十个人同意那个工人的观点,吵吵嚷嚷着各自发表意见。但仍有不少人同意转卖工厂 的想法,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守着这个烂摊子,倒不如另寻活路,更何况,已经有不少职工已经到私营厂子里去打工了。持两种意见的人言语开始激烈起来。不知谁喊了一声‘打’,只见一个茶杯从人群中飞出,向主席台砸去,孙海泉一闪,躲过了,他朝台下一看,见台下已乱成了一锅粥了。两伙人很快就交上了手,一时之间,只见会场上拳脚飞舞,石块乱扔,胆小的向会场外纷纷逃去,胆大的站在一旁看热闹。

孙海泉急得直跳,突然,一颗石头飞来,打在他的额上,顿时鲜血直流。孙海泉捂住头,人往下蹲去。小王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人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见孙海泉负伤,忙奔过去扶住了孙海泉,说:“孙厂长,怎么办?”

孙海泉说:“你赶快走,这里危险。”

小王急哭了,说:“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呢?”

孙海泉见小王对自己这么好,心里很感激,自己又不能跑,小王又不肯走,这下可难坏了他。又有几个杯子和几块石头扔上了主席台,孙海泉忙拉着小王到主席台桌前,将她按了下去,说:“你蹲在这里,别动。”自己则重新站起来,大喊:“同志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台下的人仿佛已打红了眼,哪里听得见孙海泉的喊声?为首的两个人扭成了一团,两边的人也混战成一团,一时会场的喊叫声,扭打声,椅子的断裂声,杯子的粉碎声,惨叫声使整个会场变成了一个斗殴的场地。

市公安局 110 的警察赶到了,他们及时控制了会场,把双方的斗殴平息了下来。见没有人负大的伤,也没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带走了为首几个闹事的人。市公安局的人走后,打架的人各自愤愤地离开了会场,那些起哄打架的人也离开了会场。片刻,整个会场变得静悄悄地,空****地没有一个人。

和刚才闹哄哄的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小王一个人站在主席台上,看着空****的会场,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孙海泉送走了公安局的人,头上包扎了一下又回到了会场,见小王一个人还呆呆地站在主席台上,心里忍不住要发笑。他走上主席台,对小王说:“我的小美人,这里没事了,我们回去吧。”说着捏了小王一把。小王还没从惊恐中回过来,

望着孙海泉的头说:“孙厂长,伤得重吗?”

孙海泉说:“不要紧的,我的小美人,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小王跟着孙海泉下了主席台,她不清楚孙海泉说的“放心”是指什么。

吴胜利是在下午4 点听到长平钢厂大闹会场,职工代表大会不能开下去的消息的。此刻,他正和孟楚庭、朱永林、雷新明在市委会议室里谈论着这件事。他忽然想起了储卫星,对程梅英说:“程主任,你去叫储卫星过来一下。

没多久,储卫星就来了。这是吴胜利来长平市后第一次要储卫星参加这样的会议,储卫星进来后,受宠若惊地坐在一旁。买断工龄,转卖企业,在吴胜利的心中一直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他认为,这是一项非常艰巨的工作,弄不好就会出事。

现在终于出事了,这证明他原来的想法是正确的。他在长平市这段时间来的行事,已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而正是由于这些人的暗中操纵,使得长平钢厂的彻底解决计划不能实施。会议讨论了一阵之后,吴胜利问:“储秘书长,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吗?”

储卫星受宠若惊地摇了摇头说:“我没有什么想法。”

吴胜利又对孟楚庭说:“孟市长,你讲讲你的看法好吗?”

孟楚庭说:“我没有到长平钢厂实地了解情况,只是从孙厂长的电话汇报中了解到事情的详细经过,从孙厂长的汇报中,可以看出以下两个问题。”

吴胜利问:“哪两个问题?”

孟楚庭缓缓地说:“第一,职工对买断工龄,转卖企业的事还没有认识清楚,思想比较混乱,情绪比较冲动,这说明我们的工作还没有做细做好。”

大家认为孟楚庭的这个分析是正确的,都点头表示赞同。孟楚庭接着说:“第二,有部分职工对买断工龄,转卖企业表示强烈的反对,这不是认识不清楚的问题,而是观点、立场的问题。他们之所以强烈反对,是因为他们坚定地认为买断工龄、转卖企业的做法是完全错误的。这个问题说明了在长平钢厂中实施我们的这项改革会遇到一些人的强烈反对,我们的工作难度很大。更何况,长平钢厂是国家花十几个亿建成的,现在却不值两个亿,就算要卖出去,我们也无法对长平市人民交代呀!”

“以上是我的一点个人看法,你们也可以谈谈自己的看法嘛!”

孟楚庭讲完后,雷新明接着说:“我非常同意孟市长的意见,我个人认为,目前我们处理长平钢厂的问题条件还不成熟。”

朱永林见雷新明说完了,也接着说:“我认为现在我们要谈的不是什么改革速度太快,操之过急的问题,而是分析分析长平钢厂职工代表大会发生斗殴的问题。为什么会发生斗殴?是不是有人在从中破坏,或者说根本就是一个阴谋。”

孟楚庭见朱永林的话中有刺,不悦地说:“朱书记,我看你是越说越玄乎了吧?长平钢厂之所以发生斗殴,,就是因为反对的和支持的发生了冲突,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朱永林说:“我看没有那么简单。反对的一方和支持的一方完全可以通过讨论的形式来展开争论,为什么一下子就发展到斗殴起来了呢?”

孟楚庭说:“言辞激烈,意见不合,发展到打架是完全可能的,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吴胜利见他们两人要争吵起来,忙止住说:“好了,不要争了。今天我们主要是就这一事件分析分析。孟市长刚才说得对,我们的工作没作细作透,长平钢厂的职工思想混乱,认识不清,我们市委是有责任的。朱书记也讲得不错,把问题看得深一点,想得复杂一点,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把你们两人的意见综合起来我们的工作思路就很清楚了嘛。首先,我们还是要耐心做好长平钢厂职工的思想工作,只有绝大多数人的思想统一了,认识清楚了,我们的工作就好做了嘛。”

“至于有极少数人思想不通怎么办我的看法是不要理睬他们。任何地方都会有这么极少数人反对大多数人的意见,但任何结果都是以这极少数的失败而告终。”

“长平钢厂的改革不能因为这次事件而不再进行下去,也无须要等到源头南星制药厂的改革完成之后再进行。工作要一步一步地做,但不能做一下停一下嘛。”

“对于这次斗殴事件,我很同意朱书记的看法。我们要派人去调查了解,弄清发生斗殴的真正的原因。当然,去调查的时候,不能抱着成见去调查,就是说,不能过早地下结论,带着这个结论去调查,我们要抱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去调查。”

吴胜利讲完了,望着程梅英,希望程梅英能讲几句话。

程梅英不得不说了:“刚才大家都说了,说得很好嘛。不同的意见,不同的看法都说出来了,很好嘛。至于工作具体的安排,就按吴书记所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程梅英不想多说,她心中的一些想法也不想在这个会上说出来,她要和吴胜利单独谈谈。孟楚庭、朱永林、雷新明先后他们都走了,会议室只剩下程梅英、吴胜利两人时,吴胜利笑着对程梅英说:“程主任,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知道有些话在刚才不便说,现在你可以畅所欲言了。”

程梅英语重深长地说:“吴书记,我是为你担心啊。”

吴胜利问:“程主任为我担什么心?”

程梅英说:“吴书记,我总觉得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你以为改革就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一个文件,几句话就解决问题了?长平钢厂是长平、是省里乃至中央的一根敏感神经,触动了这根神经就触动了许多的人。你想想,兼并为什么不行了,真的就是因为上海钢铁集团公司亏不起吗?不是的,他们是惹不起。惹不起就只有躲,所以他们退步抽身了。”

“再说这次斗殴事件吧。朱书记的分析也不无道理,也许是有人在从中破坏,或是早已设下的阴谋。但是你能查出来吗?就算能查出来,也不能解决长平钢厂的问题。”

“再进一步说就算职代会通过了转卖方案,但是又有谁敢来买长平钢厂呢?我敢大胆的断言,包括上海钢铁集团公司在内,是没有人敢来买这个企业的。”

〝吴书记,你的愿望是好的,你的改革热情和魄力令我感动。但是,你要正视现实,正视在你的面前重重险阻,步步艰难的现实,正视理想有时永远只是个令人痛苦的空想的现实。”

吴胜利听了程梅英一番话,心里异常沉闷,他陷人了痛苦的沉思。他不得不承认程梅英的分析是对的,有些分析甚至是以前他所没有料想到的。他不明白程梅英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程梅英是为他好。自己该怎么办呢?退怯吗?不行。放弃吗?更不行。惟一的出路只有继续前进!

程梅英见吴胜利在沉思,她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已打动了吴胜利的心。吴胜利此刻或许在作重要的也是痛苦的抉择。

只是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抉择。她让吴胜利一个人留在会议室里,自己悄悄走了出去。

程梅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突然觉得不安起来,为什么要对吴胜利说那番话?当时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呢?归根到底,她只是不想吴胜利揭开长平市这个盖子,因为一旦这个盖子一揭开,将会涉及一大批人,对谁都没有好处。看在邓怀远和胡卫民的交情上,她只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拿话点醒吴胜利,要他识时务点。俗话说得好,众怒难犯。

正想着,桌上的电话响了,一听是女儿金琳打来的,“妈,我回来了,今晚你和爸一起来我家吃饭好不好,你看爸也真是的,都退休了,还说什么要发挥余热,整天不在家,看来他把学校当家了。”

程梅英笑了笑,〝都几十年了,你现在才知道你老爸的脾气呀,好,你在家等着,下了班我一定赶过去。”

金琳在家里坐立不安,盼望着母亲早点回来,迫切想了解一些市委的内部情况。饭菜杨兵早已做好了,只等着程梅英来。一个多小时后,程梅英回来了,一进门就说:“长平钢厂的职工代表大会砸锅了。”

山金琳吃了一惊:“真的?”她想不到母亲的预言竟然这么准确。程梅英说:“难道还是假的?我早就预料到了他们的职代会开不成功。但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程梅英把长平钢厂发生的事详细地告诉了金琳。金琳感到震惊,没想到长平钢厂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金琳问:“妈,那这件事如何处理呢?吴书记他们说了些什么?”

程梅英说:“吴书记他们开了会,孟市长,朱书记,雷市长都参加了,这一次开会,吴书记还特地要我叫储秘书长参加,这可是意外!会议主要讨论长平钢厂的事,在会上孟市长和朱书记争了起来。看来,他们在处理长平钢厂的问题上有意见分歧。”

金琳问:“不知现在吴书记心里想什么?”

程梅英说:“吴书记心里想什么我们怎么能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长平钢厂的事对他打击很大,常委的意见分歧也会使他左右为难。再加上胡书记的影响,这次吴书记肯定面临着又一次重大的抉择。“

金琳说:“妈,你的预言这么准确,能不能把我们源头的事预言一下?现在两班人马都呆在那里呢!”

x程梅英说:“你把妈妈当成算命先生啦?你们源头的事我怎么能预言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困难很大,问题很多,弄不好,出大乱子也不一定,你要好好把握。“

金琳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长平钢厂的事件肯定会对源头南星制药厂产生不好的影响,想到这里,她坐不住了,想赶快回源头去。金琳说:“妈,长平钢厂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的心很乱,想立即赶回源头去。

杨兵说:“饭菜已弄好了,吃了饭再走吧。”

程梅英说:“金琳,不要着急,又不是你们源头发生了这样的事。再说,就是要发生,也没有那么快,毕竟关系着那么多人。今天又是双休日,你还是明天或后天回去,难得回家一趟,就和杨兵、小娟好好团聚两天吧。”

小娟在一旁也叫着:“妈妈,你不要走,我不让你走。”

杨兵用一双渴望的眼睛在望着她,更希望金琳能够留下来。金琳知道母亲话中的意思,又见小娟和杨兵盼望她留下来,于是,决定今天不回源头了。杨兵心中欢喜,忙摆好桌子,端上饭菜,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吃起饭来。

吴胜利一边想者白天发生的事,一边看《新闻联播》,想着看着,不觉《新闻联播》已经完了。吴胜利关掉电视机,坐在沙发上又想起心事来。

邓琴也知道了长平钢厂今天发生的事。前两天她就要回省城,刚好父亲邓怀远亲自打电话来,说身体好多了,要她留在长平多陪陪吴胜利,还说什么一个男人的身边长期没有女人,对工作是不利的,容易冲动,犯错误,从父亲的话里,她感到了一丝不安。她从厨房里出来,见丈夫还在想着那事,就说:“你还在想什么?我从省城赶到这儿来,是来坐冷板凳的吗?”

吴胜利说:“有些事就是丢不开啊。你不去想它,它总是钻进你的脑海里来。”

邓琴说:“你就不会学会放松点,该放松时就放松吧,你是在家里,你就不陪我说一些开心的事吗?”

吴胜利烦恼地说:“我不想开心吗?可我又怎么能开心起来?”

邓琴在他身旁坐下,深情地说:“胜利,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但那些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我打算明天下午回省城,难得一聚,你就不能暂时抛开一切,陪陪我吗?”

吴胜利握住邓琴的手,动情地说:“小琴,你说得对,你来一趟不容易。好,我就把那些烦恼的李彻底丟开,好好地陪着你。”

邓琴幸福地依偎在吴胜利的怀里,说:“胜利,你知道吗?我在省城,心里一边牵挂着爸爸的病,一边希挂着你和儿子,说心里话,我不希望你在这里做市委书记,希望你还是在省城,我们一家亲亲热热地团聚在一起。”

吴胜利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但组织上的调动安排你能不服从吗?再说我也是想干一番事业,在省委机关里无所事事,浪费时光,我的心也不安呀。”

“可你这么干下去,我担心…… ”邓琴欲言又止。

“小琴,没事的,我知道要想摆脱困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我说过,我一定要对长平市的几百万人民负责,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不会妥协的。”

邓琴换了一个话题,幽怨地说:“男人的心是永远也捉摸不住的,你对我的感情很深,对我很好,这些我都知道。但这并不影响你对另一个人的感情,是不是?”

吴胜利看着邓琴的脸,问:“小琴,你今天怎么啦,这些伤感的话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了?”

邓琴说:“我知道你还喜欢另一个女人。”

吴胜利心中一震,忙说:“小琴你胡思乱想什么?不要瞎猜疑。”

邓琴幽幽地说:“我不会的,女性的直觉告诉我,你喜欢上了另一个女人。”

吴胜利问:“我喜欢上了谁?”口中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发毛。

邓琴没有直接回答他,继续说:“从她的眼神中,我也看得出她也喜欢你。”

吴胜利的心里发虚,嘴却还是硬撑:“小琴,你越说越神奇了,你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邓琴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 “刘老师”,吴胜利大惊,推开了怀中的邓琴,紧张地说:“小琴,你不要瞎说。”

邓琴止住了吴胜利继续说下去,自己继续说道:“胜利,你不要辦解了。你的一切辦解都是苍白无力的。我知道,刘老师是个好人,她美丽、善良、纯真,她爱上你没有错,因为你也是一个优秀的男人。这样优秀的男人如果没有人爱,那才是一件奇怪的事。”

“胜利,我没有怪你,你爱上她也没有错。我们夫妻俩长期分居,缺少了交流,缺少心灵的沟通,我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

说到这里,眼泪从邓琴的眼中流出,在灯光的照耀下,她的泪花在闪烁,那张美丽的脸显得格外凄迷。吴胜利的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望着妻子的那张凄迷的脸,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把邓琴又紧紧地抱在怀中,去吻那张脸和脸上的泪水。

吴胜利一边吻着妻子,一边说:“小琴,我对不起你。我对刘老师有好感,她美丽、 善良、纯真,更有一颗正义的心。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只是把她当做朋友、知己,我绝不会越雷池半步。”

邓琴任丈夫亲吻着,眼中的泪更多了。她哽咽地说:胜利,你不要责怪自己,你喜欢刘老师,是刘老师有许多方面比我更强,我这个妻子做得不好,让你失望了。”

吴胜利动情地说:“小琴,你是一个很好的妻子,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感情,如果你反对我和刘老师交往,我就跟她断绝一切关系。”

邓琴止住了泪,说:“我是那样的人吗?你可不能伤害刘老师。今天见到她,我就从心里喜欢上了她。一个女人能令另一个女人喜欢,说明她的魅力是多么的大。胜利,你喜欢她也罢,爱她也罢,我没有意见。只要你不要忘记我就行。”

吴胜利急切地表白:“小琴,我爱的永远是你,喜欢与爱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邓琴忧郁地说:“但是刘老师呢?当一个女人疯狂地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特别是爱上一个她不应该爱的男人的时候,她的痛苦足以使她毁灭。”

吴胜利叹息地说:“小琴,你别担心,我会好好开导她的。”

邓琴说:“你开导?你开导得了吗?”

吴胜利不再出声了。他更加热烈地吻着妻子,用行动代表自己对妻子的爱。在热吻中他仿佛看到刘瑶在用一双凄怨的眼望着自己。

程梅英在女儿家里吃了晚饭就准备回家去,临走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金琳爸今晚不回家了,一个人在家里挺寂寞的,要带小娟过去陪她,小娟也高兴地答应了。

程梅英带走了小娟,家里只剩下金琳和杨兵两人。杨兵立即收拾桌上的东西,洗碗扫地,倒垃圾,忙得满头大汗。金琳过意不去,要去帮忙,杨兵不肯,要她好好休息。金琳望着忙碌中的杨兵,想起刚才母亲告诉她的一件事,使她的心再一次掀起了波澜。

其实,程梅英早已知道金琳和杨兵的婚姻发生了危机,她一方面担心金琳会做出一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另一方面,又为杨兵感到不平。她要女儿清楚地知道杨兵是一个多么好的丈夫。于是她乘杨兵去厨房热菜时,告诉了一件令金琳十分震惊的事。杨兵的单位有个女同事,年轻漂亮,她疯狂地爱上了杨兵,但杨兵心如静水,毅然拒绝了。那个女的不甘心,经常找上门来,向杨兵倾诉芳心。

几个月前的一天,程梅英到杨兵家去看小娟,正碰上那女的在声泪俱下地向杨兵倾诉心中的爱情。杨兵心平气和地劝她,告诉她自己是有家有室的人,你还是个未婚的姑娘,要考虑自己的前途和名声。那个女的说,她不在乎杨兵已经结婚,只要杨兵爱她就行,她也不愿意拆散他的家庭,只要杨兵心里有她就行,她还说,杨兵和金琳地位相差悬殊,金琳是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的。杨兵告诉那女的,说他爱金琳,不管她是县委书记还是老百姓,他都爱她。不管金琳怎么不把他放在眼中,他都爱她。

程梅英在外面听了很久,见那女的还在缠杨兵,就走了进去。那女的见来了人,就走了。程梅英见那个女的竟比金琳还漂亮年轻。杨兵见程梅英来了,很不好意思。他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了程梅英,程梅英很感动,她为杨兵高尚品格所感动。后来,那个女的见杨兵心如铁石,只好失望地调离了单位。

金琳想不到丈夫对自己竟是如此痴情,心中在激动的同时也产生了深深地愧疚。这样的好丈夫,自己为什么还不满意呢?她在骂自己,杨兵的形象在她心中刹时高大起来。她决定今晚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跟杨兵和好如初。杨兵忙了一大阵子把家里收拾干净了,又把小娟换下的衣服洗了,洗了衣服,自己又到卫生间冲了凉。

金琳洗了澡,时间已是10点半了,她一个人先上了床,在等着杨兵。杨兵从心里感激岳母把小娟带走了,不然金琳今晚又要和小娟同睡一床,自己又亲热不成金琳了。他已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和金琳做那事了。今晚有这么好的机会,令他高兴和激动。他把一切事料理完后,来到床前,见金琳好像已经睡了,于是他脱了衣服,关了灯,上了床。金琳的背对着杨兵,她盼望丈夫的手伸向自己,但自己又不好意思主动去碰杨兵。她感到对不起杨兵,以前自己用性拒绝来对待他太残酷了。在夫妻关系上杨兵没有错,他是一个非常称职的丈夫。他对自己忠实,对女儿关爱,对母亲孝敬。错的是自己,自己对不起丈夫。

以前为什么自己总是对杨兵有一种偏见呢?为什么总是对杨兵提不起一点热情呢?想来想去,金琳在心底里不得不承认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认为自己是县委书记,丈夫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普通老师就不要过日子了吗?如果自己也是个普通人,对杨兵会是这样的态度吗?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对不起杨兵,,杨兵那么忠诚于她,在另一个女人的**面前毫不动摇,而自己则早已背叛了他,想到和常明在一起的那些夜晚,想到自己和常明热吻拥抱亲抚在一起的情景,她不禁感到深深的羞愧。现在想来,不就是那回事吗?一切的体验都是金琳早已体验过的,只是由于感情的催化剂在助长着体验的疯狂,疯狂过后,即是心灵的回归,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

她现在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迈出那关键的一步,如果那一步走出去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昨天还在热烈渴望得到的东西,今天却反而庆幸没有得到它。她在为昨天羞愧,为今天庆幸。为什么要献给别人呢?自己的**,自己的欲望为什么就不能献给丈夫呢?自己主动一点,对杨兵亲热一点,杨兵或许不会那么窝囊呢。

想到这里,金琳全身燥热,内心产生出一种强烈渴望,渴望杨兵来爱抚她。由于天气热,金琳只盖了一张薄薄的毯子,杨兵掀毯子的时候,金琳不禁微微一颤。杨兵挨着金琳睡下,见金琳没动,以为她睡着了,不敢去碰她。金琳为杨兵的胆小感到气恼,又非常希望杨兵来亲热自己,于是身子动了一下。

杨兵的手搭上了她的身子,问:“没睡?”

金琳“嗯”了一声。杨兵见金琳没将自己的手推开,胆子大了点,他的手向金琳的胸部摸去,隔着的睡衣落在了金琳的**上。金琳还是没有动,也没有将杨兵的手推开。杨兵的胆子更大了,他的手伸进了金琳的睡衣,握住了那只令他朝思暮想的**。轻轻地捏揉起来。金琳的身子又是轻轻一颤,但她还是没有翻转身来。杨兵见妻子今晚态度大有好转,不禁来了精神,他紧靠着妻子,那只握住**手试图把妻子拉转身来。金琳顺着杨兵的手,翻过身来,仰面躺着,杨兵的手就在那双峰上游弋起来。

金琳任杨兵爱抚着自己,嘴里发出了微微的喘息声。杨兵的嘴向妻子吻去,金琳没有躲避,任杨兵的唇在自己的脸上游动,最后落在自己的唇上。金琳再也不能自持,也紧抱着杨兵热吻起来。这是他们夫妻俩长久以来第一次热烈的吻,吻得惊天动地,吻得魂飞魄散。他们俩从未体验到的激动、甜蜜、奇妙在这一吻中他们都体验到了。

杨兵剥去了她的睡衣,妻子雪白的身体在黑暗中充满了神秘的色彩,杨兵想揭开这层神秘,自从结婚以来,妻子从未在灯光下向自己展示过她的身子,他想看个究竟。杨兵喘息地说:“开灯吧?”

金琳没有出声,但杨兵从她的沉默中听到了许可。杨兵拉开了灯,顿时室内通亮,金琳美丽的身子展露无遗地出现在他面前。杨兵轻轻地伏上去,把妻子美丽的身子吻了个遍。

金琳娇喘嘘嘘,全身在剧烈地颤抖着,她不能再克制自己了,将杨兵紧紧地抱住,和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