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珊小小年纪做堕胎手术,弄得身体很虚弱,对于即将来临的中考打了退堂鼓。尚丽敏找熟识的医生给女儿开了内容有所变通的假病证明,办理了休学手续,计划到新学年开始时插入下届初三,来年再考高中。尚丽敏经历了与周小英老公的一场感情纠葛,弄得身心疲惫,再也无心和张松耗下去,和他办理了离婚手续。
“离了你狗日的我照样能活。从今以后,我女儿也不认你这个爹!”从婚姻登记机关出来,尚丽敏用恶狠狠的口吻对张松说。
几分钟前刚刚成为“前夫”的张松冷笑几声,扬长而去。
“珊珊,从今往后,家里就剩咱娘俩了。你跟上妈可能要受苦,不过你放心,妈哪怕吃糠咽菜,也要让你生活得好好的,你念书无论念到怎样的程度,妈会一直供你。”办完离婚手续回家,尚丽敏含着眼泪对女儿说。
“妈,我知道了。您最好现在给学校说,暑假前就让我插班上课吧,我一定发奋学习,明年考上最好的高中,不让您再为我操心。妈,我爸凭什么不管我?只要我未满十八岁,还在上学,他就必须承担抚养的责任。”张珊说。
“珊珊,咱不提畜生好不好?你就当世界上没有他好不好?你答应妈妈,再别理他了!”尚丽敏流着眼泪说。
“妈……”张珊扑到母亲怀里,母女俩抱头痛哭。
“珊珊,你最近还和那个叫邸人杰的男孩有来往吗?”后来母女二人情绪平静些了,尚丽敏问。
“没有,他打电话我根本不接,我恨死他了。”张珊说。
“妈就想对你说,一定要吸取教训,再和男同学交往必须把握好分寸,有出息的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以同样的方式跌两次跤。”尚丽敏对女儿谆谆教诲。
“妈,不用您说,我知道该怎么办。手术台上的那一刻真疼,疼到我的心里去了,我会记住的,牢牢记住,记一辈子。”张珊回答说。
“人一生中有些教训值得终生汲取,其实,妈这辈子就有很多教训,很深刻。回过头来看,我是一个失败的女人,很失败,最大的失败就是找张松做老公。男人最重要的不是个头和长相,也不是社会地位和金钱,最重要的是品格,是责任心。男人再有本事,再有钱,要是心眼儿不好,见异思迁,没有责任心,就是最坏的男人。张松是这个世界上最蛇蝎心肠的男人,猪狗不如!”
“妈,女人难道离不开男人吗?咱女人不要男人,自己好好活,自己挣钱养活自己,难道不行?”张珊问。
“女人和男人结为夫妻,组成家庭,生儿育女,是自然法则,也是社会法则。女人和男人在一起并没有错,结婚和成家也不是坏事,女人倒霉大半是遇到了没有良心、没有责任的男人。女人离了男人也不是不能活,我以后绝不再上男人的当。就像你说的,自己养活自己,做个有自信、有尊严的女人。”
“妈,我现在特别恨男孩子,尤其邸人杰,再要见了他,我会扑上去咬他几口!我以后不找男孩儿玩了,将来长大也不找男人,做个自立自强自尊自爱的女人。”
“珊珊,你也不必一朝经蛇咬十年怕井绳,你还小,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眼下要一心一意读书,考上高中,念完高中再考上理想的大学,这才是最重要的。等你上完大学,有工作了,有能力对你的人生负起责任了,到那时候该怎么办怎么办,妈妈也不会干涉你和男孩交往,只会站在身后默默地为你祝福。”
“妈,您的话我懂。我会努力学习,我向您保证。”
“珊珊,你真是妈的好女儿!”尚丽敏把孩子揽到怀里,眼泪无声地流淌。
张松终于从原有的婚姻中解脱了,但对于和金姓女子组成新家庭,他却犹犹豫豫。首先,他对金姓女子的新鲜感逐渐淡漠乃至消失了,二人相处慢慢成了温吞水。内心的感受如此这般,张松暗自觉得自己不是好东西,喜新厌旧不该这么快。不过,他转念想,男人的天性如此,我张松岂能例外?男人**消退,也和金姓女子大腹便便、脸上充斥着褐色的孕斑、整体形象不再美丽有直接关系。其次,让张松心有不甘的是,他极不愿意被一个城府很深、颇有心计的女人俘获,比如怀孕这件事,竟然是女人的手段和阴谋,仿佛她精心编织了一条绳索,要将张松套住,然后捆死,不让他有逃脱的机会和可能。与前妻尚丽敏没有心计、从不设防相比较,姓金的女人更可怕,假如和她组成婚姻家庭,张松完全有可能成一头笼中困兽,失去更多的自由,也不能轻易逃脱。还有,就目前的情况分析,金姓女子更感兴趣的是张松的社会地位及优厚的薪金,和她做了夫妻,男女之间的感情会变得无关紧要,夫妻契约将变成利益共同体,而张松对这种共同体不仅没有兴趣,而且心生恐惧,问题在于张松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金姓女子逼迫着他进行婚姻登记,毋庸置疑地成为他合法的老婆,然后整天挺着大肚子,提醒他不仅有了新老婆,另一个新的生命——第二茬婚姻伴生而来的纽带和桎梏——也即将诞生!
“你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你的阴谋终于得逞了,你该高兴了吧,满意了吧?”结婚登记当天,张松对金姓女子说,语气充满了讥讽。
“张松你什么意思,好像我死皮赖脸缠着你似的?”
“死皮赖脸是你说的,缠没缠你最清楚。”
“张松,你真是个无赖!你以为你是谁?你别忘了咱俩谁追的谁。当初你想方设法接近我,不顾廉耻想占有我的身体,那才叫死皮赖脸呢。看你一副猪头相,额头的皱纹有多深,哪个女人会稀罕你?再说,你没算算帐,你比我大多少岁,你是我叔叔还是我老公呀?还好意思说我缠你!你应该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和你走到大街上别人弄不清咱俩是父女还是夫妻。你要这么说,咱马上去办离婚,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要了……”金姓女子很激愤,哭着叫着喊着,用双拳捶打隆起的肚子。
“行啦行啦行啦,你的表演天分我早领教过了。惹不起你,我俯首听命行不行?我看你是个妖精!”张松看局面难以控制,赶紧上前抓住女人的手,嘴里缴械投降。
“我就是个妖精,挖了你的心,扒了你的皮,连你的骨头渣渣都要嚼碎,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又破涕为笑,搂抱了张松,没头没脸地亲吻。
张松觉得这女人和尚丽敏大不一样,她身上的妖孽味道专克男人,张松无以招架。
后来,关于要不要举行隆重的婚典,两人又发生了一场争执。张松说他是领导干部,离婚再娶不是啥光荣的事情,简单地摆两桌,招待一下亲戚和最核心层的朋友,让大家知道有这回事就行了。金姓女子不干,她说:“结婚为什么要藏着掖着?摆两桌和摆十桌二十桌是一样的。再说啦,你已经结过一回婚,大操大办过了,我一辈子结一回婚,干嘛要静悄悄的?我跟你正儿巴经领过证,又不是偷鸡摸狗,何必心虚?领导干部就不能办婚礼?王子贵族的婚礼才最风光、最盛大。这件事你必须依我,必须大操大办,要不然我跟你没完!”张松懒得再和女人吵吵闹闹,但心有不甘,讥讽金姓女子说:“就你这体形还能穿婚纱?”女人回敬说:“就要穿,没有合适的我订做。”
婚礼上,新娘子挺着大肚子,让出席婚礼的客人侧目,张松与前妻离婚过错在他,所以心虚,在熟人朋友面前一脸尴尬。席间几个老同学喝高了,一个个语含机锋,谴责他不该停妻另娶。有个同学送他和金姓女子一副对联:“一对新夫妇,两件旧家伙”,横批:“未婚先孕”。另一位年长张松几岁的同学借酒遮脸问他:“你二老婆生出孩子来,见了我叫叔叔呢,还是叫爷爷?”弄得张松脸上红一阵儿紫一阵儿。
结婚以后,姓金的女人很快提出要执掌家庭财政大权。她给张松约法三章:第一,张松银行代发工资奖金的存折、信用卡必须交给她保管;第二,张松作为领导干部有了隐性收入也必须及时向老婆报告;第三,张松每月的零花钱可以预支500元,到了月底要实报实销,多退少不补。听完约法三章张松一下火了:“去你妈的,我挣的钱由不得我了?原来你嫁给我是冲着钱来的,要是这样你趁早滚远。”金姓女子立即哇哇大哭:“我是为我自己吗?我有吃有穿也有工资收入,我管钱最终还不是花在你和孩子身上?你我既然结为夫妻,为什么在经济上还要分出你我来?人常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你本来满肚子花花肠子,我要是不管,你再和别的女人粘上了怎么办?呜呜呜呜呜……我又不把你的钱据为己有,只不过尽一个妻子的责任罢了。你竟然对我破口大骂,你是不是还要打我?张松,我不活了!呜呜呜呜呜呜……”女人一边哭,一边跺脚捶打肚子,东瞅西瞅仿佛要找刀子绳子毒药自寻短见。她这一招弄得张松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只好妥协退让:“你也不能把我管得太死。男人总有花钱的地方,抽烟喝酒就像女人买衣服买化妆品做美容做头发一样,手里没有一点儿钱男人还叫个男人?大钱归你管可以,小钱必须放活,再说我还有父母双亲,不尽孝是不行的……”女人依照惯例很快破涕为笑,说:“我也没有说要把你管死,给父母行孝花多少我都批准,零花钱我的意思是实报实销,又没说要限制你。我只是不许你拿着大把的钱在外面搞女人,难道有什么不对?”张松拿这个一会儿是冰山一会儿是火焰的女人无可奈何,只能说几句气话:“搞不搞女人还不全在我?真要搞你也管不住,你总不能整天把我拴在裤腰带上,何况有的女人不见得朝我要钱。”
最终,两人达成妥协,除了工资奖金的存折、信用卡,张松别的收入女人可以不过问。尽管这样,张松觉得和金姓女子做夫妻十分“丧权辱国”,过去和尚丽敏在一起,哪儿会这样啊?
婚后,金姓女子对张松还有若干个约法三章,比如和别的女人交往,她规定张松必须做到:第一,不许和她以外的任何女人单独吃饭或采用别的方式单独接触;第二,不许和16岁以上50岁以下的女人调笑;第三,如发现张松染指色情场所则必须由她陪同主动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看了这三条,张松冷笑着说:“你还不如把我阉了呢!”他心里对这三条不以为然:我不信你能管得住我?
女人的肚子越来越大,张松对新老婆说,“你对我有无数个约法三章,我也对你提个要求行不行?”女人说,“行行行。”张松说,“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必须给我生个儿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尚丽敏只生了个丫头,要是没有儿子,我们张家岂不是要断香火?”女人一愣,说,“我没想到你还这么封建残余。不过根据科学道理,生男生女取决于男人,生个啥你也怨不得我。”
金姓女子最终生了个女儿,张松尽管丧气,但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