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彭野六点就起来了。
他之所以这么积极，是为了写上架感言。
在蹲厕所的时候他都开始组织语言了，人生第一次收费，还是有些激动的，拉着拉着就把注意力从裆下转移了。
以至于他那半截在空气里来回**，都凉了还没断掉。
人生第一次写小说写到收费，想当初，他还是一个写了几年连个书评都没收到最后无奈开了个小号：“大大，加油加油。”
然后切换大号：“嗯嗯，谢谢，我会努力的。”
而今，他签约了，他火了，他要上架了，他快要封神了。
一切都进展的这么快，这么顺利。
有些不真实。
以至于彭野在写上架感言的时候，不争气的手一直在抖。
“先抽根烟冷静一下。”
云城靠海，早上的天气很凉爽，可彭野此时却紧张的出汗。
今天的码字，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因为这章上架公告，是他要自己写的内容，完全原创，没有任何借鉴抄袭。
得好好酝酿酝酿，彰显出自己绝美的文笔。
然后把读者们打动，他们就肯掏钱看小说了。
“亲爱的读者小朋友，你们好啊，我是作者。”
“很感谢大家能看我的小说，非常感谢。”
“明天这本书就要上架收费了，不管你们是选择留下继续追还是就此弃文，我都尊重你们的选择。”
“写小说，然后认识你们这些可爱的读者，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最靠近爱情的一件事。”
“相遇就是缘分，前世的五百次回眸可能才换来我们今生一次因为小说而结下的缘分。”
“我知道，收费就意味着分离，或许也会有人留下。”
“但我自己也清楚，能和我以及我笔下的主人公携手到老的读者，可能少之又少，或许一个也没有。”
“只愿君心似我心。”
“如果你们肯留下，我愿倾我一生之热爱，定不负汝等之爱意。”
“可能你们会觉得我啰嗦，但这里的每一个字都是我反复斟酌，酝酿许久才写下的。”
“字里行间跳动着的都是我对你们的爱。”
“不要说我水文。”
“正所谓蒹葭苍苍，再水一章，这是我最后一章免费章节，我相信你们能够理解，真正的读者是从不会嫌弃自家的作者水文的。”
“因为我是一个散工，白天需要搬砖，只有晚上才能码字，但从开坑以来，我就断更过一次。”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我愧疚，我懊悔，我恨自己的言而无信，是我辜负了你们。”
“在此，我再一次郑重地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
“为了弥补我所犯下的弥天大罪，我曾举掌发誓，以后一定日万作为补偿。”
“但天有不测风云，因为种种原因我做不到。”
“可是我没想到，尽管我一次次的扬言日万，一次次地食言，但你们始终是不离不弃。”
“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读者都是我的真爱粉。”
“我把你们伤的这么深，你们还依然爱我。”
“那些晚上，我感动的热泪盈眶，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
“可是，日万还未成功，收费已经到来。”
“这是决定我们之间感情的最后大关，日万我还是要日的，因为我和你们一样，也深深地爱着彼此。”
“真正的读者，敢于直面作者的断更，敢于正视作者的水文。”
“最是读者留不住，今晚过后就收费。”
“那你们也一定会接受收费这个残酷的现实。”
“该说的我都说了，虽然我是一个扑街，但还是希望能够挽留住你们。”
“如果你们后来弃文，那一定是我的问题，是我写的不够好，这个我无怨无悔，我会继续努力，提升自己。”
“但如果你们是因为要收费而就此弃文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就说到这吧，感谢每一个来过的人，山高水长，我们有缘再见。”
“哦对，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我忘记说了。”
“收费以后，我不会再搞颜色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不搞一点颜色，绝对不可能两章就掺点黄的，不会再写任何男女之事，你们是绝对看不到开车的场面的，一定看不到。”
“绝不可能看到！”
“除非我日不了万！”
彭野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写了半个多小时的上架感言，自己都快要感动哭了。
写书不易，全靠水的有底气。
这应该不算是水文吧，这可都是真情实感和肺腑之言。
还用上了这些天刚记的古诗文呢。
语言艺术这块，他拿捏的还是很稳的。
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一个天才。
彭野从头到尾又反反复复看了一遍，觉得还是有些别扭，他尽量地换位思考，将自己想象成一个读者。
然后又读了一遍。
他大爷的，这写的啥几把玩意儿。
水的这么没品还卖弄的这么明显，真是恶心透了。
彭野生前看小说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这类作者了，你不加更也就算了，还这样水文，水也就算了，你他丫的一个破收费还唧唧歪歪扯了半天。
我不看你的书难道你随便写几句沙雕语录我就会继续看了吗？
真是个笑话。
彭野在心里狠狠地把自己吐槽了一番。
说不定读者打算继续付费看的，结果这作者这么没素质。
果断弃文。
不解释。
只怪作者太不要脸了。
垃圾。
简直是侮辱了小说这门艺术。
这种人渣不配写文。
封笔吃屎去吧。
犹豫了几分钟，彭野虽然不舍，但还是全都删掉了，删的一字不剩。
他一点也不心疼。
此刻他清醒的很。
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情他居然写了两千字。
脑子肯定是被驴给踢了。
“明天收费，愿意做我榜一的评论区留言。”
彭野松了一口气，果断选择了发布。
剩下的，就看造化吧，反正他没有水文。
去工地前，彭野特地去了化物艾那里，他想要借些东西。
只是，他去的时候有些不太凑巧。
他怎么也没想到。
小艾看起来这么帅气迷人又安静斯文的人，大早上的居然在茅厕里打灰机。
太让他失望了。
他还以为小艾是那么纯洁滴一人。
上次连相亲都不敢去，亏彭野还认为他那是因为害羞，遇到女孩子阿姨啥的说不好话。
终究是他错付了感情。
像彭野这样纯洁的大男生已经不多见了，他虽然已经十八岁了，各方面也都已经很成熟了，但他很自律，生活里积极向上，一抬头就是阳光。
哪里会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才是青春少年啊。
这才叫男子气概啊。
这才是真正男人啊。
没错，十八岁了，彭野连A片都没有看过，更别说打灰机了。
他，什么都不懂。
看到彭野进来，化物艾羞的脸都红了，慌乱地提上裤子，电脑也没来得及关。
所以彭野就看到了他电脑屏幕上的内容。
然后眼睛也挪不开了。
完蛋了，彭野十八年的贞操就这样没了，居然被化物艾给玷污了。
艹啊。
“咦，这和我平时写的内容差不多啊，这车还没我开的好。”
原来是小黄文，切。
他还以为是啥岛国片呢。
有些小失望。
等等？
小艾居然看这玩意儿都能那啥。
化物艾看起来比他强壮多了，还有腹肌，原来这么不行。
果然，男人不能只看外表，像彭野这样的，虽然表面看起来也就那样，但你怎么能猜到，这货一个肾顶别人俩肾呢。
堪称四个肾的恶魔。
啧啧，所以啊，屏幕前的读者小朋友，少看点，伤身体，男孩子女孩子都一样。
当然，如果你成年的话，就可以肆意乱为啦，平常那些视频都是十八禁。
这小说……对吧。
“小彭，你找我有事吗？”
哦对，还有正事来着，不能再看了。
“你这里有那个录音笔或者啥小摄像头没有。”
“这你可找对人了，这些是我自己改造的，不仅离线，还可以远程操控。”
“不过这只能投到我电脑屏幕上。”
好家伙，小艾还真有。
彭野不得不佩服。
“这个没事，只要能看到就行了，你借我用一下。”
小艾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上次相亲那事他还愧对彭野呢，这下子终于可以帮上他的忙了。
这摄像头挺小，还没有半个手掌大，彭野在学会了如何操作后，就去工地搬砖了。
这些东西，是给小梨准备的。
中午下班的时候，彭野把小梨叫到了身边，把这些东西交给了她，让她放在住的地方，并嘱托她一定要放好。
小梨在工地住，是混合宿舍，一个狭小的房间里能够住上二十多个人，宿舍环境非常差，连个风扇都没有。
宿舍条件差也就算了，更恶心人的是，居然还有人欺负小梨，偷她的钱，甚至还有男人骚扰她。
是一些新来的，应该是之前混社会不学无术的叼毛青年。
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招来这些垃圾人的。
而且这些刁毛还四处乱造谣，凭空捏造把柄，像季梨这样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肯定就被下了套了啊。
所以彭野在知道事情的经过后，二话不说就把那个杂毛打了一顿。
彭野最讨厌这种人渣了，恶心，所以他把那人打的半死。
讲真的，如果不是身边有小梨，他或许真的会打死人。
一看到小梨身上的那些伤，他就来气，真是服了，哪里都有人渣，就只会欺负这些无依无势的人。
以前在初中，在他身边发生过这样的事。
那个女孩和小梨差不多大，也是十四岁。
彭野打算让小梨离开这，这工地本来就不是搬砖的地方，但自己又没能力，也不能给她安排什么工作，所以行不通。
他又提出让小梨换个地方住，自己租房子，但小梨想要省钱，所以就拒绝了。
让她搬到自己家里，或者小艾家里，她也拒绝了。
害，难搞。
今天彭野特地和老板谈了谈，平常看起来不靠谱的彭野在涉及到这些底线的事情时，那话说的一溜一溜的，这嘴皮子上的功夫他就没输过任何人。
讲大道理也是，彭野简直是站足了上风。
最后给小梨换了个宿舍，这次也做好了准备，如果再发生这样类似的事情，就有足够的证据了。
彭野还是有点脑子的。
他当然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真有下次，他说什么也得把这小姑娘带走。
傍晚，斜阳残在天边隔断层层云霭，切在高高而起的红砖黑筋上，一半暖阳，一半黑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入秋，在这大城市里，也听不到蝉鸣。
大雨过后的天气，海风一阵接着一阵，穿着短袖的彭野感觉到了明显的冷意。
他坐在水泥上，抬头看夕阳，光芒也没有之前的那么强烈了，还有那晚霞，以前都是晕染整个天空，将云城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但现在，也只有那一抹惨淡的奶油云。
高楼大厦的背影都在灰土红砖的地面上，孤独，像极了彭野。
不知道为什么，彭野这些天心里总有些不对劲，从上次和李子木一起吃过饭吹过晚风就这样了。
那种感觉，他说不出来。
他也没做啥亏心事啊。
想找个人诉说一下，但根本没有。
从小到大他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解决的，遇到挫折啥的，自己咬咬牙就把坎过去了。
他心态很好，自我安慰能力也是很强。
但这一刻，他却坐立不安。
他走上吊机，站立在百米高的地方，被大风簇拥着，驻足彷徨了一会儿，脑子还是一片混沌。
“想这么多也没用，既来之则安之，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怕个锤子。”彭野一如既往地点燃一根软蓝，工装往肩上一搭，回家吃饭。
彭野走的不算快，但不知怎地，却迎面撞上一个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无缘无故出现一个人，真是神了。
彭野也懒的抬头看，径直走了。
“彭野？”
“对，是你爹。”
等等！
他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彭野？！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彭野顿足了，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然后回头。
起风了，工地上的灰尘弥漫住彭野的视线，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彭野把手从兜里拿出来，又点燃一根烟，尘风拂面，尽管看不清脸，但他十分确定，前面那人他不认识。
看样子，这个人就是来找自己的。
直觉告诉他，事情不简单。
扑通扑通。
心里的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那人没有再开口，彭野也是，两人就这样对视着，隔着空气和灰尘。
一根烟抽完，彭野又点燃一根。
很快，打火机就没油了，但烟还有一根。
彭野拖着步子走去，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那人面前时才看得清他的长相。
确实没一点印象。
没他长得帅。
不认识。
彭野手夹着烟，递到他跟前，声音沙哑：“兄弟，借个火。”
“不好意思，我不抽烟。”
“也没有打火机。”
“哦，那打扰了。”
仅仅对视几秒，彭野就浑身不舒服，然后掉头走了。
“彭炸天，是你的笔名吧？”
“昂，是我，你是哪位？”彭野听到他话后，继续走着。
“和你一样。”
“搬砖的？”
彭野回过头看着他，瞧这身打扮人模狗样的，也不像是搬砖的啊。
“网文作者。”
“你是大神？”彭野下意识地就说出来了。
“亦十二。”
彭野的脑子短路了一秒，然后舒了一口气。
还是他想多了，他一个穿越的怎么会这么巧就遇到网络大神呢，虽然这穿越不符合实际。
虽然是2003年，但这个世界还是和以前的有些不太一样，说是平行世界也不为过。
亦十二亦十二，名字起的怪拽，谁特么认…认识——你。
彭野想起来了。
亦十二，网文界的传奇人物，十岁出道，十二岁就被封为大神的天才作家。
“还有一个和你一样的身份。”
“穿越者。”
闻言，彭野的脑子瞬间就炸了。
这也太狗血了吧我靠！
这他妈什么破剧情。
居然还真有除我以外的穿越者。
我特么……
不行，得冷静。
不能被他骗了，万一这货是看小说看多了出现精神病也说不定呢。
应该不会这么巧合就遇到真人吧。
“笑死了，什么穿越者，你怕不是网络小说写多了吧。”彭野疯狂嘲笑。
“文抄公，不好。”
“……”
“行，你说你是穿越者，你能对上我的句子我就相信你。”彭野仍然不肯罢休。
“今天我去医院输液了，输的什么液？”
“想你的夜。”
“我去耕地了，耕的什么地？”
“对你死心塌地。”
这是意外，再来。
“凌晨四点，我看见海棠花未眠。”
“总觉得这时，你应该在我身边。”
彭野第一次觉得玩梗居然这么刺激，这特么比看片都刺激，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淡黄长裙——”
“——蓬松发。”
完了，看来对方真的是2021年的穿越者，连2020年的梗都知道。
fuck you!
“最后一个，如果你能对上来，我就相信你的鬼话。”
亦十二摆了摆手，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彭野。
“你听好了。”
“竹子扑街千千万，下一句是什么。”
“男频玄幻占一半。”
王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