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门下

第109章 谷幽儿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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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严阵以待又按兵不动,守的一方自然不急,攻的一方暂时无计,又是平静的一天。

夜幕降临,心月在帐内仍是苦苦思索,轻摇羽扇来回踱着步子,亭儿打帐外轻唤了一声,得到答复后挑帘进来。

“三妹,听沈妹妹说今日你还未曾吃东西,这可怎么行,军务固然重要,也不能如此亏欠自己。来,尝尝为兄亲自为你熬的五香粥。”

“哦?”心月甜甜一笑,“兄长还有这手艺,那我可要给足了面子。”说着来到跟前,双手接过,拿汤匙缓缓一搅,馨香扑鼻,点点头,“嗯…还真是有些饿了。”

“昨儿夜里两位堂主并方帮主不幸殒命,今夜我要亲自值守,可不能再出了乱子。唉…我这个团帅。”自嘲一句。

“兄长无需如此,我想经过此事,大家也都知晓了这倭贼不能仅凭一腔热血就能战胜,定会收敛许多,兄长可要养足了精神,妹妹断言来日夺城兄长还要第一个冲上前去。”

“那是自然!”亭儿脱口而出,惹得心月噗嗤一笑。

“我军将士征战数日,已显疲惫之象,且这粮草一日少过一日,着实让人揪心。”心月放下碗,叹息道。

“粮草之事我已托付四海帮的兄弟再想想办法,朝廷那边师兄也是一日三哨,只是不见动静。”

“我想京师方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尚未得到消息,有些令人不安。若粮草一断,先前的努力白费了不说,你我都有可能回不去中原了…”

听到这,亭儿恍惚了一下,“幼时你我相依为命,今日又在朝鲜同心御敌,这缘分…”忍不住回忆起当日之事:

原来,就在那日听了心月言明自己的身世,又无意中见到了其手腕的梅花痣,亭儿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后来便择机去拜访了已经归隐的香盈袖袖头谷幽儿前辈。

且说谷幽儿自打卸了担子,便独自一人居于响水溪畔,此间清雅恬然,恍如世外桃源,耳边少了嘈杂,多了一份舒怡。

响水溪入口自然会有值守,可在亭儿眼中不过是个摆设,本来也无意惊扰更多人,想了想还是径自入了山去。

遥遥看见戏鱼亭下,正端坐着一位妇人,面前小案上摆了两碗香茶,正不知如何开口,对面却说了,“客人既然来了,不妨近前一叙。”

亭儿听了挠挠头,不好意思的上前,拱手施礼,“晚辈唐敬亭,无意冒犯前辈养心,还望恕罪。”

“坐吧,”妇人说着斟满了两个茶碗,“茶还热着。”

“额…”亭儿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坐下。

“不必紧张,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来此间的目的,更清楚你的手段,所以早早的备好了香茶候着,只是你比我料想的早到了小半个时辰,看来近日里功夫又有长进。”妇人说的不紧不慢,亭儿却是越听越怕。

“呵呵,我虽身不在袖中,这消息可一点都不比你的朵儿妹妹慢哦!”待喝了茶,又是语出惊人。

亭儿“腾”的一下站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前辈…有些神乎其神,叫晚辈…晚辈着实心惊,还望前辈勿怪。”

“呵呵,坐下吧,开始我已言明了,可以说我清楚你的一切,来,喝茶!”

脑子嗡嗡直响,亭儿木讷的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偷偷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谷幽儿,时光丝毫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一看便是保养的极好,肤白若脂,俏脸吹弹可破,不免又是感叹。

“怎么,我的脸上有花吗?”

“没…”还是被发现了,“只是觉得前辈比晚辈想象的要年轻不少,一时失神。”

“嗯,这倒是实话,呵呵…”笑起来有一种成熟之美,直看得亭儿有些发呆,总感觉面前之人似曾相识。

“你们都去五里之外,有些话我需要单独对这位公子讲!”谷幽儿缓缓说出一句,只听暗处无数破风之声远去,想来这戒备自己还是低估了,也断定不是自己手段高明,而是这些高手被事先打了招呼没找自己麻烦,又是一阵汗颜。

“请问前辈…还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你的那些师傅各个人杰,我不过一凡尘女子。只因你与心月的关系非常,所以我加了几分小心,不过细查之下,我倒对你有了些许刮目之意。”

“前辈此话折煞晚辈了…”

“不必客套,看得出来你行事磊落胸怀大义,身为唐榷之后不忘先志,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今日一见又是倜傥风流,潇洒之极,心月的眼光确实不错,呵呵…”

“额…”到这亭儿终于听懂个大概,忙又起身,“前辈误会了,我与三妹之间…”

“坐!”谷幽儿一摆手,“就这点婆婆妈妈还是要改的,活像个女儿家!”

亭儿满脸通红,心说一句,“我本来就是个女儿家。”

“你料想的不错,心月确是朵儿!”等亭儿坐定,谷幽儿缓缓说道,“当年我袖中姐妹将她带回我一眼便看中了,又探明她是将门之后,更是着力培养,你也知晓我们香盈袖的规矩,非忠良之后是断不能收的。而今青出于蓝,也算是福报,呵呵…小子如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还有别的事要问吗?”

“前辈…”亭儿揣摩着谷幽儿如此强大,兴许能探听到自己的一些私事,可又觉得有些不妥,僵在原处。

“但讲无妨!”

“谢前辈,前辈既已知晓晚辈身为镖门之后,想必也听说了一些当年的旧事,不瞒您说,这些年来晚辈一直苦苦追寻真相,奈何仍未有一丝头绪,还请指点一二。”

“嗯…”谷幽儿似沉思了半刻,“关于此事我确实知晓一些内幕,也知这背后之主当在朝堂,只是少侠勿怪,因当时我香盈袖尚是弱小,没有查明他到底是谁。”细心之下当能发现谷幽儿当有难处,有些话没有言明。

“哦,”亭儿有些失落,“还是要谢前辈实言相告。”

“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有些事情可能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般,这个世上,眼见不一定为实,今日待你如知己,来日背后一刀也未可知,切记!”话中有些含沙射影。

亭儿闻言一愣,“难道自己的叔伯兄弟、骨肉至亲也不能坦诚相待吗?”

“这个世上,有多少兄弟相杀之事,更别提什么叔伯了,一个人内心的坚守是有底线的…”接着又聊了当下的时局朝堂,不免又是伤感。

细细揣摩着谷幽儿方才的一番话,亭儿忍不住鼻子一酸,自语道,“是啊,身在帝王家,哪有什么亲情可言,不都是为了权势吗?大难临头各自飞,谁还管你是不是帝王,是不是公主!”

“少侠…”谷幽儿眼见亭儿情绪失常,小声打断他。

“哦,倒叫前辈见笑了,今日谢前辈箴言,晚辈不多打扰,告辞!”

“也罢,心月这孩子就劳你好好看护,至于你们之间…就顺其自然吧,少侠保重!”满目期许,双唇轻启终没有说出一些话。

亭儿起身有意避过谷幽儿的眼神,施礼告辞,路上又想起儿时与朵儿初次相遇及朵儿母亲的嘱托,“三妹,朵儿…”

这边还沉浸在回忆之中,眼前的一碗粥早已喝净,心月不知亭儿为何突然一动不动,轻声咳嗽一声。

终于缓过神来,嘿嘿一笑,“那为兄就不打扰了,你要早些歇息。”

心月心底一暖,“谢兄长怀念,我无妨。”默默盯着亭儿出了帐去,“傻哥哥…”正是: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边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兄妹相扶意相诚,儿时无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