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终于提前半日来到少室山下,南归早已安排好了住处,张罗着给众人洗尘。
“早在一个月之前,这少室山方圆数里的店家便是人满为患,看来阵仗不小啊。若不是提到你是这四海行走,恐怕我等就要露于荒野了。”南归说道。
亭儿苦笑一声,摆摆手,“前几日我便是借着四海令才探得消息,今日又凭着吃喝,着实过意不去,以后还是少张扬的好!”
“康少侠这是哪里话!你本就是我帮的大恩人,现在又有四海令在手如帮主亲临,我老包也该跟你行礼的,莫说这几碗酒,便让我老包替你挡上一剑又有何妨?哈哈…”来者正是四海帮地舵舵主包释。
亭儿等人赶紧起身回礼,“包舵主过奖了,一别数月,风采胜似昨日,请!”便邀来同座。
包释看到一旁的梵罗僧自然认得,于是大吃一惊,等亭儿解释了半晌才将信将疑的落座。
“看来少林的这张帖子威力不小啊,你看在座的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无论如何,少林这次是名声在外了。”包释边说着,边与来往的众人打着招呼,毕竟四海帮的舵主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地位。
“莫帮主和寒老也来了?”亭儿眼含期许。
包释摇摇头,“帮主和寒老近日里忙着帮内变革一事,经此一难,帮主痛定思痛,誓要推陈出新,正苦苦思索未来之计,故而无暇抽身,我家公子又不喜热闹,而少林与我帮素来交好,这才让我老包走上一遭,看能否相助一二。”
“嗯,在下听说少林寂远大师近日里被人偷袭,不知是否属实?”南归问道。
“唉…少林真乃多事之秋,自莺不啼一事,寂了大师便一直闭关不出,寺内上下全由达摩院首座寂远大师打点,倒也相安无事。少林树大招风,寂远大师自是处处小心谨慎,不想还是着了奸人之道,已于昨日圆寂…”说起自己的这位生前好友,包释嗟叹不已。
“不知是何人行凶?”
包释看了一下梵罗僧,咬牙切齿道:“具体何人行凶尚不知晓,只是这凶器恐怕对这和尚来说再熟悉不过!哼!”
“难道果如传言所说,寂远大师是被狼毒针所害?”见到包释点头,亭儿一阵后悔,如果自己早几天用上四海令,或许便能免了这场悲剧。
“包舵主,眼下少林情形如何?”
“前有那篇无名帖子搅局,后有寂远大师遇袭,寂了大师又迟迟不肯出关,少林已是乱作一团,寂慧、寂游两位大师只好匆匆安排达摩院、般若堂、罗汉堂、戒律堂、知客堂这一院四堂的武僧把守各个寺门险径,明日便是重阳佳节,且看这幕后之人是何居心!哼!我老包既然来了,就不会袖手旁观!”一旁的梵罗僧眼含深意,咪一口清汤,似在思索着什么。
转过天来,许是为了占个好位置,许是按耐不住好奇,天刚蒙蒙亮,山下众人便结伴登山,等到亭儿等人收拾妥当,东方既白,店内路上反而清净了许多。
出得店门,从山南北望,一组山峰,互相叠压,状如千叶舒莲,果如“少室若莲”之说。
登少室山须沿着绝壁上一米多宽的石缝,断崖系古道、人在空中行,着实险峻称绝,于途中环顾四周,草山碧绿、林海**漾,云雾飘渺、如临仙景,如若心血**喝一嗓子,空谷回音、绵绵不绝,真是景物天成,引人入胜。
诸峰簇拥起伏,如旌旗环围,似剑戟罗列,颇为壮观,有的拔地而起,有的逶迤延绵,有的像猛虎蹲坐,有的似雄狮起舞,有的若巨龙睡眠,有的如乌龟爬行,峰峦参差,峡谷纵横,颇为壮观,太室如卧龙、少室如凤舞,名不虚传。
来不及细细品味,一路来到少林寺门前,抬眼一看,此处早已是人声喧嚣、座无虚席,众人翘首张望,只等少林寺的哪位高僧给出来说个明白,结果在艳阳下晒了半晌还是寺门紧闭。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门后有人没有!堂堂少林寺难道言而无信?说好重阳佳节分享少林绝技,我等不远万里前来,却吃了闭门羹,身为武林盟主的寂了大师不出来给个说法吗?”接着下面附和一片。
“我说孔二愣子,你大呼小叫什么,哪个说要与你分享少林绝技了?”包释甩出一句。
起哄的汉子看见答话的是四海帮的地舵舵主,自然不敢造次,拱手回礼,“包舵主有礼了,今天来的诸位都收到了少林寺的请帖,自然无法抵赖!”
“你怎知这没来由的帖子是少林传出的?试问武林之中谁会如此无脑的显露自己的绝学,还当着这许多人的面?难道他要自取灭亡吗!孔二愣子,你何不先把你的“小擒拿手”献与众位武林同道?嗯?”
“这…”姓孔的汉子一时语塞。
“诸位!”借着此时现场稍稍的安静,包释有意替少林解围,“在座的有我四海帮的朋友,更有不少人识得我老包。此番大伙都收到了帖子,于重阳佳节相聚于此,我想以少林寺的威望和寂了大师的为人,倘若真是少林发出了帖子,是不会这般闭门不见的。各位应该也都听说了寂远大师前几日遇袭的消息,大师昨日已然圆寂,不禁令人叹息,唉…”
“可知是何人行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虽说暂时未捉得真凶,但这凶器大伙都不陌生,乃是狼毒针!”包释说着,狠狠的瞪了一眼一旁易装的梵罗僧。
“原来是南蛮的密宗!可恶!”“欺我中原武林无人了吗?”“准是又觊觎我中原武林盟主的位子,本意想着暗算寂了大师,好在明年的华山论剑上少一个强有力的对手!”“这是要诚心搅得少林不得安宁,动我中原武林根基啊!”“是啊是啊,天下武学皆出少林,真是歹毒!”喧嚣阵阵。
包释见有了效果,压了压手,“所以,这一切皆是有人蓄意乱我中原武林,诸位切不可上当,少林本是清修之地,无意招惹是非,等到真相明了,我想少林寺的高僧一定会站出来给个说法,各位就先散了吧。为了聊表歉意,今明两日凡进我四海帮的酒楼茶肆、客栈小筑打尖住店的武林同道,一律免收银钱,如何?”
这一句出来,当真是叫好声一片,于是纷纷打点收拾准备离山。
包释等人心刚放下,冷不丁又响起一个声音,“既然来了,岂能不问个明白就走?”
亭儿闻言一阵眩晕,寻声找去,果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影儿,还是上次离别时那一身紫袍,还是那般动人心弦,内心激动不已。
人群自觉的分开,留出一条道来,盯着影儿缓缓来到中间,离得近的早就目不转睛,呢喃道,“太美了…”,浑身不听使唤的僵在原地。
如麻雀一般,亭儿蹦着挤到影儿身旁,引得周围一阵抱怨,自是佯装不知,觍着脸问道,“影儿姑娘别来无恙啊,嘿嘿…”
影儿俏脸一红,“没想到少侠也在此处,本姑娘自然好得很!”
虽说被亭儿几次三番坏了好事,可是自己心里不知为何却没有一丝恨意,反而有种想时时见到他的冲动。
影儿不敢多想,赶紧收回思绪,将目光移向众人,拱手道,“诸位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前辈高人,不管这帖子是不是少林发出的,总要找寂了大师问个明白!如若真是有人恶意陷害,我等自然放他不过!”
“对啊对啊!”方才姓孔的汉子也跟着起哄,更多的人是踌躇左右,看个热闹。
“真是麻烦!”随着一声怒喝,空中掠过一片红影,稳稳悬在半空,俄而徐徐落在寺门前,接着几枚通红的相思豆应声嵌在地上,颇有些情趣。
亭儿的修为早已远胜从前,单这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玄妙,只这撒豆穿石的本事就远非常人所及,看到众人皆是哑口无言,于是也故作镇定,静观其变。真是:
九九相约汇少林,中间多是小人心。一波未平一波起,可恨背后弄局人。
风紧紧,汗涔涔,妙影夺了眼中魂。慷慨陈词付流水,红豆两点叩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