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一片哀嚎,各门各派经过方才折腾少说死伤了十之二三,可谓惨痛。叶良辰不住的自责致歉,“都是华山安排疏漏,叶某惭愧!”
“此事明显早有预谋,岂是叶轩主及聆云轩的过错!若是让我知晓谁是幕后主使,定要抽其骨、扒其皮,方能解我心头之恨!”四海帮的包释看了遍地的尸首,愤然说道。
“你刚刚去哪了?”风扬絮凑上来拍了一下亭儿。
此时亭儿心里还是一团乱麻,琢磨着影儿离别时说的那句“大明将有大难”,又想到此时的情景都是拜影儿所赐,不知如何开口,索性闭口不言。
一依等人都在帮着念秋救治伤者,大伙儿群情激愤,都在发誓为死去的同门弟子报仇。楼心月悄悄移到亭儿身后,“兄长,还记得来之前你说过要号召武林同道共赴前线抵御外敌吗?此乃天赐良机!”
亭儿扭头,面带惊异,“三妹…知晓此间的来龙去脉?”
心月眯嘴一笑,“兄长是最藏不住心事的,自打东瀛高手上台便心神不宁,似在寻找何人,而后又在众人危难之时独自离去,这不是兄长的为人,除非…除非她来了。”
“唉…三妹果真冰雪聪明,不错,这一切都是影儿安排的,若不是侥幸破了毒蝶阵,结局难测。”
“好歹毒的计策,借论剑之际将我中原武林的精英高人悉数歼灭在这华山之巅,等哪日中原有难,便少了许多她们践踏张狂的阻力!”楼心月想到此心里一惊,“不好!以我对这位影儿姑娘的了解,她在此处现身,别处一定事先做好了缜密的安排,特别是朝鲜战事僵持日久,恐生变故,必要速速打探消息!”说着下去安排自家姐妹散了出去。
听到心月的分析,亭儿恍然大悟,顾不得儿女情长,择一高处跃了上去。
“诸位稍安勿躁,且听在下一言!”人群停止了**,纷纷驻足侧耳。
“此次华山之乱,乃东瀛人所为,巫山老祖、黄淮二妖不过是他们的马前卒而已。”众人有些难以置信,这几位怎么说也是中原武林响当当的人物,怎会屈身于东瀛麾下,甘当走狗呢?
“小女子可以确认各位师兄师弟所中之毒乃是奇毒荧惑,确实出自东瀛。”念秋帮衬一句。
又联想到先前台上有东瀛高手挑战盟主之位,大家这才明白过来。
“看来这东瀛人是抢夺盟主之位不成,才决定痛下杀手,将我等除之而后快啊。”南北二侠嘟囔两句。
“可是我中原武林向来与他们并无瓜葛,为何不远万里来此行凶呢?”更多的人仍有疑虑。
亭儿咳嗽一声,“想必各位早就听说了东北的边关战事,眼下李大帅正领我大明男儿与倭贼浴血相持,在下有幸参与其中,端的惨烈。”
“我中原堂堂七尺英雄汉,李大帅又是威名遐迩的百胜将军,自然不是那些腌臜之徒可比,定能大获全胜!”不知谁兴奋的喊了一嗓子,引来声声附和。
“现实却不似诸位想的那般乐观,往年东南倭患持续数年不止,可见其军力,兼之倭军中掺杂了不少浪人武士,说其以一当十亦不为过,我军将士仅凭着一腔热血,着实难敌呐,此乃在下亲眼所见,绝无半句虚言!”说着一阵感慨。
“此话倒是不假,老包也曾见识过他们的手段,绝非我等想的那样,刚才那位东瀛高手的本事大伙儿也有目共睹,有几个有必胜的把握呢?”包释腆着肚子插了一句。
“依在下愚见,东瀛人此次插手我华山论剑乃是思虑已久,在布一盘很大的棋,其目的就是将中原习武之人、特别是八大家的门人袭杀,因为他们心里明白,若是有朝一日侥幸突入我天朝,我辈武林中人的抵抗定然最是激烈,亦最让他们头疼,这才把我等看为眼中钉肉中刺。而华山论剑最能把我等齐聚,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又怎会错过呢?”
“东瀛贼人真是歹毒,早知如此,方才我等应将那个武士碎尸万段!”“是啊是啊!”左右小声嘀咕。
“区区东瀛弹丸之地竟有如此见地,背后定有高人指点,想来朝鲜战事亦做足了准备…”莫长离悠悠说道。
“他娘的,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何时受过这等鸟气!谁有胆量随老夫去那鸟岛,揪了他们的脑袋回来!”奚凌云爆了粗口,众人憋屈了这么长时间,见有打头的,跟着振臂呐喊。
亭儿眼见时机成熟,气运丹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奚前辈所言引起共鸣足可见我中原武林从不缺铮铮铁骨,嫉恶如仇、爱憎分明,既然大家都有此意,在下倒有一更痛快的想法。”
“少侠请讲!”显然对亭儿都多了几分敬意。
“那挑事的丰臣秀吉远在海外,寻他自然不易,而此局的关键又在边关战事,只要李大帅能打疼他,或战或和,定会逼他亲自现身,到那时主动权便掌握在我们手里。”
见大伙儿都提着兴致,“但在下先前已经说过,此战取胜不易,对方又有能人异士相助,故在下恳请诸位能随我一起远赴边关,共御外敌,于国于民也算出一份力,如何?”
尽管亭儿满怀期待,现实却也残酷,台下回应寥寥,于是抖擞精神,接着说道,“诸位是有什么疑虑吗?但讲无妨,凡是在下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少侠的胆识气魄非常人可比,这份救国安民之心亦着实可贵,只是我等粗人多是厌倦了世俗才归了山林乡野,有些还与这破朝廷有些恩怨,若是路见不平自然拔刀相助,只一想到是为朝廷效力,心里难免有些不快。”平耕之说了一句。
“边关饮风沐沙,条件艰苦之极,更没有酒肉伺候,小爷还是守在中原快活,告辞!”人群中有个不知名的后生带头起哄,还真就带了不少人离开。
心月眼见亭儿失落,起身帮衬,“各位若走,自然不能强留,心月只是耻与你等为伍,江湖再见可别怪我香盈袖不招待!”
接着换一副嘴脸,“留下的才算是我中原的好汉,心月佩服,方才平先生所言不无道理,但却有些小家子气,我辈行事,从来都是侠义当道、快意恩仇,何时计较过这些,为朝廷也好,为百姓也罢,归根结底不就是看不惯那些东瀛贼人欺辱我们中原吗?于公于私我香盈袖都要出一份力,哪怕死了也能青史留名,总好过被人压着苟延残喘!”
“香盈袖女儿家的都这般洒脱,我武当自然不敢落后!”静虚道长长剑一挥。
“行走大人相邀,四海帮全力支持!”莫长离半开个玩笑,接着少林寂游大师、华山叶良辰也起身附和。
“亭儿莫要看我,我牧马庄势单力薄,还是不要掺和的好,不过顾及你我兄弟之情,我已请花兄率追魂门倾巢而出援你,怎样?”
“脸皮真厚,追魂门眼下只花公子一人,算我看走眼了,哼!”一旁的雪儿冷眼一瞥,满脸鄙夷。
亭儿知道风扬絮在说笑,不再理他,转身对着花弄影拱手,“花兄…”
不等亭儿说完,花弄影伸手接住,“经此一战,我想四公子已成了过去,天下便只有凤鸣山亭儿了,无论你的才学人品,本公子都很敬佩,回想过去自己的种种…”自嘲的一笑。
风扬絮又凑上前来,“所以以后我们哥俩就跟你混了,带着我们吧我的好亭儿!”迎来一脚,众人哈哈大笑。
让人疑惑的是揽岳阁自始至终都没有表达立场,阁主阮名驭阴沉着脸默不作声。
“阮兄意下如何?”叶良辰试探性的一问。
“揽岳阁自然也想略尽微薄之力,可惜近日阁内事务繁多人手不足,待过了这阵,老夫亲自带人前去相会。”说完带着手下散去,就连阁内的“泰山四皓”也是一脸愧疚,可是身不由己,打过招呼便也跟着去了。
“今日这揽岳阁是怎么了,老夫认识的阮名驭从未如此优柔寡断?”莫长离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要管他揽岳阁了,谁知道又在鼓捣什么幺蛾子,上次之事还没给个说法哩,来来来,先说说我们下一步怎么安排。”风扬絮哼了一声,转开话题,在场的都听说了两家的瓜葛,也就不再言语。
“应该先给咱们这支队伍取个响亮的名字,然后推举一位首领!”雪儿兴奋的大喊。
“不错,雪儿姑娘的话一语中的,这名字要一说出去就能把那倭贼震的屁滚尿流,大伙儿都说说。”
这下可炸开了锅,什么“**倭军”、“安民队”、“边关野马”、“常胜雄鹰”等等层出不穷,讨论到最后都觉得不太合适。
“各位,这只队伍多数是我七大家的门徒,那东瀛倭贼历来又被传为鬼怪,我们称为七龙屠鬼团怎样?”亭儿提议道。
“好好好!”大伙儿都表示赞同,就连楼心月都对自己的义兄刮目相看。
队伍名字定了,至于首领的人选却出奇的一致,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亭儿,仿佛提前商量好了一样,亭儿自然又是一阵推辞。
“兄长,此事本就因你而起,况且我们这又不是推选盟主,你可别以为这是个好差事,冲锋陷阵、孤身犯险可要全凭这位首领打头,一般人可没这个胆气,难道你要让我这个小女子去当不成?”心月故意用了激将法,果然奏效。
“三妹要是这么说,我就暂且当上一回,咱话可说明白了,到了战场上谁也不许冲在我的前头!”
“哈哈哈哈,那以后我们就称你一声团帅了!”大伙儿兴致高昂,免不了又是一阵推杯换盏,庆祝一番。
是夜三更,华山上一切都静了下来,仿佛白天的热闹过去了许久,亭儿顾自在落剑台上踱着步子,月明如昼、星稀天高,真真心旷神怡,半晌轻舒口气,遥望无尽的苍穹,呢喃道,“师父,您在何处?徒儿想您了,今日徒儿的所作所为您老人家还满意吗?”正是:
茫茫威宇夜静悄,少年志比天高。
华山一剑说群豪。
言至动情处,揾泪落归鸟。
七龙屠鬼势滔滔,沙场各领**。
凯旋把酒醉逍遥。
还来沐秋风,直把画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