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寻了半月没有消息,史世用总感觉有些不对,悄悄安排阮不羁带人再探香山,终于发现了猫腻。
“大人,我觉那和尚就在山上,你想,她一普通女子,短短几天如何能吃的了这些肉、喝的了这些酒?”阮不羁指着几个酒坛几副鹿架说道。
“你亲眼看到了?”
“这…这倒没有,毕竟那和尚武功高强,为免打草惊蛇,我等都是在山下查探,这些都是通过随访山下酒家并香山小筑的阴沟所得。”
“差事干的不错,”史世用终于挂上了久违的笑容,“看你这下如何交代?哼哼!”接着眉毛一挑,“你速速安排下去,封住香山所有出入,就是险峻的北崖也不要放过!”
阮不羁得令而去,史世用又前后掂量了一番,自觉没有疏漏,这才整整衣帽,去向铜面先生回禀。
“此事当真?”听完讲述,铜面下透出冷冷的杀气,半晌之后,暗自摇了摇头,“你只需如此如此…剩下的我只有打算。”
这段时间,念儿象征性的跟着锦衣卫转悠了半月,心里却是一直想着双飞的话,两人终于有些话可以慢慢说开了。
“如她所言,我的哥哥不是个坏人,所谓的认贼作父都是义父的一面之词?”
“义父待我恩重如山,将来又许我高官富贵,到底是真是假?”
“还有这个双飞,我明明与她有杀父之仇,为何还要对我这般?”
夜里每每想到这些,念儿都是阵阵头疼,搞得寝食难安,有的时候想着想着差点就信了双飞的话,可总感觉有些不甘心,不知是内心的倔强还是渴求着什么,就这样在矛盾中挣扎着。
史世用看在眼里,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小子果然有鬼!”吩咐下去加紧布置,只求这次能让铜面先生满意。
于是三两日后,念儿突然得到铜面先生的飞书让其休息两日另作他图,虽然有些莫名其妙,还是照旧从命,也就回了香山小筑。
这晚天气有些阴冷,又黑又静,就连香喷喷的鹿肉离了噼啪作响的火堆顿时就凉个透彻,双飞与梵罗僧二人只好靠近火堆,将自己裹个严实。
此时一个身影缓缓清晰,双飞差点高兴的跳起来,终于看清了念儿,一把上前就往火堆处拽,“快烤烤,定然饿坏了,给!”伸出好大一条鹿腿。
“难怪燕姑娘方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动那条鹿腿,原来是要有准备,白让小僧惦记了半日,呵呵…”调侃一句。
“你这个和尚,六根不净、规戒不遵,想来也成不了真佛!”双飞笑着回他。
接着赶紧又端上一碗热汤,小心翼翼的端给念儿,忽然停在半空,只忽闪着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念儿,后者心里一阵发毛,“你…你没事吧。”
“瘦了…”双飞呢喃道,伸手够向念儿的脸颊,才发现不妥,慌忙缩回,脸上烫的厉害,梵罗僧见了哈哈大笑。
“小僧愚钝,这才知道姑娘的心事,该罚,该罚!”又是一口烈酒,“难怪每日都要把最好的吃食留在最后,哈哈…你们先聊,小僧就不叨扰了。”起身拍拍屁股进了双飞的茅屋。
屋外转眼只剩下柴火爆裂的声音,夹着枫叶走地的呼啦声,气氛有些尴尬,双飞扭捏着坐了下来,念儿也就跟着蹲下。
两人一时默默无语,顾自吃着喝着。念儿吃下半根鹿腿,喝了热汤,感觉浑身自在。
“你…你还要走吗?”末了,双飞小心翼翼的问道。
“看义父如何安排。”语气平静。
“好吧。”还是没了下文,胸中小鹿乱撞。
此时天空一闪,接着“咔嚓”一声,闷雷滚滚,豆大的雨点说来就来,念儿起身熄了火堆下意识的进屋,却见双飞站在原地不动。
原来自打念儿离山,双飞就搬进了他的茅屋,而将自己的借给了苦衣和尚,若是晴天也就罢了,可惜天公不作美,眼下双飞就只能不知何去何从。
衣服眨眼湿透,念儿脸上明显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折回来将双飞拉进了自己屋内,暗处的梵罗僧嘿嘿一笑,“弥陀佛,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呐…”
屋内本就空间狭小,又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字画诗词,还有女儿家喜欢的福袋香囊,显得更是拥挤,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双飞“噗嗤”笑了,“没办法,谁让你久不回来的。”
“你看,我可是每日都在给你祈福的,只愿你能平安回来。”双飞一指悬着的福袋,轻笑着说道,这侧颜一时把念儿惊若天人。
“我没事的,以后也不必这般麻烦。”
“嘿嘿…只要你不在,我都会做的,就当…是为了亭儿吧!”明显顿了一顿,接着转开话题,“先前我与你说的那些话,你到底作何打算?还有你那位义父到底是谁?”
念儿抬头正视着她的眼睛,想要探寻出她的真实目的,哪知对方眨都不眨,与其四目相对。
“这是何等清澈的眸子啊…我为何还要怀疑她另有居心?”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放弃了,张口说道,“义父之事你无需知晓,至于你想让我跟你回去,还是等等再说吧。”
“你的心底还是留存侥幸吗?你看不出你的义父在利用你吗?”双飞有些着急。
“我是义父带大的,没有他我不知道死了几时了,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背叛他,随你怎么说!”冷冷的甩下一句。
双飞也知道此事需得从长计议,念儿的心结一时半刻解不开的,也就释然了,“罢了,你还是再想想吧,我会一直等着你…”扭头望着雨夜。
“可…可今晚如何休息?”念儿还是说出了现实。
现实摆在眼前,就只有一张床,“你才回来,还是你睡吧,我只在门口,不淋了雨就好。”双飞急忙说道。
“甚好。”念儿听了也不客气,挂起苍龙就躺了下去,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双飞倒不介意,顾自看着门外暴雨倾盆,心里想着他们兄弟何时才能消除芥蒂,回到儿时那般,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只是最近说的那些话、做的这些事真的只是为了亭儿吗?或许只有她自己清楚。
不经意间发现念儿身上没有遮盖,于是悄悄的上前取了自己亲手缝的薄被欲要给他盖上,结果黑暗里没看清脚下,冷不丁一滑扑了上去。
“啊…”念儿刚开口喊了半声,便呆呆的愣住,双飞本就花容月貌,借着划过的闪电,显得愈发朦胧绝美,发梢雨滴轻垂、有几丝沾在额头,玲珑别致。
隔着半透明的湿衫,两人呼吸越来越急促,都能碰到了彼此的鼻尖,这可如何能忍?屋外又是“咔嚓”一声,双飞惊叫的跌入念儿怀中,终于干差烈火、云雨翻覆,真是:
一双秋水心已痴,情难自抑身难持。
何须再道中间事,连理枝头连理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