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这些日子的体能训练，嘟嘟实在是太疲惫了，就连贝壳闹钟都没将她叫醒，等到这第一缕晨曦透过海面，照在了她的身上，嘟嘟感觉暖洋洋，便用飘带般的胸鳍抓挠自己的后背，这才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嘟嘟看了一眼贝壳闹钟，显示已经过了早上七点，她在心里大叫糟糕：我要迟到了！
嘟嘟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卧室，眼见自己的家族难得起了个大早，全家正围聚在母亲做好的早餐前，七嘴八舌地谈论左邻右舍们最近新鲜有趣的家长里短。
“嘟嘟，我看你还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大姐冷言冷语：“这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
“就是！”二姐咀嚼着丰年虾饼道：“嘟嘟，最近我看你练习得这么辛苦，每天回来都是浑身酸痛，还是放弃吧？”
“是啊，嘟嘟！”虽然母亲不支持嘟嘟学什么乐器，但毕竟是自己最为疼爱的小女儿，因而面露担心：“你最近怎么总是腰酸背痛的样子？学习什么这么辛苦？”
“哎呀！”嘟嘟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海龟爷爷最近在督促我进行体能训练。”
大姐好奇道：“学什么乐器，居然要进行体能训练？”
“就是说啊！”二姐奚落地笑言：“海龟爷爷肯定是老颠东了，你能跟他学什么本事，不如赶紧放弃吧！”
“哎呀！”嘟嘟不开心道：“我不过就今天一天起床迟到了，干嘛总催着我放弃？我偏要学业有成！”
由于，父亲跟嘟嘟私底下成为了好朋友，自然帮小女儿说话：“是啊！这些日子，嘟嘟天天起得大早，难得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勇气可嘉，值得鼓励！”
母亲望了丈夫一眼：“怎么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随而，招呼小女儿道：“嘟嘟，既然已经迟到了，你也难得跟我们一起吃顿早饭，还是吃完，再去海龟爷爷那儿吧？”
嘟嘟想来也是，当她一想到海龟爷爷那双严厉的眼神，特别是督促她体能训练时的面露凶相，身体就会不自觉发颤，所以能拖一刻是一刻。况且，嘟嘟已经很久没吃母亲做的早餐了，闻着那熟悉的家常味，便抑制不住吞咽口水，面朝餐桌游了过去。
“嘟嘟——”母亲好奇地望向小女儿：“你到底跟海龟爷爷学习什么乐器？”
“就是！”二姐也是面现猎奇：“要不然——你给我们表演表演。”
嘟嘟一边吃着虾籽蛋糕，一边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你们还是看我正式参加比赛吧！”
“哟！”母亲笑了起来：“我们嘟嘟这是好大的口气。”
父亲忍不住帮小女儿说话：“我觉得我们神仙鱼家族倘若能出现一个演奏家挺好。”
母亲奇怪地望向丈夫，就像是打量怪物那般，好半天才发出了质询：“亲爱的，你什么时候转性，支持嘟嘟学艺术了？”
“我没支持过吗？”父亲装糊涂道：“那现在就支持吧！嘟嘟，我看好你，加油！”
“谢谢爸爸！”
眼见父女俩配合默契，前一个不仅敢夸，后一个也敢应承，这次不光是母亲，就连姐姐们的目光也都齐刷刷地先是看了看父亲，然后又瞧了瞧小妹妹，似乎不明白他们何时统一战线，父亲竟是站到支持嘟嘟的那方。
嘟嘟飞快地吃过了早餐，离开家时，她想到这可是她第一次迟到。啊！不对！海龟爷爷让嘟嘟领悟自然界的乐声，所以让她翌日提前一小时去乐器行，那次嘟嘟也迟到了一回，但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总之，嘟嘟很认真地学习，难得犯一次规，因而她认为应该给老师带去一份赔谢礼，便返身回到自家门外，正巧听闻母亲的嗔怪：“亲爱的，你发什么神经？怎么支持起嘟嘟学乐器了？”
父亲开心地回答：“但我觉得这样挺好啊！”
“挺好？可是——”母亲也说不出这样不好的理由，所以一时气闷，不知该怎么说。
父亲便不失时机地劝说妻子道：“嘟嘟去潮汐乐器行，跟海龟爷爷学习乐器，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干嘛非要拦着或是打击孩子？”
“我知道！”母亲有些气不过：“但之前，你不是也一直不支持我们的小女儿做这种无用功吗？”
“那是因为你反对！”父亲轻柔细语地解释：“而我们神仙鱼家族之前也没出过什么艺术家，我以为嘟嘟那只不过是心血**，也就配合了一下你的反对。但我没想到，嘟嘟自从认准了这么一个目标，不仅没再睡懒觉，而且天天准时去海龟爷爷的潮汐乐器行学习演奏，我就知道这孩子是真心喜欢音乐。”
“原来——”母亲叹气道：“你之前一直都是在附和我。”
父亲面露开心的欢愉：“难道，你不喜欢我们现在脱胎换骨的小女儿？”
母亲不得不颔首承认：“最近，嘟嘟的变化是很大，她对待生活的态度也是越来越积极乐观，居然还会为刀仔打抱不平。”
“这就是有目标的生活！”父亲满是一副羡慕的神色，多半是在回忆着他年少时，也曾同样拥有过成为画家的美好梦想。
母亲显然想通了什么，她面冲丈夫微微颔首：“以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想学画画，但公公没有答应。”
“所以——”父亲握住妻子的胸鳍：“我不想在嘟嘟的身上，看到我们的小女儿重蹈我的覆辙。”
嘟嘟先是有些意外，当即意识到很感动，她将自己隐身在家门外的水草间，感觉那水草正随着水流摇摆身姿，宛如父亲那双温柔的胸鳍牵握她，就像那天晚上父亲牵伴着她回家时的情景。
“那好吧！”母亲被丈夫说服，忽而显露惊喜道：“不过说真的，我还是很期待我们神仙鱼家族出一个演奏家，这种期待不是为了家族荣耀，仅仅只是为了成就嘟嘟自己。”
“是啊！”父亲也是一脸眉飞色舞的期盼：“也许，正是由于嘟嘟的离经叛道，所以让我们保守的神仙鱼家族，在不久的将来——便会出现一个惊世骇俗的演奏艺术家。”
母亲也是越说越兴奋：“这么说来，我还真的很期待嘟嘟参加比赛，特别是她在舞台上的表演。”
“那让我们默默地为她加油鼓劲吧！”
嘟嘟听到双亲的鼓励，她觉得那份赔谢礼已经没这么重要了，早前只是因为想在家人面前证明自己，所以她想学习一样技艺；但眼下听闻双亲的期望，这让嘟嘟的心中充满了勇气，便昂首挺胸朝往海龟爷爷的潮汐乐器行游去。
（贰）
嘟嘟来到潮汐乐器行，晨曦已经照满了洞口，正将粼粼的水光撩拨得金灿乱眼，看起来像是海龟爷爷生气的样子。
嘟嘟挺胸收腹，她为自己鼓劲加油的同时，将飘带似的胸鳍相互交握，便强打起了精神。果然，嘟嘟一游进洞穴，就受到老师的严厉责问：“嘟嘟，你今天怎么迟到了？”
当时，海龟爷爷背冲洞口，正在按下龟鼓音键，临面传来了悦耳的琴音。
“因为——”嘟嘟游到老师的面前，眼见海龟爷爷并没板脸，便顽皮地卖了个小关子：“我想看看我迟到，海龟爷爷您会是什么反应。”
“你还笑！”海龟爷爷佯装生气地拿起放在龟鼓一旁的教鞭：“迟到就是迟到，哪这么多借口？！罚游一百圈，中间不准休息！”
但嘟嘟一点也不生气，按照海龟爷爷的要求，围绕展示架一圈圈地游了起来。她欢快地摆动着那双飘带般的胸鳍，按照老师早前强调的那些动作要领，发现经过这些日子坚持不懈的努力，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此种重压下的体能极限及负荷。
一直游到过半——五十圈以后，嘟嘟都没感觉疲乏，她惊喜地摆动尾巴，姿态越游越轻快，身体更是轻盈地长出了翅膀，仿佛快要脱离海水的包裹，快要脱离了地球的吸引力，她正自由地滑动着胸鳍，就像在蓝天白云间翱翔，感受风的声音在耳畔滑过，那是如同潮汐般优美的乐声：先是低吟宛若溪水似的潺潺鸣奏，随而那流动的声势仿佛大江大河，进而随着满潮的澎湃涌动，乐器行演奏起了一曲交响乐的大合唱……那是风的声音、海的呼喊、太阳的温暖、月光的皎洁、地球的长叹、星辰的变化，是海底生灵们的凝思和冥想……这正是嘟嘟第一次感受到满潮唤醒各类乐器时的心灵感应。
也正是从今天开始，嘟嘟不再抗拒体能训练，她一点也不觉得累，就算游两百三百圈，甚至是一千圈，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叫苦连天，由海龟爷爷逼迫她继续游下去，甚至被老师拖拽着完成惩罚的圈数。
因为此时此刻，嘟嘟的心境何其自由，于音乐的畅想中自由，于自然的相伴中自由，于身心的放松中自由，于努力追逐梦想的行动中感受到了自由，所以她的身体也是越发轻灵而逍遥畅意。
嘟嘟气都不带喘一下，就游回到老师的面前：“海龟爷爷，我已经游完了一百圈，还要游吗？”
海龟爷爷为学生今天的轻松感到错愕：“嘟嘟，你怎么了？你打鸡血了，这么快就游完了？”
“是啊！”嘟嘟点头承认：“我是打了鸡血，以后——我来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游一百圈，您看这样好不好？”
海龟爷爷愈加怀疑地望向对方：“嘟嘟，你该不会是偷懒，少游了几十圈？”
“海龟爷爷——”嘟嘟讨好地顽皮道：“我的好朋友刀仔因为不了解您，他老说您老颠东，但我最清楚您虽然上了年纪，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里清明地跟明镜似的。”
“哈哈！”海龟爷爷笑了起来：“我心里数着呢！整整一百圈，一圈都不少。”
“那您还让我做什么？”嘟嘟积极地请荐道：“那要不，我再给您举举杠铃？”
这些日子，海龟爷爷除了让学生练习快速地游泳，还时不时地拿来两件鱼骨琴当作杠铃，这是为了让嘟嘟训练胸鳍的力量及反应。
海龟爷爷似乎明白学生开窍了，便微笑地让其探索自己的内心：“那你跟我说说——这一百圈你都在想什么？”
“这种感受跟我之前初次领悟潮汐的乐声很相似——”嘟嘟望向面前的虚空，尽管她无法闭上眼睛，却是让视线以虚焦的方式，由此可更加专注于其自身的内心世界：“我感觉身体像是长出了一对轻盈的翅膀，因而毫无疲乏感，并且越游越轻快，仿佛快要脱离海水的包裹，快要脱离了地球的吸引力，我正自由地滑动着胸鳍，就像在蓝天白云间翱翔，感受风的声音在耳畔滑过，那是如同潮汐般优美的乐声……”
海龟爷爷被嘟嘟这番诗意的表达所吸引，也望向学生面冲的虚空，他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犹似正在感受翱翔于蓝天白云间——那份畅快逍遥的自在。
听完嘟嘟的讲述，寂静沉默了大概半分来钟，海龟爷爷缓缓地睁开眼睛，其眼波流露出感动的笑容：“真的很好！”
嘟嘟看到老师眼里正流动情感的波纹，就明白海龟爷爷是在真心地夸赞自己，因而开心地鲤鱼跃龙门：“海龟爷爷，这还是您第一次夸奖我呢！”
“孩子，这是你应得的。”突而，海龟爷爷竟是孩子气地不满：“但是你那个叫刀仔的朋友，为什么管我叫作老颠东？我有这么老吗？”
“哎呀！”嘟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其实——其实，刀仔是在夸奖您老当益壮，龟年鹤寿，福寿延年，永葆青春！”
“哼！什么乱七八糟的！”海龟爷爷闷哼地不领情：“等我见到那小子，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
“不用等那么久！”嘟嘟简直开心地快要展翅高飞：“我今天晚上就帮您教训他！”
总之，这天的课程充满了欢声笑语，眨眼就到了傍晚的放学时分，嘟嘟来到刀仔练舞的那片牡蛎礁背后，正一边默默地欣赏小伙伴专注地习舞，同时心里惦记着答应帮海龟爷爷教训刀仔的那个承诺。
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怎么才能教训这第二个最要好的小伙伴呢？嘟嘟自然不能出手揍刀仔。对了！嘟嘟的眼睛一亮，觉得突然冒出吓唬刀仔，这算是一个小小的惩戒，既帮海龟爷爷报了仇，又可捉弄一下小伙伴，一举两得。
嘟嘟一想到刀仔将会被吓破胆，就用胸鳍掩住嘴巴偷偷地闷乐。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刀仔练习得十分投入，他正努力将身体竖起，嘟嘟便如同鬼魅般大喊大叫地冲了出去：“Surprise！——”
但让嘟嘟感到吃惊的是，刀仔既没有躲闪，也没有慌乱，更没有紧张，他像是心无旁骛地继续练舞，根本没有发现小伙伴的出现，而是专注地与夜光草亲近互动。
嘟嘟吃惊地望向对方：“刀仔，你居然不怕我冲出来大喊大叫。”随而，她几乎将眼睛瞪到了极限，是发现了更了不得的事情：“刀仔，你居然敢在我面前展现你的舞姿，你真是太厉害了！”
嘟嘟情不自禁地面冲对方竖起了胸鳍点赞的姿势，这像人类竖起了大拇指。终于，刀仔停下心无旁骛的练习，开心地接受好朋友的认可，认可自己心理上的这份突破和进步。
“是啊！”刀仔也是高兴地手舞足蹈：“我发现只要我把注意力只专注于舞蹈本身，这样——我就不会有杂念，也就不会感到紧张，甚至是害怕或恐惧了。”
“难怪——”嘟嘟明白地点了点头：“刚才，你当我根本不存在，而是专心地跳舞。”
“是啊！”刀仔又恢复了其平日里不好意思的害羞：“嘟嘟，你不会怪我不理你吧？”
“怎么会？”嘟嘟为小伙伴真心地鼓掌：“刀仔，你好棒！用自己的毅力克服了心魔。”
“这话说得有点儿早！”刀仔谦逊地回答：“毕竟，现在只有你这么一个观众，而且嘟嘟，你一直都在鼓励我、开导我，从没给我泼过冷水——”
“哈哈！”嘟嘟笑嘻嘻地打断对方：“但我曾经说你是懦夫。”
刀仔真诚地回答：“我知道那不是你的真心话，是你在说反话，一心想要激励我，打碎我心里的禁锢，所以——你是为了刺激我才那么说的。”
嘟嘟欣慰地笑道：“刀仔，你终于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我真是太感动了！”
“我也很感动你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这样，两个小伙伴的友情经过分分合合又更近了一步。
（叁）
第二天一早，嘟嘟刚游到潮汐乐器行，便迫不及待向海龟爷爷报告了刀仔心理突破的进展情况。
“海龟爷爷——海龟爷爷——我跟您说——”嘟嘟从洞口的流波跌跌撞撞地兴奋闯入：“我的好朋友刀仔敢在我面前跳舞了。”
“噢！刀仔？”显然，海龟爷爷在自己上了年纪的记忆里，是在搜寻与嘟嘟谈论的她这“第二个最要好的朋友”，终于在混沌间抓住了当时的对话片段：“这么说来，他克服内心深处的缺陷了？”
“还没有！”嘟嘟如实回答：“目前，刀仔只敢在我面前舞蹈，但我觉得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刀仔一定能彻底克服其心里的恐惧，在所有的海洋生物面前自在地舞蹈。”
“听起来很不错嘛！”海龟爷爷问道：“那他是怎么克服这第一步的？”
“那要多亏我呀！”嘟嘟骄傲地回应：“昨天，我不是答应了您——要帮您教训他吗？”
海龟爷爷没料到这事跟自己有关：“那然后呢？”
嘟嘟便兴致勃勃地讲述道：“然后，我就扮成鬼的样子，藏身在刀仔练习舞蹈的那片牡蛎礁背后，突然冒出来冲他大叫，不想刀仔根本不理会我，依然自顾自地跳舞，这样——他也就敢在我面前舞蹈了。”
“哈哈！”海龟爷爷乐呵呵地抚了抚其下颔处的胡须：“听起来——这坏事似乎变成了好事。”
嘟嘟鲤鱼跃龙门开心地回答：“这也不算坏事，我只是想帮海龟爷爷出气，顺带也可以吓唬吓唬刀仔，本来以为一举两得，但没想到刀仔心无旁骛，只专注于自己的舞蹈。”
“是啊！”海龟爷爷颔首认同：“当你专注于一件事，心无旁骛，没有杂念，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这也就自然克服了心里的恐惧。”
“嗯！”嘟嘟点头：“谢谢海龟爷爷您告诉我这些！”
经过了两个月的体能训练，嘟嘟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更是从心底里爱上了音乐，她也不再是他们神仙鱼家族那个娇弱贪睡的小公主了。
这天，嘟嘟的体能训练完毕，海龟爷爷便对她提问：“嘟嘟，经过两个多月的学习，不管是乐理知识，还是乐器的形态及构造，甚至体能方面的训练……这些都让你对龟鼓有一个整体且深入的了解了吧？”
“是啊！”嘟嘟点头背书般回答：“龟鼓是用海龟的一整块背壳制成，其乐器外貌呈椭圆形——”她游到老师身侧的那只龟鼓旁，进一步讲解道：“可见——这只龟壳的表面纵生着十三个半圆形的凸帽，在这些凸帽的底部各生有一根细管状的壳柱，它们犹如一把把张开的雨伞，而且这些凸帽紧挨相邻、错落有致，每一个凸帽则是代表了不同的音节。尽管这些凸帽看起来坚硬如铁，但你用胸鳍轻轻弹奏，就可以发出清脆嘹亮的乐音，就像我这样——”
嘟嘟说话的同时，用胸鳍轻点凸帽，因而发出了动听的音节，那乐音就像是震动的音符，在水流间脉动地**漾开来，由此跟整个潮汐乐器行的空间及其他乐器形成共振的效果。这种共振如同一珠融入大海的水滴，在音符的波动下，它以可视的姿态，在嘟嘟和海龟爷爷的眼前俏皮地跃动，宛如一滴正跳动着的水珠音律。
“原来——”嘟嘟聆听地喃喃自语：“音乐的声音这么美好啊！”
“是啊！”海龟爷爷也在凝视那久久没有停止共振的水珠音符：“这音乐——像不像是心脏的律动？”
“像！”嘟嘟也在凝视那跳动犹如心脏般的水珠音符：“我看见它发出了音符3的乐声，就像我们的心跳也用力地跃动了三下。”
“是啊！”海龟爷爷幸福地陶醉道：“一切艺术具有生命的能量，当你用生命的方式对待它，你就会发现学习乐器也好，唱歌也罢，以及跳舞……就没有那么困难了，因为它跟你的心跳，你的脉搏，你的经历，你的生命融为了一体，或者更为美好且更具力量的说法是——它就是你的心跳，你的脉搏，你的经历，你的生命……总之，是你所思所想最为直观的内心展现。”
嘟嘟第一次体会到：原来，这样的教学方式不仅丝毫不感到刻板无趣，并且生动、活泼而不失温情，将音乐跟心跳、脉搏、经历、生命融为一体，这便是一场跟自我心灵探讨的内在之旅，也是刀母所强调的那种寻找真我的意义。
对嘟嘟而言，这寻找真我的意义没有比跟海龟爷爷学习乐器演奏更好玩、更新鲜、更有趣、更美好、更诗意，同时更富有意义的事情了。
“嘟嘟，”海龟爷爷安排道：“那你就演奏一首《小星星》吧！”
“好啊！”虽然曲目简单，但这是嘟嘟初次在老师面前演奏一首完整的曲子，所以她对此既重视又兴奋，便再次欢喜地鲤鱼跃龙门，其飘带似的胸鳍便起范儿地摆出了开始演奏的架势。
“哈哈！”海龟爷爷被逗笑道：“这还没上舞台，就先起范儿了。”
“是啊！”嘟嘟欢快地回复：“等到正式演出，我的家人们，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他们一定会到比赛现场看我演出，所以我从现在起不能掉链子，要将每一次训练都当成是正式的舞台表演，不然——倘若紧张亦或忘记了曲谱，会让他们感到失望，特别是会被我的姐姐们看扁。”
“那好吧！”海龟爷爷微笑地颔首：“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吧！”
嘟嘟将笑容一敛，从第一个音符“1”，其双鳍灵活如人类演奏钢琴的手指，在龟鼓的凸帽上弹奏起了那首烂熟于心的曲谱。
果然，经过这些日子海龟爷爷的言传身教，嘟嘟意识到那乐声及乐感就流淌在自己的血脉，这根本就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并且是最难以割舍的一部分。嘟嘟越发开心地在凸帽之间敲打，就算那龟鼓比她大几十倍，但嘟嘟的游动来去自如，一点都不显得手忙脚乱，而是惬意享受地完成了整个曲目的弹奏。
海龟爷爷见学生优美的演奏身姿，流露出了骄傲满意的笑容，其心里对他的老伴笃定道：老婆子，看来——我真是没有看错这个孩子啊！
龟鼓像是发出“哗啦啦”海浪般的笑声，这使得《小星星》的曲奏更加悦耳动听，俨然是海龟奶奶附和丈夫的回答：是啊！这孩子说不定真能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