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摆烂一下,试试不能不能摆出线索来吧……”
陈贤说着,视线环绕四周,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
天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周围则是一片荒凉,工地外是零星灯光,哪里有他印象中几乎能够将黑夜点亮的绚丽灯光。
哪怕再不愿意承认,他也必须承认。
事件触发,一眨眼间,陈贤就回到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几十米高的商业大楼还没有建立之前。
可是……
他又不是来调查十多年前旧事的啊!
陈贤心中无奈,如果血字有评价系统,甭管有什么后果,他肯定冲上去给出一个零分。
“既然回到这段事件,就说明一点。”
“这次的事件,很可能和那些失踪案件有关。”
他一边想着,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果不其然,原来的那身白T恤黑裤子,变成一身沾满尘土的旧衣服。
陈贤拍了拍身上的灰,朝着工地走去。
准备先打探一下情况。
也不知道,那些失踪案件发生了吗?
他刚一加快脚步,就听见不远处,一道声音传来。
“老陈,你也出来抽烟啊?”
陈贤一愣,“出来休息一下,这大晚上的,干活干得脑子都有点发蒙了。”
那是一位中年男人,个头不高,身材稍显瘦弱,肩膀处却格外强壮,走起路来,给人一种强烈的头重脚轻的感觉。
皮肤黝黑,嘴唇边的胡茬疯涨,鬓角处微微露白。
“唉……”
男人叹了口气,“赶夜工,就是容易这样,我干了这么多年也是一样,要不是靠这宝贝提提神,还真撑不下去。”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抬手点上。
“来一根不?”
陈贤点点头,道了声谢。
他会抽烟,却不怎么抽,更没有烟瘾。
纯粹是中二时期,看着电影里抽烟倍儿帅,跟着学了一下。
然后就被爸妈发现,来了顿混合双打。
有这么惨烈的教训在前,他可不敢真的染上烟瘾……
不过,他此时接了烟,是为了跟这位陌生的烟友聊一聊,看看能不能打听打听消息。
徐哥摆了摆手,“谢什么谢啊,跟你徐哥见外了不是,一根烟而已,用不着。”
“徐哥,你干了很多年夜工吗?”
陈贤慢慢吐出烟圈,看向远处的灯光。
“赚点钱不容易啊!”
徐哥感叹一句,“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我闺女争气,成绩特别好,次次考试都是拔尖,她那么用功,我这当爹的总不能落在后头。”
他弹了弹烟灰,转头看向陈贤。
“倒是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也跑来工地了,好好读书,实在不行学个手艺,总比干这卖苦力的活要好啊!”
虽然相隔着两个时空,陈贤心中仍然生起一股暖意。
自从父母去世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得到来自年长者的关心了。
哪怕只是稍稍有点恨铁不成钢的一句话。
竟也让他下意识回想起父母还在的时候,那种难以割舍的安定感。
像是无论做了什么,都有父母在后面撑腰的感觉。
所以,此刻哪怕明知是在危机重重的事件中,他仍然笑了起来。
“徐哥,你说得对,等我攒下一笔钱,就去学个手艺。”
他心中明白,这种时候,没有必要反驳对方,顺着话往下应,才是最好的回应。
果不其然,听了他的话,徐哥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了,”陈贤画风一转,“徐哥,我之前听见其他人休息时候说,最近工地好像是出事了?”
徐哥一摆手,“都是那群人瞎扯,遇到点事,就往里添油加醋,再一顿胡吹!”
看起来,徐哥确实知道点什么。
陈贤若有所思的想着。
以徐哥这种口直心快的性格,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肯定先是疑惑,然后询问工地出什么事了。
不可能,一上来就是否定。
不管怎么样,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新手,徐哥知道的,肯定比他这个外来的多!
“其实……”
陈贤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架势,“本来,我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上次找厕所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动静,像是有人……在说话?”
他说着,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目光却盯紧徐哥。
徐哥浑身一僵,呼吸也几乎停住,过了十几秒后,才稍稍缓过来一点。
“小陈啊,你不应该问我的……”
那副粗糙的嗓音,渐渐低沉下去。
陈贤几乎一瞬间警惕起来,他可没有忘记上次事件中,那接二连三的死亡,以及那近乎绝望的窒息感。
在试探徐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随时撒丫子跑路的准备。
虽然他能复活,但最好还是不要死。
他等待着徐哥暴露出更多信息,也等待着徐哥转瞬化作一个杀人狂魔。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依旧紧紧盯着徐哥,却有点怀疑人生,难道是他想错了?不能吧?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陈贤主动出击,继续试探道。
“这事你不要跟别人说……”
徐哥呼吸加重,掐着香烟的手微微颤抖。
“你说得没错,我们工地里,确实出事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忽然有人失踪,上一个失踪的是人我认识,是我以前的下铺。”
“我还记得——”
他的话说到一半,随着一道声音闪过,温热的水渍如泥点子般飞溅而出,陈贤只觉得浑身被暴雨浇透,一股子令人印象深刻的气息争先恐后的闯入鼻尖。
陈贤只来得及睁大眼睛,诧异的神情刚刚爬上脸颊,眼前的徐哥已然重重倒下。
突如其来的意外,令大脑都跟着宕机几秒。
他呆愣着,抹了把脸上的水渍。
在工地外侧的灯光下,手掌上一片血红。
而他的身前,刚刚还向他吐露关键信息的徐哥,已经变成一具失去气息的尸体。
陈贤晃了下神,强忍着一身的血腥气,低头朝徐哥看去。
杀害徐哥的凶器,是一条并不锋利的钢筋。
从高处落下,正正好好穿透徐哥的身体,如果偏离几厘米,被钢筋刺穿的就不是徐哥,而是他了……
在这一刻,久经死亡的陈贤,看着周围空落落的工地,竟也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他将手上已经熄灭的烟头甩掉,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转头就想跑,立即离开这露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