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头猛地一震,顿时心乱如麻。
他不是傻子,也还没有执迷不悟到愚蠢的地步。
最开始时,他是有所怀疑的。
只是,他对诡异之事的了解太少,又被接连的失踪吓破胆。
再加上那位掌握人心的陈经理适时的几句话,言语拨动之下,便就一步步的被绕了过去。
“我被骗了?”
工头回忆着王祥和张广的失踪,心一下子凉了下来。
“哼!”
陈贤将一切尽收眼底,此时面露嘲讽之色,“工头,露出这副表情给谁看啊?”
将事情的全貌猜的七七八八,在看到工头的这副嘴脸,除了嘲讽,之外还是嘲讽。
“相比起这里的工人,你可以说是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这里有危险,知道会有工人接二连三的失踪……”
“但是,从头到尾,你考虑过这笔合同,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的命,却从来没有为他们考虑过,不是吗?”
陈贤语气平淡的道:
“在你的眼中,他们什么都不是,那么在布局之人的眼中,你是什么都不是,上下阶级有序,人命贱如草纸。”
“这好像,没什么不对吧?”
工头想要反驳,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面上神色灰败。
通过陈贤的话,工头已经明白了,这一开始就是一个局,一个阴谋。
被人当做棋子,无数次的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却始终一无所知。
“至少……”
他声音干涩,难以接受道,“至少让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知道了有什么意义?你那不存在的良心会好受一点吗?”
陈贤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说话间,眉头微微皱起。
按道理来讲,他已经察觉到事件的真相,应该算是解决了这次的事件。
可是,为什么血字没有丝毫反应?
他收回视线,看向工头,试探性的道:
“虽然只是我的推测,却也与幕后的真相八九不离十,既然你想要知道,告诉你也没有关系。”
“一切,都要从陈经理讲起,从陈经理幕后的‘公司’讲起。”
虽然在陈经理的幕后有个开发商,有家公司,但是很明显,这里面必定有不寻常的人参与。
“他们拍下地皮,特意设计出这栋大厦,还找上了你们这支施工队。”
陈贤双眼微眯,道,“工头,你好好回忆一下,在和陈经理合作之前,你是不是与一些陌生人接触过?还告诉他很多关于你的信息?”
“这……”
工头下意识就想反驳。
作为一个生意人,到处都有人脉,天天和陌生人接触有什么可奇怪的?这就能说明其中有问题?
未免太牵强了一点!
可随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由脸色发白。
“在那之前,我结识一位大师,听他批过命,也说了许多我的信息……”
听到这话,陈贤不由摸了摸下巴。
说实话,如果不是遇上血字,亲眼见识到诡异的存在,这些东西他压根是不相信的。
在他眼中,这些全部都是智商税,冷读术啊心理暗示啊,纯纯就是给别人送钱。
现在想来,这也算是一种“大隐隐于市”了。
危险真是处处不在,只是普通人根本注意不到罢了。
而一旦,有普通人被对方注意到,那就真是连自己怎么死都做不了主……
就像这次的工人们,以及这位利欲熏心的工头。
“你们被盯上了。”
陈贤斩钉截铁地道:
“虽然我完全看不出你有任何特殊之处,但是,在这整个局中,你占据至关重要的位置。”
工头摇了摇头,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他不信,更多的却是不想相信。
“你想一想,陈经理等人别有目的,如果你无关紧要,为什么他要透露这么多呢?为什么他花大力气劝导你留下来呢?”
陈贤瞅了他一眼,没有卖关子的想法,直截了当地道:
“依我看,最初那番鬼屋的话是个铺垫,而大楼的主体完工,则是一切步入正轨的标志。”
“最初王祥的失踪,应当不是有诡异作祟,而是被幕后之人藏了起来。”
“这是一个引子,就是为了让你,让工人们往工地闹诡的方向去想!”
工头近乎崩溃,“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应该不难猜测吧?”
陈贤道,“这里的工人,很多都居住在附近的宿舍,外地人也很多,一旦开工,忙碌起来,少说要半年一年的。”
“这整个过程中,由于工作忙碌,让很大一部分的工人很难与外界有所接触。”
“几乎,是处于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里。”
“他们忙碌,拼了命的干活,想要存下积蓄,等完工了,再彻底休息下来。”
“而长时间的极具重复性的辛苦劳作……”
他摇了下头,移开视线。
尤其是这二十年前,工地上的管理并不规范的时候,那可真是把人当成畜生一般的压榨。
若是完工后一一结算工资便算了。
可那些自诩庞然大物的公司,总是高高在上,不将一个个底层的工人看在眼里,拖欠工资更是常态。
一直到十几年后,都时不时有工人被逼无奈,以各种方法讨薪。
甚至走投无路,以自己的命去威胁。
“更容易让人身体疲倦,偶尔发生一两件意外事故,也是有的吧?而负面情绪一旦生起,就很难诛灭……”
“环境封闭,意外频发,又有闹诡的传闻,又真切的有人失踪。”
“工人们的慌乱和恐惧,以及陈经理态度的催发,再加上这座大厦建造的特殊性。”
“整个工地便像是一座温床,你们则是养料,这里悄无声息的正在孕育着什么。”
在意识到,最初这里应该没有诡时,陈贤多少就有了点猜测。
直到,工头复述和陈经理的对话,他更是足以确定。
那位陈经理的反应太割裂了。
一半强硬地过头,用尽全力的将事情往下压,逼迫王宇和徐哥。
另一半,却又轻易的向工头吐露真相,又是闹诡,又是让工头等人小心。
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同时做出两种态度?却要达成同一个结果?
而得知闹诡后的工头,又向工人们下达不要落单的命令。
一般来讲,有人失踪,要不怀疑这人跑路,要不怀疑这人一时迷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