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罗修相比，周雅对纸人的操控能力着实弱了不少。
虽然想控制着小纸人儿逃跑，可面对罗修如狼似虎的攻击，当即便败下阵来。
被罗修的小纸人儿按倒在地上，强行用燃烧着火焰的蜡烛烫出了眼睛和嘴巴。
“哇呀！”
被压在下面的小纸人儿嘴里发出一阵惊呼，随后人性化地做了个惊奇的表情。
“咦？”
“我能说话啦？”
“呵呵！”
罗修的小纸人儿笑了一声，轻轻把被压在身下的周雅给拉了起来。
两只小纸人儿拉着小圆手并排站着，看起来可爱极了。
伸手摸了摸旁边真正的“纸片人”老婆，罗修笑着道：
“怕你耐不住寂寞，索性给你的小纸人开个嘴巴。”
“这样的话，撑船的时候也能聊聊天。”
周雅的小纸人顿时欢快地在船上蹦跶了两下。
“我还以为要被火烧死了呢！没想到罗修哥哥是想让我的小纸人开口说话……”
“真好！”
“对了，撑船的话不应该有船桨之类的东西吗？”
“罗修哥哥，咱们手里可没有那种东西呀！”
罗修闻言，笑着摸了摸纸人的小脑袋。
“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
随口解释了一句，罗修拿着还在燃烧着的蜡烛，转身来到缩在船舱中央的王惠面前，轻轻插到了船上。
“阳间有实体的东西你接触不到，而以纸为媒介的纸人化身，也无法举起太过沉重的东西。”
“所以，你需要把这两支蜡烛中的愿力吸收了，然后用你的阴气将这两根蜡烛化为船桨。”
“似你这种冤魂，必须要以道法为舟，以怨念为桨，方能顺利到达彼岸。”
“撑船渡河，送你到对岸的，其实还是你自己。”
“这既是我擅自做主，给你免于堕入下三道的机会。也是你的自我救赎之路。”
“渡人，亦是渡己！”
“明白了吗？”
王惠哪里不明白罗修的好意？
当即躬身一拜，声音诚挚地道了声谢。
“多谢大师！”
“免了！”
罗修摆了摆手，静静站在王惠面前，等着她的动作。
王惠不敢多做犹豫，凑到燃烧着的蜡烛前用力一吸。
在直播间二十多万人的目睹下，那蜡烛竟像是被施加了时间加速的魔法一样，只是三五秒的功夫，便彻底烧成了一滩烛泪。
“香火香火，这个词在不少电影和电视剧里听说过，但真正见到鬼魂吃香火还是第一次呢！”
“长见识了！”
“已经记在笔记上了，鬼魂可以吃蜡烛，鬼魂不可以触摸到阳间的东西，生前作恶，会被打入地府六道轮回中的下三道。（注：冤魂可以在天师的帮助下，从忘川河偷渡进入冥府。）”
“哈哈，楼上的，你是想把我笑死吗？”
“要不要这么搞笑？看个直播，居然跟要考研似的。”
“你们懂个屁，这叫有备无患！”
“就算将来用不到，拿来跟朋友吹牛打屁，不也有了依据吗？”
“而且，我学得这么认真，大师肯定会记住我的。将来，说不定能凭这一点走走大师的后门不是？”
“好有道理……”
“不过你发这些，我估计大师也看不到。”
“从咱们这个角度来看，目前手机应该是背面朝下飘在天上的。”
“哈哈，什么抛媚眼给瞎子看？”
“23333……”
……
罗修当然看不到弹幕。
王惠吸收蜡烛内愿力的功夫，他也没闲着。
没有指头的小圆手轻轻一挥，一行金灿灿的大字突兀地浮现在了小纸人儿的身前。
“冥途路引，正一罗修！”
八个金色大字像是在向这片空间展示什么一样，在黄中泛红的忘川河上一阵盘旋，随即化为一道金色流光没入王惠和她身旁子煞的体内。
这是引导亡魂进入冥府的必要东西，冥途路引。
即便现在冥府大概率没有阴神来察看王惠有没有这东西，但罗修不想坏了规矩。
罗修相信，自己继续努力下去，将来总有一天会重新恢复这天地间原本应有的秩序。
善者得其善终，恶者得其报应。
这世道，必须要有规则。
天地需要，人也需要。
另一边，正准备吃掉第二支蜡烛的王惠，在看到分别没入自己和子煞体内的金光之后，忽然福至心灵，将依偎在自己旁边的子煞推到了剩下的那根蜡烛面前。
“你……”
王惠眼神愧疚地看着眼前的儿子，毫无血色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声音嘶哑地道：
“没有让你顺利地出生到世上，是妈妈对不起你。”
“这东西对你有好处，吃了吧！”
“下辈子……”
“不要来找我了！”
那子煞虽然在罗修之前用阴气催生出了一些灵智，但对语言这种需要后天学习的东西依然是一无所知。
不过，变成阴煞之后，对香火愿力之类的能量，是有着本能的渴求的。
被王惠推到蜡烛面前之后，那子煞立刻迫不及待地用身体将蜡烛包裹，贪婪地吃进了体内。
罗修看着突然爆发出母性光辉的王惠，颇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
“倒也没有浪费我的一番苦心，总归是捡起了一丝人性。”
“那便上路吧！”
轻轻挥手。
那两支燃烬的蜡烛下方的烛泪中飞出两缕漆黑的灰尘，分别落入罗修和周雅两人的小纸人手里，化为了两只由阴气化成的船桨。
圆圆的小手弯曲，卷着船桨的柄部挥动了两下。
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
“好妹子，做好准备。”
“等下我在船头引导方向，你在船尾随便划就可以了。”
转头朝周雅的小纸人笑着吩咐了一声，罗修纵身跳到船头。
周雅舞动了两下手里的小船桨，兴奋地扭着纸片身子跑到船尾的位置，摆出了划船的动作。
只不过，这船虽然是纸船变的，可放大之后，也有人间使用的普通渔船大小。
以她的小胳膊小腿，别说是划船了，就算竭力探着身子往下比画，连忘川河的水面都碰不到。
这情况，顿时让满心期待的周雅傻了眼。
罗修见她做好了准备，轻笑一声，随手从王惠的体内抽出一大股满含怨气的阴煞之力，注入到了周雅的小纸人儿体内。
瞬间，周雅那只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纸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长大。
连同小手里握着的船桨，一起长到快有成人大小的模样，才渐渐停了下来。
再一挥手，子煞体内明显更暴躁邪恶的阴煞之气被罗修抽出，注入了自己这具小纸人儿的身体。
罗修的这一番操作下来，王惠母子顿时如同被抽干一般，神色萎靡地跌坐在船上，连魂体都变得虚幻了不少。
这可不是罗修故意坑害她们母子。
而是，以她们如今体内怨念未曾消散的状态，是没有资格被他送入冥府的。
只有靠忘川河水的力量，消掉她们体内的怨念之后才行。
这也是之前罗修为什么说撑船渡河，是王惠自我救赎之路的原因所在。
周雅可不懂这些，她也没心思去考虑。
她只知道，自己的小纸人变大之后，胳膊伸出去终于可以用船桨碰到水面了。
转头朝罗修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见他没有回应，周雅这才想起来，她现在只是个小纸人儿，可没有本体那种明眸善睐的本事。
当即，挥着手里的船桨冲站在船头的罗修吆喝了一声。
“罗修哥哥，可以开始划了吗？”
罗修听着她的催促，好笑地点了点头。
“看把你急的，开始吧！”
说着话，罗修也将手里的船桨探到船外，顺着奈何桥延伸的方向，先划拉了一下。
周雅见罗修都已经上手划了，哪里还会犹豫？
当即就卖力地在后面划了起来。
“嘿咻！嘿咻！”
“嘿咻！嘿咻！”
小纸人儿看着没什么力量，船桨也是轻飘飘的，似乎也不是什么可以使力的东西。
但出乎周雅的预料，被王惠怨气加持后的船桨划起来格外轻松。
都没怎么用力，纸船便在两人的划拉下，缓缓朝忘川河的对岸游了过去。
划船其实并不是什么很有意思的活动。
如果是在人间还好说。
最起码有河道的地方，一般都会有些山林野花、飞禽走兽什么的风景可以看。
但冥府的忘川却是不同。
上方是漆黑深邃的天空，下方是黄中带红的黄泉之水。
既称不上水天一色，也没有什么醉人的风景。
只看了一阵，直播间的众人都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划了这么久，居然全是一模一样的景色，真的好无聊。”
“还以为路上会有那些不开眼的恶鬼来掀翻小船，然后再一睹大师降妖伏魔的本领。”
“可没想到，那些恶鬼都是怂蛋，被大师之前用雷一炸，直接都不敢露面了。”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为了看冥府的样子，我现在恐怕都坚持不住睡过去了。”
“其实还好吧……河上架着一座桥，桥下孤零零地飘着一艘小船，如果不考虑这河是忘川河的话，还是挺有意境的。”
“就是，人家雅雅都没抱怨，你看看，这姑娘卖力得不行！”
“注意看，注意看，旁边的奈何桥弧度开始往下了，前面好像也出现跟河水不一样的颜色了。”
“是不是快到岸边了？”
“还真是！”
“我也看到了，隐约还能看到对面有什么东西在桥边站着。”
“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