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出现鱼肚白,新的一天来临了。
飞机嗡嗡停在郓城的临时机场,李时珍从飞机上下来。
扶手放下来的那一刻,李时珍懵了。
郓城的百姓都在外面,扎堆在一起,人头攒动,围在飞机旁边。
大人只说左冷峰生了病,没说其他的事,郓城这是怎么了?
“郓城不会乱了吧?”
在李时珍茫然的时候,人群开始往两边散开,开始疏散,中间留出一条路。
张元青扶着左冷峰从小路上赶过来,等到两人走后,后面的人群自动的闭合。
“左大人。”
“左大人,你要好好的养伤。”
“左大人。”
左冷峰路过的地方,百姓们都在打招呼,百姓们的眼中闪烁。
他们不舍得左冷峰,却不敢让左大人再留在郓城,他们想让左冷峰好好的活着。
“左大人,家里也没什么好送的,这有两个鸡蛋,你踹兜里路上吃。”
一位身子佝偻的老妪,牙齿一定掉光了,手中捧着两个鸡蛋。
正热框满盈盯着左冷峰。
左冷峰抬头看天,鸡蛋在这个贫穷的城池有多么的贵重,一位普通的阿婆竟然能拿出如此贵重的东西。
有人把葱塞到左冷峰怀里:“左大人,你回去了,吃不到俺们郓城的葱了。”
“我们郓城的葱炒鸡蛋是一绝。”
有人往左冷峰怀里塞馒头:“大人,俺亲手蒸的,大人路上吃。”
“大人,我们家煮的糖罐子。”
“大人,俺们家没啥吃的,就一块铁疙瘩。”
站在飞机口的李时珍,衣袍随风飞,眼角已经湿润:“所有的百姓都是来送别左冷峰的。”
“左冷峰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他李时珍跟着父亲也曾遍访民间,从未见过如此的事。
护住左冷峰身边的同僚,也已经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只有左冷峰,一直抬头看着天空,双眼变成了两汪湖水,不敢抬头。
张元青的黑手揽住他的脖子,将他梗的如铁的脖子硬搂过来,让他的脸贴在自己心口。
“冷峰,哭吧,尽情的悲伤。”
左冷峰的身子瞬间软下去,泪流不止,像个小孩哇哇大哭:“呜呜呜呜。”
左冷峰一哭,旁边的百姓纷纷忍不住了:“左大人,唔唔,你要好好的养伤,有空来看我们。”
“左大人,你家在哪?我们会去看你的。”
张元青也哭了,没有人能忍住这种场景:“冷峰,你做的很好。”
左冷峰眼棱横流,鼻涕已经坠到地上,心中的悲伤全部宣泄出来。
哭声如雷!
李时珍从没想过,有一天哭声能聚成雷,震得人耳朵响。
耳朵震耳发聩,甚至有些耳鸣。
从早上到中午,烈日高照,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两道泪痕。
两道清晰的泪痕晶莹的挂在脸上,很是清晰。
左冷峰的脸有两串乌漆嘛黑的地方,黑成了黑色的糖葫芦。
“先生,谢谢你当初救了我,让我见识到今天。”
“世道还是好的。”
左冷峰以前怀着一腔热血,步入这一行,碰到了坏的世道,被迫上山为匪。
本来以为跟着宁王打进京城,做了京官,这世道就会变得好一点。
其实,当左冷峰被宣告死刑的时候,他的心就死了,对这个世道心塞。
在圣城,左冷峰得到了真正的救赎。
左冷峰记得有一天,他走在圣城的路上,忽然有位百姓塞给他一条羊腿。
那个时候,左冷峰忽然站在那,看了眼太阳:“这个世道还是有些盼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