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芊移转目光，带着审判意味，看向张昭。
张昭咬牙为她花三万，林芊不会怀疑。
但是三千万，哪怕张昭家变卖家产，也拿不出来！
很显然，这双鞋，根本就不是张昭送给自己的！
林政等人的眸光，也随之落在张昭身上，神色不善。
被这么多道目光打量，公堂质问，即使擅长巧言令色、摇嘴掉舌的张昭，也是面红耳赤，神色难堪，不知如何作答。
他本想，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揭穿。
聪明反被聪明误。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买主是谁，再给人家还回去，赔礼道歉。”
关键时刻，林政一锤定音地道。
苏玉若与秋雅对视一眼，二人都是聪明人，从林芊愤怒的神色以及张昭难堪的神色，也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东方之恋的官网，会公布每一双水晶鞋的买主，可以查询一下最近的买主。”秋雅善意地提醒道。
林芊递给秋雅一个感激的眼神，立马掏出手机，准备登陆东方之恋的官网。
“不用查了，买主，是我。”
一道声音传来，循声望去。
开口说话之人，正是萧牧天。
他从容不迫，脸上无悲无喜，但说出的话，却如重磅炸弹。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林芊玉手一滑，手机摔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众人这才一一回过神来。
“牧之，这双鞋，是你买的？”柳兰还是难以置信，再次确认道。
“牧之说话会作假？”林政冷哼一声，“我家牧之，可不像某些人，油嘴滑舌也就罢了，人品还不行，弄虚作假。”
老爷子是真的生气了，任谁都能听出，他这番话所指着的是谁。
张昭脸色不断变幻，羞恼、愤怒交织在一起，直至最后，恼羞成怒。
他一拍桌子站起来，用手指戳向萧牧天的方向，“既然是你买的，你为何一开始不说，你消遣我，逗我玩呢！？”
萧牧天眯着眼睛看着他，不为所动。
他借花献佛不说，被揭穿之后，还埋怨对方让他陷入难堪的境地，反咬一口。
简直颠覆正常人的三观。
萧牧天不反驳，张昭还不解气，将战火牵连到前者的家人身上。
“你们这一家子，都有问题！”
“一群乡下人，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请人吃饭，根本没有半点待客之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别太高抬自己！”
“林芊，我现在正式宣布，你被我甩了！”
说完之后，张昭抬腿就走。
萧牧天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挡住他的去路。
“怎么，你想如何？”张昭目光不善，并且挽起袖子，毫不示弱。
“你可以惹我不高兴，但不该牵连我的家人。”萧牧天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张昭一副我弱我有理的模样，反呛道，“你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在这里说什么说，我告诉你，别太瞧不起人了！”
“啪”地一声，
陡然之间，一记耳光重重甩在了张昭的脸上，五道猩红的指印，纤毫毕现。张昭的身体，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坐在了地上。
“教养这种东西，你应该有。”
萧牧天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的张昭，语气冷肃。
他的身影高大巍峨，将张昭整个笼罩，凛然的气势更是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张昭捂着生疼的脸颊，眼底直冒寒气，“你敢打我？”
这一次，萧牧天没有回话，只是给了后者，一个注定今生难忘的眼神。
这记眼神，宛如是狂风一般，瞬间在张昭的心头撕开一个口子，恐惧灌入他的五脏六腑，惊得他遍体冰凉。
他再没有反驳的勇气，站起身来，灰溜溜地离开。
走到楼梯口时，又觉得气愤难平，忍不住扭过头来，威胁道：“这个亏，我记下了，日后有的是机会再相见！”
萧牧天淡笑不语，眼底满是强者对弱者的悲悯。
他的沉默，让张昭愈发觉得自己丢人，快步离开。
“这就是你找的男朋友？”
张昭走后，林政再也无心吃饭了，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扔，对林芊厉声道。
从小到大，林政头一次这样训斥林芊。
林尘已经让他够失望了，烂泥扶不上墙。林芊比前者有主见，也更要强，林政一直对她寄予厚望。
然而，事实证明，她并未比林尘好半分。
林芊没有反驳父亲，兀自垂下头来，黯然神伤。
她心里很失望，也很愧疚。
愧疚自己辜负父亲的期望，更愧疚，自己三番两次维护张昭，间接性地站在萧牧天对立的一面，寒透了后者的心。
“牧之，这顿饭，咱不吃了，你先回去忙吧。”
林政挥了挥手，示意萧牧天先行离场，后者知道他有话要单独对林芊说，也没多留，再道别过之后，率先离席。
苏玉若和秋雅，也知道不方便多待，紧跟着离开。
饭桌上，只剩下林政一家四口。
林政深深吸气，目光直视着林芊。
“你知道，我一直希望你和牧之凑成一对，因为我看好这孩子，知道他的品行值得托付，更知道他日后能成大器。”
“但是，你看不上牧之，甚至让你叫他一声‘哥’，你都不情愿。一路上你都向着你的男朋友，胳膊肘往外拐，你把牧之放在什么位置！”
“爸说一句话，你别不爱听。你以为，你自己有多优秀吗，要不是牧之一直记得咱家的养育之恩，他真不定看得上你！”
“牧之从小到大，一直护着你。从军回来之后，他还记得你初中时一直想要双高跟鞋，谁能做到这一点？人的心，一旦凉透了，就再也捂不暖了。”
最后一句话落定，林政的心里，满是失落。
一直以来，他虽然撮合萧牧天与林芊，但并没有将话说明了。
而今天，话说明了，这意味着，他再没这个意愿，也再不会要求林芊如此了。
就算他是萧牧天的义父，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牵这条红线了。
自己的女儿，算是彻底错过了。
林芊垂着头，只字不言，强忍眼泪，悲不自胜。
这一刻，她能意识到，生命中，有一项极其重要的东西，永远失去了。
而且，是被她亲手埋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