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陈汉生来说,也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在钱文这种老家伙面前想要撒谎,实在是太难了,他的人生经历已经超过了陈汉生两世为人所积累下来的经验,他见过的人上到天下到地,见过的事情更是多如牛毛。
陈汉生沉默半晌,钱文似乎也已经察觉出了陈汉生的为难,他摆了摆手笑了笑:
“算了算了,就当我这个老东西不知趣,这个事情你既然不想说的话,咱们就让它过去吧。”
陈汉生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如何说,在您的面前撒谎没有任何的用处,我也并不想做无用功,可是事情的真相,却又让我无法启齿,毕竟这件事情我自己做的也不算太光彩。”
钱文挑了挑眉毛:
“那你是怕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去告诉其他人?”
陈汉生点点头:
“事情毕竟涉及到了其他人,虽然那个人我不喜欢,但我还是不想主动与人为敌,挣钱这种事情,还是和和气气的来比较好。”
钱文虽然还没听陈汉生说出实情,但是他已经猜的差不多了,于是他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刷刷刷几笔写下一行文字,然后签上名字,又从兜里掏出来个人印章盖上,最后交给了陈汉生。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向你做个保证怎么样?”
陈汉生接过白纸,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某年月日,钱文和陈汉生于达拉县机关食堂所讨论事情属于个人隐私,未经陈允许,钱不得对外透漏以及暗示。
署名,钱文,盖章。
虽然并没有写明违约如何,但是以钱文的身份,愿意写下这张纸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陈汉生认可何荣的信用,自然也认可和他私交不错的钱文。
收起白纸,陈汉生笑笑,把整件事情的原委从头讲起,讲完的时候,食堂里面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
钱文饶有兴趣的听完,慢慢点了点头:
“你先等会啊汉生,你让我理一理,所以你用你的大学通知书,换了一个村口的一个荒山?”
陈汉生纠正道:
“不是荒山,是荒山七十年的使用权,您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不愿意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吧?”
钱文重重的点点头:
“明白了,这件事情不光彩不说,要是真让有心人传出去,你和你那个村长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怪不得你不愿意说。”
陈汉生笑笑:
“对啊,所以我才不愿意跟人讲这件事,事实上,就算是何百川何荣他们也不清楚。”
陈汉生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让钱文跟谁都不要说。
钱文笑着摇了摇头:
“你这小子脑子还挺快,我刚才还想问问呢,不过你放心,我没那么闲,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把你的未来给毁了,要知道,虽然说你现在没有任何的显耀身份,但是你却比达拉县任何一个人都要耀眼,毕竟,如果这份报告能够成功实施的话,那你就是达拉县工业化的大功臣!”
陈汉生苦笑:
“我说老爷子,您能不能别先急着给我扣高帽子,我还想安生过几年呢!人怕出名猪怕壮,这话可不是虚的!”
钱文爽朗的笑了:
“怕是以后你想安生都不得安生咯!你既然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
陈汉生来了兴趣:
“啥秘密?您老爷子的恋爱史?”
钱文敲了一下陈汉生的脑袋:
“贫嘴!这秘密不是关于我的,而是关于你和你的计划的。”
说到这,钱文神色忽然变得正经起来:
“你是达拉县人,对咱们省份的经济状况肯定比我这个只在研究院读书的老顽固要了解,现在虽然说各地都在改革,但是实际上只有沿海省份发展比较迅速,咱们这边实在是太内陆,不好发展。”
陈汉生点头,他对于这点认识很清楚,如果不是改革后期国家的西部大开发,达拉县贫困县的帽子可能要戴个几百年。
钱文压低声音:
“十年内,甚至二十年之内,我们省份看不到任何飞速发展的机会,这不仅仅是地理环境决定的,也和国家的决策有关,但是!”
“但是你的那份报告,让省里的一位令导看中了,他觉得你这份报告是一个希望,如果达拉县做得好,能够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抓住改革的东风发展起来,他打算把达拉县作为省里的改革实验试点,报上去!”
报上去?比省里还上面的地方,能有哪里?
陈汉生眼睛顿时瞪大。
他这边才刚刚吹了一点风,那边就已经把大旗做好了,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看到陈汉生的表情,钱文也知道这小子吃了一惊,不由得笑了笑:
“你小子先不用急着忙着做白日梦,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可没那么简单,事实上,这个改革实验试点的计划,早就有!只不过一直没有公开罢了,咱们省里几乎在每个市都选了一两个地方当试点,达拉县只是其中之一,也是这边市里的唯一一个。”
“如果达拉县做的不好,以后任何的机会都不会给到你们,肯定是给那些做得好的,所以你不能想着藏器于身待时而动,现在是争着表现的时候,你得把你的干劲拿出来!”
钱文一个老头一脸的朝气蓬勃,陈汉生这个大小伙子反倒是一脸的为难。
这件事是对达拉县好事,可是真要算到他头上来说,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一旦名气大了,那些大公司说不定就看上他这块肥肉,一不留神行差走错,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钱文看着忧心忡忡的陈汉生,鸡贼的笑了:
“你是不是开始有些后悔不进机关了?是不是害怕干好了被人摘了桃子?”
陈汉生老老实实点点头:
“有点儿,不过,也就是有点儿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您说的那些事情还得再过几年,现在我并不担心。”
钱文的笑容顿时愣在了脸上,他没有想到,陈汉生完全没上他的套儿!
“哎不是,你这个小伙子怎么没有一点忧患意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