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年代乐队的朋友们打招呼说回家了。柳一迪成于思等都很开心,问我带女朋友回来了没有。我说不但没有带回来,反而彻底弄断了。
“唉,剑哥不要难过,这世上总有一个美女会属于你的。”柳一迪在后面带了一个摸头的表情包。
“世间美女那么多,天涯何处无芳草。兄弟,加油!”成于思也开始文绉绉的了,后面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包。
“花香自有蝴蝶来,剑哥不用愁的。”倪聪后面也加了是一个拥抱图案。
只有茹韵婕没有冒一个泡,可能忙去了吧。有一群真心相待的朋友真好!
打从明天开始又要进行一周两次的排练了。
同时我也开始思考调动的问题了,很想调到离自己桃花源小区较近的公园路小学来任教。据说县城学校之间老师的调动要经过县wei班子成员的批字首肯和教育ju领导们的研究,两关都通过了才可以成功。
谁经常和县wei班子成员经常打交道呢?魏道恒、高芝绮他们是科级干部,各自都分管了一个部门,和班子成员交往是经常的事。魏道恒与我可算是铁哥们了,应该找他去。
一天驻海南办事处主任石经天有事回到了河溪县,跟我打电话交代我邀请在本县的本班同学聚一聚,叙叙旧,我自然奉命执行。
第二天晚上,我们便在河溪大酒店聚餐了。在座的除了他们几个,还有曾经聚会筹备组的几个成员。当时开心的气氛就不必过多地描述了。
席散后,我有意搭上魏道恒的小车回家,在路上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他沉思了片刻说试试看。他说试试看,其实就很有把握了。我自然感激不尽,说事成以后会多请他出来喝几杯酒的。他笑了笑说完全可以。
和小乔的事结束了,《情深不怕情路远》也在我持续的埋头创作中收尾了。网络反响还不是波澜不惊,也有几十家网站转载。评论量也不少,有赞美也有批评,当然我并不在意。世上没有任何一部作品能让所有的人都满意。可喜的是居然有个读者向我要了微信,还说要请我去横店影视城做编剧哩。体制内跳到体制外,作为年届不惑的我不能不说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决心。于是我回复说,容我考虑考虑。
我把焦点文学网的小说链接发给了她,告诉她只有爱是不会忘记的。
小乔也回了信:“舒老师,谢谢你优美的文笔留下了最美好的记忆,我会永远收藏的。希望你写出更多的好作品来,我是你的铁粉。”
“为了不辜负你这个铁粉,我也很想努力,但是要写好太难了。好作品多是在**贯穿始终的情况下完成的。下一部不知何时动笔,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遇到像你一样让我倾力倾诚的人。”我如实回复。
“比我好的人多了去,你一定会遇到的。”小乔发了一个企鹅蹦跳的图案。
“谢你吉言,但愿如此!”我在后面添了两杯“咖啡”。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我在临帖的时候,魏道恒来电话了,他让我发一段自我介绍以及工作表现业绩的文字过去。我自然照做了,把自己的征文获奖,还有发表小说的情况都列了进去,心想我这么扎实能干,新学校的领导看了一定会接受的。
当天傍晚,我就约魏道恒出来吃夜宵,还约了张劲庞力几个一起边吃边聊。聊着聊着,我就向魏道恒问起自己最关心的话题,调动有没有戏。
他温和地说:“你已经上了可以调动的名单,主要领导也签了字,就等送到教育ju长那签字照办,让人事股按名字变动学校编制了。”
我听了满心欢喜,一而再再而三地向魏道恒敬酒,其他两个也敬他,说他重兄弟义气,以后有事也请他帮忙。他乐呵呵地说:“只要我能帮得到的事一定为兄弟出力。”
几个人喝到兴尽才散。
有了一份希望,心情没有之前那么郁闷了。无论做什么都比以前显得有精神,排练、演出之前老走神偶尔还跑调,现如今格外投入。每次排练回来的路上,茹韵婕依旧和我聊得很亲切,被温柔对待的感觉真好。
可是好心情没持续多久,几天后的一个黄昏,一贯隔空造谣骂人的仇禾和他的老婆姜绣祯这回曝出了令我心寒的内容。
仇禾告诉她老婆说这次调动名单上有舒剑的名字,姜绣祯立马以领导的口吻恨恨地说道:“如果他不来拜见你,绝不能让他调成功。”
贬损我坑害我,他们已经不需要任何隐瞒了,等于向社会宣告我是他们的死敌。
“可这是县领导签署的名单,不好拒绝执行吧。”仇禾深谙此中之道。
“他不来拜见你就放行,难道他就那么拽?干手能蘸到干盐么?”这难道不是姜绣祯在实际管理全县教育事务吗?干手蘸不到干盐,不是在索贿吗?
我听了心里直发虚,如何去拜见这对视我为眼中钉的领导夫妇?都撕破脸了,见面还会好吗?如果我去向他们送礼,以什么形式见面,多少是个数?给县领导都没送礼,送给他这不是扇上级的脸吗?我的同学魏道恒知道了不就要鄙视我么?要是他们夫妇以此为噱头来耍弄我,长久以来积聚的英名不就毁于一旦么?
无论如何都不能去投拜他们。
都说消灭敌人最好的方法是化敌为友。我看还是去查问仇禾的微信加他为友吧。于是我向在教育ju任职的朋友打听到了他的微信号,申请加为微信好友,写了几句话:我是被你们夫妇日夜关注的青山镇小学的舒剑老师,本来与你们毫无纠葛,希望能与你为友,冰释前嫌。
那天下午又远远地听到仇禾将这件加为好友的事告诉了姜绣祯,她愤怒地说:“你不要加他,他一个普通老师身份那么低,跟你不是一个档次的,不要理他,任何方式都不要理。”所以一直没有弹出“你们已经成为好友,可以聊天啦”的对话框。
几天之后的上午,我书房在看书时接到魏道恒的来电,他说:“舒老弟,很抱歉,昨天调动名单送到教育ju之后,你的名字被教育ju领导划掉了,没有通过。没有帮到你,非常抱歉!”
我心里立刻一沉,鼻子一酸想哭,但没有哭出来,极力克制自己,尽量装出平静无所谓的口气说:“魏哥,谢谢你的帮忙,没有调成功不是你的事,是我本人的问题。因为仇禾夫妇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你今晚有空么,有就晚上咱们喝一杯,我跟你细细道来。”
他说今晚没空,等周末吧。我说好的。他安慰我不要难过,今年调不成,那就明年再来。我说好的,谢谢魏哥的关照。说完电话就挂了。
然后我打电话给教育ju的朋友,请他在仇禾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让他通融一下。朋友说好的,尽力吧。可之后收到的回复是“不行”二字。
再联系高芝绮,据说她和仇禾曾在党校作为同期学员一起学习过,请她出面说一声或许事有转机。
高芝绮听我说明意思后,她说名字已经被划了要再恢复回来非常困难,这相当于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作为一个科级领导一般都不会这样做的。
她经不住我再三请求,最终还是答应去说情。第二天上午收到了高美女的回话:没戏了,不可能改回来。我的心登时落到了冰窖,但还不失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老同学”。高美女说了句“不客气,等明年吧”就挂了电话。
一个教育ju长带着他的老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骚扰、辱骂、造谣还不够,还要利用手中的权力阻止我的调动。就一定要置我于一群故意翻脸的同事中,每天受他们的各种伤害,这不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迫害会是什么?这样的领导还有一点人性么?有权力的无赖比社会上的流氓地痞还要可怕,危害度还要高。
也许,我注定要与无聊的人无聊的事进行持久的斗争。唉,多么乏味,多么头痛,多么悲催啊!
周六的傍晚,我邀请魏道恒在一家夜宵摊那,隔着小方桌相对而坐,点了几个菜,叫了一箱啤酒,边饮边聊。我从吴金忠无赖自调进青山镇小学后几乎天天找我茬讲起,再讲到他在廊道上公开猥亵一名实习生事发,当时为了保住校长职位送了三万块钱给仇禾,仇禾就成了他的保护伞,然后他就在仇禾那经常造我的谣说我的坏话,仇禾于是信以为真,和他沆瀣一气,天天和他的老婆在小区附近造谣、辱骂、骚扰。于是乎我们由没有丝毫矛盾发展成现在的死敌,无法可解。
“民不与官斗。”魏道恒劝我道。
“问题的关键在于不是我与官斗,而是官天天找我斗,还指使其他老师故意找我斗,为了自身名誉和尊严,为了自己和家人安全,我被迫应战。你知道我的为人,从不说三道四,不招惹是非,遵纪守法,对工作也认真负责。”我的语气有些愤怒,也有些无可奈何。
“还有这样的事,一个人应付那么多人,能应付过来么?”魏道恒同情的眼神看着我,“看来真得离开那了。”
“但是又无法离开,被人按着迫害。”我一手握着杯子搁在桌上,一手理了理头发,撑直双腿,身体靠在椅背上仰天吐了口气。
“今年不得动,只有等到明年再想办法了。”魏道恒见我这样的处境有些心疼的口吻。
我说好的,然后又聊其他的话题。喝完了那箱酒才散。
还要炼狱一般再煎熬一年,想想头皮就发麻。
第二天晚上在排练回来的路上,我把自己想解散乐队,离开青山镇小学的念头告诉了茹韵婕。
她立刻停下车来站在路边幽暗的林荫下问我怎么一回事。
于是我也停下车来推行到她身旁,把前些天到西安找小乔复合,没料想却彻底决裂的事,还有想调动失败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没了爱情,工作又不顺利,所以想走。
茹韵婕关切地问我想去哪发展。我把有读者邀请我去横店影视城做编剧的事跟她说了。
她坐在车座上幽幽地说:“爱情没了可以再找,工作没了就难办了。现在不允许停薪留职,你去做编剧意味着离岗,时间一久体制内的工作就没有了,混得不好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是一项非常冒险的抉择,因为我对编剧这一行的状况很不熟悉。一旦编写的剧作没有导演来购买版权进行拍摄,必将断了收入,那么我的房贷将断供,女儿读书升学也受影响。后果承担不起,我沉默了。
“现在嫉恨坑害你的无赖调走了,没人指使,那些老师也不会再故意骚扰你了。”茹韵婕温柔地相劝,“《情深不怕情路远》的女主角走了。再写一本不一样的书,塑造另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主角就不行吗?”
“还能去写谁?”没了小乔,我心有些痛楚。
“你曾经不是为一个人写过诗,写过词,还写过歌吗?为什么就不能为她再写一部小说,主角是她的那种呢?”茹韵婕温和地质问道。
“她父母会喜欢我的创作么?”我一副犹豫的神色。
“许多事情是因为坚持而看到希望,因为坚持而找到自信。没有深度了解,谁会完全相信一个人,将她托付给另一个人?”茹韵婕的脸凝然不动地朝向我。
我沉默了。尽管茹韵婕才貌双全,性格温婉而又极富主见,取舍分明,柔情绵绵却又不失行动力,但我失恋未满,伤痛未愈,以这样萎靡的心态去对待她,是极不公平的。
“你在想什么?”茹韵婕关切地问。
“我在想到底是去,还是留?”我淡淡地低语。
“你就不会想想我们的年代乐队影响力正逐步扩大?你说你怕那些同事,难道他们就不会慢慢改变对你的态度吗?你就不可以为一个人改变一下对他们的态度吗?”茹韵婕的语气有点急了。
见她那样,我不知说什么才好。
“达尔文的进化论表明,在地球各种代纪更迭中遗存下来的物种既不是最强大的也不是最聪明的物种,而是适应变化最快的物种。到外面去就一定比呆在家乡好吗?面对现实,你就不可以稍微改变一下吗?”茹韵婕又是急切地劝说。此时在她面前,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幼稚了,大概是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智力气场都不高的缘故吧。
“看把你急的,我不走还不行吗?”我轻声笑道。
“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嘛!”借着叶隙间透射的微光,我看见茹韵婕的眼睛瞪了我一下,“不早了,咱们回家吧。”
两人的默契从此开始了,意味着我的生活要走向新纪元。
在微信朋友圈里,偶尔看见小乔发着关于感慨、喜悦、幸福的照片,我默默地看着,不点赞,也不评论。不能和她相伴终老,能够无声地观望她,看着她慢慢变老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看到我的文字照片,或许她也是这么想的。静持而望,芳华转淡,空旷悠远,此生无负。
时间如风,吹过了长天大地,拂过了幽谷高山,越过江河湖海,了无痕迹。
我曾与小乔插肩而过,仿佛一阵风吹拂了一朵花,风里带着花香,一路前行,花朵摇曳多姿,永在忆中,只是没什么人知道,也不必需要什么人知道,风知道花知道就够了。
司汤达的墓志铭上写着:爱过,写过,活过。一场倾心的爱情可以使平凡的人生无怨无悔。怀着这份爱,我将以更美好的心态去善待下一位知遇伴侣。(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