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何雨柱自认为是懂吃的，两世为人，经验丰富。
但是跟王大海一比，还真不够数！
王大海，宣统年间就是厨子，到现在八九十岁了还是厨子。吃过的见过的，海了去了！
三个人进了福聚德，立马有青衣小褂的堂子上来应着。想不到这福聚德的服务员打扮的居然如此复古，浑然不像是现代人。
他略略躬身看着眼前几个人，打了声招呼：“三位是？”
“上楼去！”王大海随手把钞票往堂子手里一砸：“楼上伺候着！”
“哟，你这……”
堂子有点蒙。这啥意思？给的小费？
不过，福聚德这年头是公私合营，不是完全的国营饭店，倒是还有不少懂规矩的。
看这年轻的不懂，另一边，立马就来了个年纪大点的堂子。
“行了小刘，你去那边吧，这桌我来。”
他微微躬了躬身，问王大海：“这位爷，您看着面熟啊。”
“那不能，你小子看我可熟不了。我来这福聚德吃烤鸭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上了楼，进了雅座，王大海斜乜着眼睛问了一句：“你们东家还是不是杨全义？”
堂子哎哟一声：“那是老东家！”
“哦。那如今的东家是哪一位啊？”
“除了公家，还有一位东家名讳杨富来。”
“哟呵！小六子！”王大海眼睛一亮：“打电话，有没有电话？告诉他，宫里头海大爷来了！”
堂子哪知道王大海什么来路，但他不是工人，是解放前就在福聚德的老人。算起来，也是老堂子了。
如今听王大海这么说，他赶紧一扭头去打电话了。
何雨柱他看的真叫个瞠目结舌。好家伙，什么叫地位啊！一句话把人家福聚德的老板喊过来！
“师父，你这……”
“哼。福聚德而已，有什么了不得？”王大海按着自己脖子，颇为得意：“当年福聚德起楼，爷们还来福聚德吃过饭！他们店里卤的鸭子杂货，还是爷们教的！刚刚他说现在的东家是杨富来？他家里排行老六，所以才叫一声小六子，当年爷们还抱过他呢！”
何雨柱着实是心驰神往了。
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怪不得原剧情里，聋老太太周英虽然自己不会炒菜，但提起吃喝却也如数家珍。原来当年也是餐饮世家！
不多时，堂子过来，脸上更加恭敬：“海爷，东家听了电话，当场乐的开花了，我们东家他现在人在华清池，马上就来！要不然怎么着，您，先点着？”
“恩，这还差不多！”
王大海也不看菜单，随便讲了一句：“鸭子片片，鸭架做汤，荷叶饼一百张，其他甜面酱葱丝伺候着！”
看堂子记下来了，他才随意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用得上的时候再喊你。”
送走了堂子，王大海他才看向何雨柱。
“柱子，你以后想干什么？”
何雨柱没犹豫：“开公司，当大老板。”
王大海反问：“啥是公司？”
“呃……”何雨柱忙给老头解释：“就是，跟店铺差不多，但是大点！”
“那不就得了！”王大海一拍桌子：“说白了，咱们当厨子的，就两条路。一条，给大人物当厨子。另一条，自己起楼，当掌柜的！我看你也是个不甘心的，以后我慢慢把这开店的门道告诉你！”
“你得知道盐打哪咸，醋打哪酸！店门朝哪开？地节开在哪？几个主菜几个副菜？什么时令上什么菜？凉菜，热菜，汤菜，哪个能少？好掌柜好堂头，一个也不能缺。人脉关系，那也得有！都是起楼的，人家使唤那阴招损招弄你，你怎么搞？谁也不认识，你想起楼？做梦去吧！”
他倒也是真心实意，讲的头头是道，却不是非要教训何雨柱了。
何雨柱也侧耳倾听，完全是一副受教的样子。
这可都是老前辈的经验啊。
这边头头是道讲着，不多时，鸭子上来了，却没片片。
王大海一瞪眼珠，正要发火，堂子连忙躬了躬身：“您先别急，东家说了，既然是海大爷来了，他得亲自来下刀！”
“这还差不多！”
王大海挥了挥手，赶走堂子，随口问何雨柱：“这烤鸭的门道，你知道多少？”
“这……”何雨柱心说我他吗哪知道啊！我就知道上辈子福聚德烤的鸭子净几把死贵还难吃！
他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不明白，最后拱了拱手：“我就知道福聚德的甜面酱，用的都是陆必居，旁的都不成！”
“算你懂点。”他随手点着鸭架子汤，讲：“说这烤鸭，为什么不能直接吃？其实再好的师傅，烤出来也就是皮酥肉烂，可吃多了一样腻歪。所以才要片开了，用荷叶饼包着吃，还要有甜面酱、葱白解腻！”
“片鸭子，有八十片、九十片、一百零八片！”
“你知道最好是多少？片九十片！当年福聚德德师傅试验，发现一只大小合适的鸭子，能片出一百来片肉。但片完了一百片肉，鸭架子就没吃头，做出来的鸭架子汤也寡淡。”
“所以福聚德一直以来规定，必须片九十片，多余的留着做鸭架子汤！”
“为什么必须要用陆必居的甜面酱？因为只有陆必居能做出福聚德要的甜面酱！用筷子头蘸起来，下面能拉出丝来，这就算是成了！”
“还有这荷叶饼，不能厚也不能薄，要能透过饼看到后面的字，但还不可以漏油！”
“这里面，都是门道。”
说着，他自己站起身，拿起刀片准备片鸭子。
何雨柱哪能让他干这个，赶紧就要动手。
只不过，还不等他动手，外面就先来了人，却是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小胡须修正的格外平整，颇有些像是六条眉毛的陆小凤。
他一见了王大海，立马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海大爷！可算又见到您了！”看他那激动的样子，乍一看，就跟见到了亲爹似的。
何雨柱呲了呲牙，心说这倒是新奇了……看来这人就是福聚德的老板，杨富来？
杨富来他提着刀，在热毛巾上擦了又擦，才对屋子里仨人一拱手：“杨某不才，亲自下刀，手艺若是生疏了，还请海大爷原谅则个！”
何雨柱听的脑门子都是汗，心说这文化人讲话，屁话就是多。能不能干脆点？
但看王大海倒是一副受用的样子。
老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何雨柱他打眼一看，就发现这杨富来虽然是老板，但手艺真是不错，隔空下刀，稳如泰山。手腕一动不动，运刀如飞，鸭肉就像是雪片一样纷纷落下。
到最后，何雨柱数完，除了鸭架子上的碎肉，正正好好是九十片，铺了一整盘！
杨富来擦了擦手，嘿了一声：“手艺潮了，见笑，见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