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子里潮热异常，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何雨柱倒是想出去透透气，但只是动了下·身体，便感觉整个人跟要撕裂了似的。
旁边，倒是有个穿着短衫的中年人，一脸同情的望着他。
男人怀里还抱着个布包。
眼见他似乎是要将布包打开查看，何雨柱下意识将布包抢了回来：
“拿来！”
他是失忆了不假，但醒来后就记得，身边带着这个布包。
中年汉子也没争抢，一把松开手，反而是趁机打量几眼伸手敏捷的何雨柱：
“不错，还能动。”
“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做工吧。”
没搭理男人，拿回布包，何雨柱下意识打开翻看了一番。
几件换洗的衣服。
一个没什么印象的铜牌，造型怪异。
最关键的，是有一封电报。
打开，上面写着几行小字：
“亲爱的。”
“见字如面……”
不知为何，看着这封电报，何雨柱突的心口一疼，犹豫片刻，他将电报贴身收了起来，至于包裹里的其他东西，随手丢到了一旁。
自己是被卖给字头了，这一点，何雨柱已经认识到了。
关键在于，怎么才能想办法离开。
中年汉子已经躺下，一眼看出何雨柱想法，讥笑道：
“别琢磨了。”
“跑不了的，外头都是他们的人，留下老实干活，还能多活几天。”
“真要是想跑，万一被逮着了，天亮就得被当着所有人的面丢海里。”
这叫杀一儆百。
字头的人办事，从不手软。
一个人是好是坏，何雨柱还是能分得清的，眼前这位愿意多跟他说几句话，很有可能就救了他一命。
没急着提问，何雨柱道：
“老哥，怎么称呼？”
“十三号。”
中年人撇撇嘴道。
何雨柱顿时蒙了，先不说百家姓里，有没有十这个姓，就算有，当父母的心得多大，能给儿子起这个名？
中年人翻了翻白眼，再度道：
“我姓方，名字就不提了，在这儿，你叫什么都不好使，号码就是你的新名字。”
“顺口一提，你是三十六号，记死了。”
记不住的话，其实也没什么。
顶天了，猪仔们每天只有一天顿饭，午饭按号领餐，记不住，那就连这一顿饭都没了。
别说什么不吃饭，就得饿死。
他们这些人，早早就是个死的下场了，无非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方老哥。”
何雨柱拱了拱手，友好异常。
中年人没能从这个年轻人脸上，看到绝望和恍惚，有些诧异，随后一只手撑着草垛重新坐了起来：
“你的事，我多少听说了些。”
“被当成猪仔卖给字头的，十有八九，是欠了大耳窟，还不上的。”
“而像你这样，人生地不熟就被打晕带来了的外乡人，不多。”
“哎。”
中年人说着叹了口气，望向何雨柱目中的同情，显而易见。
“冲你刚才那一声老哥，我再多交代你几句，听不听，是你自己的事儿。”
“一个，是别想着逃。”
“再有，咱们这些人的工头，也就是字头派来管着咱们的人，叫秋哥。”
“年纪不大，却是个心狠手辣的后生仔，你可尽量别惹着他。”
何雨柱一怔，继而苦笑两声：
“那要是已经惹到了怎么办？”
姓方，十三号，在这儿被喊为方十三的中年人，这次动了动嘴皮子，忽然觉得，再跟何雨柱交代更多，都是浪费口水了，索性又躺了下去：
“已经惹到了的话，那就看你明儿怎么表现了，其余的，等你能活过明儿再说。”
何雨柱刚想再问些话。
呼噜声已经传来。
没法子，他也只好躺了下去，脑子里仍旧乱的很，但一天挨了两顿打，身体虚得很，没多久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
当苦力的没人权。
猪仔就更别提了。
天不亮，一个秋哥的手下，提着棍子便走进了工棚，一手捂着鼻子大声嚷嚷，有敢赖床的，上去二话不说就是一棍子。
何雨柱睡的真香。
属实昨天太累了。
小弟一瞧，立马恼了，好家伙，昨儿动了秋哥，今儿又赖床，你他娘把自己当大爷了是吧？
啪啪。
两棍子下去。
敲得都是后背，不会影响工作，却又疼得厉害。
和恼火睁开眼的何雨柱对视在一起，小弟冷笑着瞪眼道：“呦，还没认识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是吧？”
“行，我今天就替秋哥好好教育教育你。”
何雨柱也不是个好脾气，硬扛着一身的酸疼，爬起来后朝对方看过去的眼睛里只有一个意思。
你再动一个试试？
眼看着双方就要动手。
原本想要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径直离开的方十三，叹一口气，还是走了回来。
中年汉子先是一个闪身挡住何雨柱，继而讨好笑着跟小弟道：
“许哥，这小子刚来的，不懂规矩，怪我没教好。”
“这样，让我今天好好带带他。”
“不然你要是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秋哥那边，也不好交代。”
阎王好骗，小鬼难缠。
但还有句话，叫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对于在这里厮混久了的方十三而言，明显知道这些小弟们怕什么。
小弟顿时一脸为难。
方十三又立马回头，给何雨柱丢了个眼神。
要是搁平常，何雨柱说什么都不会退让，猪仔，笑话！
他一个刚来香江的外乡人，肯定不会欠过债，凭什么就被人给卖了？
可又不想辜负了方十三的一片好意，也没低头，只是闷不吭声的，和其他人一样，朝工棚外头走去。
那小弟见状，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又叫嚣起来：
“呦，刚才不是挺有骨气的吗？”
“这就认命了，切，也是个怂蛋……”
何雨柱攥着拳就要回头。
方十三立马过来挡住了他，用手勾住他的胳膊，语不惊人死不休似的，忽的随口透漏了一个惊天的大消息：
“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行了，先忍一忍。”
“听我说，这帮家伙狂不了多久了，再过些日子，说不定你要是想离开码头，随时都可以。”
何雨柱立马瞪直了眼。
哪还有功夫再跟那小弟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