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卫东回头看着他,屋里的粮食他都瞧见了,怎么提到酒,反而这么惊讶?
那丹“啧啧”两声,“京城这地方就是不一样,我们村自打59年开始,谁家一天能吃上三顿饭,我算他厉害!”
“听我们村长说,整个镇子都找不出多余的粮食酿酒,我临出来之前,据说散白都卖到一块出头了,没熟人的话有钱也不好使!”
“哥,你手里的是啥酒啊?”
这几年自然灾害闹的,粮食紧张,全国哪里都一样。
江卫东知道各地的情况肯定不如京城理想,但没想到竟能达到那种程度。
他随口一答,“是京城酒,红星二锅头。”
“没喝过,但我知道,京城啥玩意儿都是好的。”
他提了个建议,“哥,你整点儿酒上东北卖去呗,我保管你能挣老鼻子钱了!”
主意是挺好,问题是没多大必要。
而且千里迢迢的,保不齐要出多少麻烦事。
江卫东摇了摇头,“酒是用坛子装的,一坛就是五百斤,冰天雪地的,路上破一坛子,这一趟就白玩儿,还是算了。”
“也是。”那丹没再吭声,跟着一路来到了大栅栏。
两个人站在小酒馆的门口,那丹忽然反悔了。
他说,“哥,我不想进去了。”
江卫东有点儿懵,学着他的口音说,“几个意思?”
那丹摸了摸后脑勺,“哥,我给他们卖酒是卖,那我还不如去给你卖酒了。”
江卫东笑了,推了他一下,“你小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你上哪给我卖酒去?”
那丹似乎想说什么,但明显能看出来,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了,换成了另外一句。
“要不你看这么地行不,你先整点儿酒让我卖卖试试。”
“要行,我就接着卖,要不行我再上这来给他们家当伙计,咋样?”
也不是不行。
江卫东总觉得那丹应该是有两下子的。
就凭他能从东北走到京城,一般人干不出这虎超超的事来。
这年代连个导航都没有,遇见岔路口全靠撇鞋认道。
这要是没点儿能耐和魄力,绝对活不到京城。
反正他要试就让他试。
试成了,发挥他的特长,也不算埋没了这个顶尖销售人才。
试不成的话,也不过就搭点儿酒,就当自己喝了。
江卫东没回答他的话,反问他一句,“你以为卖东西很简单?”
那丹一挥手,“这玩意儿咋说呢,狗掀桌子——全凭一张嘴呗。”
“咱这么的,哥,你那五百斤大坛子太大,我自己整不了。”
“你先给我整个十斤,二十斤的小坛子,再给我整个三轮车或者自行车都行。”
“给我两天时间,我先出去转转,这小坛子酒算我管你借的,回头我指定加倍还你!”
卧槽。
这牛比吹得还不小。
那丹怕他有顾虑,又说,“你放心好了,真要是亏你了二十斤酒,我给你劈一年木头顶债!不要钱,管饭就行!”
行,我就喜欢装比打脸。
江卫东点点头,“好。”
那丹笑了,“哥你同意啦?那你咋就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呢?”
“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江卫东没进小酒馆,转身调头就往回走。
“嘿嘿,那,那咱现在干啥去?回家啊?”
“哪那么多废话,跟我走就是了。”
江卫东把他带到了轧钢厂,一直走到厂院区最里面的职工浴池。
他假装掏口袋,从空间里拿出毛巾,香皂,牙膏等洗漱用品,把他往里头一推。
“出去卖货得注意形象,进去把自己洗干净了再出来。”
那丹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
这么说吧,上回洗澡,还是八九月份在路边的野泡子里呢。
“太好了!”
“哥,我自己能找着家,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想多洗一会儿!”
“我指定把自己秃噜得干干净净的,完再出来!”
江卫东想想,自己先回去也好。
这孩子太脏了,没俩小时洗不完。
这也没有手机和电视,干坐着等,实在太枯燥。
“行,那你自己洗吧,我先回家做饭,晚上咱们在家吃。”
来这洗澡的都是轧钢厂的工人,但厂区看得不严,家属们也基本都来这蹭洗。
那丹转身进去时,正好有两个年纪大的从里边出来。
这一撩帘子,好家伙。
被他的大黑脸给吓一激灵。
俩人还议论呢,说这小子是不是上索家坟摇煤球去了。
回家的路上,江卫东特意找地方买了个二十斤的坛子。
另外,还买了三个打酒用的酒提,一两,半斤,一斤的都有。
其实,他还真不是为了让帮那丹帮他挣钱。
而是这小子高调的态度,彻底地吊起了他的胃口。
他现在还就想看看,这个阿克墩把嗑唠得那么硬,肚子里到底装了几两香油。
进了家门,家里空****的。
也不知道亚提密斯又跑哪去了。
他先用电饭锅做了白米饭,又拿了些猪肉和青菜,准备晚上炒俩毛菜。
这可不是他小气,自己在家倒还好,可家里真要来个人时,反倒还得悠着点儿。
太好的东西不能往外掏。
否则,这天天山珍海味的,没法跟人解释。
自从有了神级厨艺傍身以后,江卫东做菜的过程,简直可以用行云流水来比喻。
他一边切菜做饭,一边哼着歌。
唱得全是五六十年以后才有的流行歌曲。
哦对,现在这会儿管这样的歌都叫靡靡之音。
他心情不错,在家又切又炒的。
可真正的大厨何雨柱同志,直到现在还在食堂后厨刷饭盆呢。
一边刷一边叹气,“我这么大个厨子,就是用来刷碗的吗?”
“这简直就是大材小用,明珠蒙尘,这事明显就能看出来,是领导的眼光和水平不行。”
要不是因为傻柱,人家马华早下班回家了。
可他是个诚实孩子,又对傻柱忠心耿耿的。
师父还没下班,徒弟却先走了,这像什么话?
他把傻柱洗好的饭盆,全都倒进盛满清水的大盆里。
再用清水过上一遍,然后再捞出来撂上,最后摆到外面的架子上去。
按劳动量来讲,他绝对比傻柱干得要多多了。
“师父,我看您身后那堆也就两三百个了,要不您先走,剩下的我来。”
傻柱知道马华最忠心,也不好意思真那么干。
“不用不用,这是上边惩罚我的,你这都没少帮我忙了。”
马华怕他心烦,便主动跟他闲聊,分散他的注意力。
“师父,这一晃,您得有十来天没往家带饭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