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围观的众人全都屏气凝神,想看这第一笔究竟从哪下手时。
老爷子忽然拎着勺子,就把金灿灿的糖稀随手往案板上那样一浇。
接下来,他以糖代墨,以勺代笔,不过是几笔下来,江东卫抱着膀站在那里,肩膀上坐着一只猫的整体轮廓就已经画出来了。
真令在场所有人都啧啧称奇,一把勺子而已,竟能魔法般的将事物画得如此栩栩如生。
就连江卫东震撼得目瞪口呆,被一道道金色的糖稀带入了美丽的童话世界。
前后不出两三分钟,一个粘着竹筷的人猫糖画就递到了他的手中。
“老爷子,您这手艺,绝了!”
老爷子抿着嘴笑,不说话,仿佛对这种夸奖他的话,早已见怪不怪了。
围观的小家伙们,一个一个的全都仰着头,盯着江卫东手里这个超大的糖画,目不转睛地看,还有悄悄舔嘴唇的。
这老爷子的手,绝对不止值这五分钱。
江卫东把糖画举高高,对孩子们说,“快过年了,叔叔请你们吃糖,每人一个,转到什么就请老爷爷给你们画什么,好不好?”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那个高兴啊。
话音一落,再也没人盯着他手里的糖画看了,全都跑到转盘旁边摩拳擦掌的,希望能转到自己最心仪的那个。
江卫东递了张五毛的过去,“老爷子,这些孩子每人一个,外带刚才您给我们画得这个,总共多少钱您算成就。”
老人明白他给这些孩子都买糖的用意,没说什么,笑容里带着一丝感激,“小伙子,你这个是五分,八个孩子一毛六,加在一起总共两毛一,这是找你的钱,你拿好。”
江卫东接过钱,又给老爷子拜了个早年,这才带着亚提密斯悠哉悠哉的往家走。
这糖画上的人物画得传神,猫咪也画得栩栩如生。
原来馋得要命的亚提密斯,竟瞬间变得舍不得吃了。
“这老头真没吹牛,确实有两把刷子,东哥,他画得也太好了,这要吃了可就没了。”
胡同里人来人往,江卫东不敢大声跟它说话,以免让人觉察出异样。
“该吃吃,别那么没见识,你要是喜欢,以后遇到了再给你买就是了。”
亚提密斯抬爪就给了江卫东一个大逼兜,“我是那个意思吗?”
“我是说,你要拍就赶紧拍,拍完我好开吃!”
“这怎么说得太委婉了,还听不懂了呢?”
诶,没错。
确实应该先拍下来留念。
现在看似随手拍,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可都是再也回不去的光阴。
想到这,他把亚提密斯抱下来,放到墙边的大石头上。
让它坐好,用两个前爪扶住糖画。
只听“咔嚓”一声,先给它单独来一张。
随后,江卫东又抱着它,倒拿着相像拍了一张合照。
不过值得强调得是,这种相机再坚固也好,没有前置摄相头,自拍的时候就只能靠感觉。
手抬得过高,或者过低,人头没能圈进相框里,这都是常有的事。
拍完以后,江卫东用手掰下来一小块糖,放进了亚提密斯的嘴里。
还问它,“甜吗?”
亚提密斯咂巴着小嘴,“甜,嗷嗷甜。”
这一幕若是放在几十年后,根本不算什么。
短视频上经常可以刷到,好些猫咪,狗子面前放个盘子,里面有鸡肉,西兰花,虾,午餐肉什么的,营养搭配得均衡又丰富。
还有好些人在下面评论“你家还缺狗不”这样的话。
但在这年代可不行,后世的动物叫宠物,现在的动物叫畜生。
差别大着呢。
大家伙都认为,人都吃不着,你把这些个好东西都喂了牲口?
所以,江卫东喂亚提密斯吃糖的画面,就引起了一群正在附近玩耍的小小子们的注意。
“二驴!棒梗!你们过来,快过来!”
一个鼻涕过河的小男孩,挥动着大手闷子,喊着其他几个小伙伴。
“棒梗,你快看看,那是不是你天天骂他坏蛋的那个江卫东?你看看他在干什么。”
棒梗定睛一瞧,糖画!
嘴里顿时分泌出一股甜甜的味道。
他再定睛一细瞧,卧槽,喂猫吃糖?
这家伙也太嚣张了吧?
大鼻涕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说道,“他可真有钱,我刚才求了我妈俩小时,他都没答应给我买,江卫东却把这么好的东西给一个破猫,可真气人。”
二驴傻呵呵的,“他刚才给那边那几个小孩儿每人买了一个,我刚才回家吃饭去了,没赶上,可惜了。”
“你们说,咱们现在去要,他还能给买了吗?”
大鼻涕摇摇头,“不能了,棒梗,你和他住一个大院,你去替咱们问问呗,万一他同意买呢?”
想起这两个月以来,自己被收拾得有多惨,棒梗的脑袋就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现在相当怵江卫东是真,但他心里头不服气也是真。
眼见着那么甜丝丝的糖,不能进自己嘴就算了,却被那个挠过自己的破猫唆来唆去的,棒梗的心就尤如被架在了火上烧。
他一生气,随手拣起旁边的一块石头,顺手就朝亚提密斯丢了过去。
亚提密斯好好吃着糖呢,忽然小耳朵一背。
紧接着,它“嗖”的一下就跳起来好高,吓了江卫东一跳。
就在他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时,一块足有半个鸡蛋大小的石头,忽然就“嘭”的一声飞了过来,正好砸在了亚提密斯刚才所坐的位置。
亚提密斯空中旋转两周半,落地时四腿一蹬,转眼就消失了,快得就像一支离弦的箭。
只是江卫东清晰地听见它跑开之前说的话,“东哥,用口哨糖帮我码人!”
“小兔崽子,我今天要不挠你个满脸花,我都不姓亚!”
原地琢磨一秒,江卫东这才明白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亚提密斯做得没错,要不是它反应快,提前跳起,估计现在早就被砸得头破血流的了!
想到这,他二话没说,趁着没人注意到他,立刻取出一粒口哨糖放进嘴里。
“喳喳,喳喳。”
这声音,好像是鸟叫的声音吧?
他正琢磨到底是哪种鸟呢,只觉得头顶顿时一片黑压压的,无数只喜鹊盘旋在头顶,边叫边飞,挡住了正午时分那明媚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