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眼,其又身着保护色,故苏歌一开始还真没注意到他。
那诡异少年看上去比刚见时要魁梧了不少,足有近两米高,四肢格外修长,步伐稳定。
他将之前束起的长发自然披散,又摘下了遮掩容貌的面具,少年真容比那云浪还要妖艳几个数量级,剑眉笔直,丹凤眼狭长,鼻梁挺拔,嘴唇薄如刀削,艳红如血。
“你到底是谁?”
苏歌沉声问道,不动声色的将“界粒子”输出功率调到登天7级。
“我叫穹落,陆神穹落。”
黄衣少年明眸皓齿,灿烂一笑,风采夺目。
陆神大同,是陆神星蛮荒古陆鹤东州的武道宗家,名列“云上三家”之首,而陆神穹落,又是陆神大同当代年轻一辈中的“武道魁首”。
其含金量不下于剑宗的青云榜第一,当然就本届来说是犹有胜之。
“来此何干?是什么时候潜伏到宗中的……不,是内宗中有长老作内应,来此当然是为了见我。”
苏歌自问自答,当场将整件显而易见的事情推理出来。
“武苍离能将空降的你直接安排打榜内循环赛,有好心人帮我一把怎么了?我还得打榜外挑战呢!”
“那在此是为何,阻拦我上山取剑?”
陆神穹落一路到此身上连点血迹都没沾上,闲庭信步的就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比苏歌从容写意的太多,其真实实力大概是个货真价实的登天7阶,和武苍离一个水准的存在。
“当然不是,大道同登。”
穹落笑道。
“我可没听说修仙之路是条宽阔大道。”
苏歌心想若是真人人可证道成仙,那这一路上跟来的二百多个内宗弟子急切的又是为了啥呢。
更何况明知有天大的危险,还是有二十多人硬着头皮要往里冲,现在好了,最厉害的天榜第十连具全尸都没留下。
希望武苍离前辈能来得及多救下几个弟子。
苏歌在心内喃喃。
在昨日进山之前,他早托外宗的闻人闵给武老带去了口信,希望他能为自己这次进山保驾护航。
这一路上,多次遇险也未见武老出手,苏歌有些把握不准老前辈有没有跟上来了。
他不知道的是,武苍离此时就在他身后百米远的林间,在老人身旁便是云白面目全非的尸体,乱了道心也想来冒险取剑的天榜第十浑身骨骼尽碎,整个人似乎是一张纸被揉成了一团般,死状凄惨残忍的不能用文字描述。
下手之人明显是武道有成,除那陆神穹落外不作他想,但武苍离依然是没有急着出手,因为他认得那陆神穹落。
在如此距离上,老人有些投鼠忌器,没有把握能在陆神穹落秒杀苏歌前,救下苏歌。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和你白虹师兄,其实是生死之交。”
苏歌立时嗤笑出声。
“我当然信,你和白虹师兄是像猎罴和搬山猿那样,掏心掏肺的交情。”
“哈哈哈,苏师兄比白虹要幽默多了。”
陆神穹落不似作伪的一乐。
“话先说好,我过命故交的遗剑,不会轻易让给你。”
“那敢情好。”
苏歌还是坚信云白虹给他留了后门。
“多说一句,你身旁那小姑娘,想必也不会让你轻易拿到剑。”
苏歌悚然一惊,转头看着云歌,只见她轻轻点了点头。
云歌是弟子一辈中的无情剑道第二人,修无情剑道便要斩情,欺骗自然也是一种情感。
“你不是说你已有佩剑了吗?”
“先辈的剑道,是用来超越的,不是用来传承的。”
“你前日说你要帮我取剑的。”
“带你来此,已算帮助。”
“你——”
苏歌一时被这耿直的少女噎住了,说不出话。
“呵。”
陆神穹落忽地冷冷一笑。
“即是都觉得自己的剑好,那云白虹又怎会完全斩断和‘切玉’的联系,转而跳崖去寻那柄‘仙落’?”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给‘敝帚自珍’找个借口罢了,你们全宗都是这样。”
云歌静静看着大放厥词的穹落,没有动作。
“多说无益,我们开始吧?”
苏歌打断喋喋不休的陆神穹落,伸手请道。
“苏师兄是东道主,先请。”
苏歌深吸一口气,也不跟这古怪的穹落多bb,直接一脚踏在了黄土上。
寸草不生的黄岩和青绿繁盛的林地之间,有条清晰的分界线,越过这条线,便是剑阵雷池。
云歌、陆神穹落、苏歌之间各自相距十米,几乎是先后进入切玉剑阵,那一瞬疾风骤起,看似毫无异样的天地之间,忽生成千上百道锋锐剑气,如隐形的纳米丝般,肉眼不可见,但足能切割金铁。
苏歌小臂变形,呈银黑的梯形刀片状,其高频振动发出声波,苏歌藉此探测剑气具体位置,他伸手轻轻挥舞,高振动粒子刀与剑气相贴极近,以寸拳那般骤然爆发能量,将剑气以蛮劲震碎。
陆神穹落负手昂首前行,道道剑气在触碰到他身体的一瞬崩碎,发出沉闷的雷鸣之声,却连其身着衣衫都不能擦破,武道登天9阶全称是洗经、伐髓、气血、换骨、脱胎、先天、涅槃、返璞、归真,穹落能以气血引动罡气覆盖体表,已臻武道第7阶涅槃境。
云歌不似苏歌、穹落二人那般硬抗剑气,她来过多次,已将剑阵最外围这些不变化的静止剑气,尽数记在心中,且找到了唯一那条生门通径,故一路如穿花蝴蝶般飘摇前进,极其写意轻松,是三人当中登山最快的。
苏歌忽然皱眉,却是通过粒子刀反震回来的力道,觉察到了面前每束剑气振动频率、幅度、相位都有所不同。
“ciri,将每束剑气的能量特征记入数据库中分析。”
“已将日志中数据载入数据库。”
出于某种直觉,苏歌感觉这些数据在接下来的路途中会有大用。
日头渐渐高升,苏歌已落后陆神穹落、云歌二人三千多步的距离,而他身上衣衫也早已崩碎,露出了其内完全由银黑金属构成的身躯,高振动粒子刀破开剑气时所产生的激波,在如此距离上足以将寻常人震的粉碎。
五千步、八千步,苏歌的“界粒子”余量也很快跌到了60%以下,照此速率消耗他根本登不上山顶。
“师兄啊师兄,你看看你这剑阵到底拦住了谁。”
苏歌抬头看着远处呈两个小黑点模样的穹落、云歌二人,叫苦不迭。
“哎?好像大了些。”
过了片刻,苏歌再度抬头,竟发现自己离那二人愈来愈近。
云歌、穹落好心等苏歌的可能性不大,终于进入了剑阵核心而举步维艰的可能性更大些。
苏歌在一万零一步前止住了脚,在他身前,狂风呼啸而来,山顶上空乌云呈漩涡状从四面八方汇聚,遮蔽日光使天地失色,之前云歌已经告诉他了,这般异象往往是灵气大范围、大规模异动引起的。
他试着踏出一步,在那一米方圆之内,骤然有三道剑气先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