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许新茶莽撞,而是身后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出来了。最近被时间窃贼夺走时间线的案例一出接着一出,而且隐有嚣张之势,许新茶实在不敢肯定这个神不知鬼不觉的黑影子会不会给他搞一次破釜沉舟。
他的命是命,但这么多无辜的普通百姓的命也是命。如果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夺走了时间线,终止了一生,那实在是太残忍了。
黑影子所处的小巷子是通往一处没什么人去的地方,一般也不会有人从这里来往,可以说是一个绝佳的打架场所。许新茶将自己的防护意识提高到最强,直接冲了上去。他在雨夜里穿梭,仿佛一只鬼魅,迅速贴近了那黑影的身,黑影措不及防之下连退几步,还是没能拉开两个人之间逼仄的距离。
电光石火之间,许新茶一把拽下那黑影面上的口罩,那黑影慌乱地转头,同时不知道从腰间抹了什么东西,一把将许新茶挥开。
月亮映着雨光,许新茶眼尖地看到那是一把刀,他不得不放开对黑影子的钳制,转身的瞬间狠狠踹了一脚那黑影子。他全身已经被淋湿了,工作服上的徽标还熠熠生辉,此时一后退踩到了小巷子里的石子,一下没能站稳,不得不扶住旁边的墙壁。
雨水顺着他柔软的脸廓往下流,许新茶扶着墙,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刀,当着慢慢站起来的黑影子的面将这把折叠刀打开。精致的刀刃很明显是开过的,雨水打在上面,顺着刀尖疯狂地往下流。许新茶冷笑一声:“就你有刀?”
方才他惊险地扯下那黑影的口罩,虽说那影子以极快的速度避开了脸,但许新茶还是看到了他的面貌。那是一张非常陌生的脸,许新茶敢笃定,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更有甚者,这张脸貌似还比较年轻。
应该是和他差不离的年岁。
“总不会是‘白驹’吧?”许新茶握着刀柄,心里想:“现在的时间窃贼团伙就是一群小年轻拉帮结派组成的吗?”
黑影子已经重新戴上了口罩,实际上,这条小巷子没有什么人经过,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它又长又深,还没有路灯。黑影子即使不戴口罩,要是不把距离拉近,许新茶也看不太清他长什么样。
许新茶笑了一声,重新冲上去,黑影子往后撤了一步,抬手招架。许新茶十分灵活,已经一把扣住了黑影子的手腕,正要把它扭住往下压,黑影子另一只拿着刀的手已经已经不由分手地挥舞了过来。他仿佛是现在才终于进入打架状态,这会儿刀锋直接逼近许新茶的脸,猛然带起一股风,瞬时间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这刀蓦地变长!
“这哪定制的刀,赶明儿我也去做一把!”
许新茶往后一仰,手腕翻转,没放开对黑影子的钳制,手中的折叠刀已经险险架住黑影的刀,随即许新茶骤然发力,两把刀的刀刃猛然相撞,发出尖锐的碰撞声。黑影重新被挥开,他后退好几步,奈何许新茶还有一只手拉着他,他虽没跌倒,但已经落入许新茶之手。
那把长刀被迫脱手,落到了许新茶身后。
黑影透过口罩,似乎剧烈地喘了好几口气,看不清花纹的衣服起起伏伏,许新茶猜可能是体力不太行,也可能是被他气的。他脸上的冷笑已经收起来了,面上表情冷漠无比,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黑影。
许新茶正想拿出特制手铐来给他戴上,陡然间他敏锐地察觉到细碎的破空声,同时身后喊了他一声:“新茶!”
一如既往清冷的声音掺了一把难以言说的颤抖和恐慌。许新茶再一次不得不放开黑影,整个人往旁边一躲,狠狠撞上狭窄小巷的墙上。他虽然一时头晕眼花,但不妨碍他说话。许新茶扯了嗓子:“别过来!”
他已经看到了那黑影站起,那把长刀从他身后飞来,回到黑影手上。与此同时,黑影的另一只手摸向腰间,许新茶心头一跳,眉峰皱起。
那黑影已经将腰间的东西拿出来了。他缓缓地举起手中的手枪,开口说了今晚第一句话:“许所,您可真不好对付。”
这声音十分低哑,一听就戴了变声器。许新茶啐了一口灌进来的雨水:“哪里,彼此彼此,没料到你们还有枪。”
他说完这句话,心里飞快想对策。一开始他只当是普通的时间窃贼,凭他自己的身手,哪怕对方有武器,他也能擒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该死的时间窃贼居然他妈的还有枪!现在陆且将还在身后,被他勒令不能过来,但这人肯定会过来的,迟早的事。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性质可就完全变了。
“白驹是吧。”许新茶沉下了呼吸,整个人仿佛也跟着沉下来了。他盯着黑影的动作,自己没动,“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黑影笑了一声;“许所,我可不是来和您说这种事情的。”
不好对付。许新茶心里想,但他承认了自己是白驹。
“原本只是过来给您一个小小的警告,希望您不要妨碍我们的计划。”白驹慢慢地垂下手,与此同时许新茶闪电般出手,以更加迅捷地速度冲了上去,刀尖比他更快逼近白驹的手腕!许新茶狠狠划过他的手背,白驹吃痛,手一松,那把枪就掉落在地。
白驹暗骂一声,他忍着疼痛一边用脚踩住那把枪,另一只手则挥舞长刀,冲许新茶砍了下去!
许新茶的手已经触及了那把枪,还没来得及发力就不得不躲避带着劲风的刀。可惜他离白驹实在太近,躲闪不及,短袖的工作服一下被划开,胳膊上硬生生被划破一大片皮肉。
雨水落在上面,血水布满了许新茶半身,陆且将已经无视许新茶的勒令,冲了上来。
许新茶疼得直抽冷气,还不得不一把拽住陆且将。方才他整个人挡住了白驹,陆且将根本不知道他手上有枪!霎时间,他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出现之前梦境里的那朵神秘的花,那花周身忽然萦绕蓝色的细碎光芒,与此同时,许新茶一把拽住陆且将往自己身后一扯,一边一把按住左胸口上的徽标!
白驹回身过来,砰砰砰放了好几枪!
子弹破空而出,直冲许新茶过去!
然而几乎是刹那间,许新茶的面前忽然笼罩了一层金黄色的屏障,子弹打入这屏障中,居然顷刻间被碎为粉末!与此同时,付川川、宋鸣、万齐喑三个人一同出现在许新茶身后!
这一切就发生在瞬息之间,现场的人除了许新茶还能勉强理解一下,其他人全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消音手枪。子弹五发,一共打了三发,还有两发没打。”许新茶的胳膊疼得他整个人都不太好,此时一条胳膊已经没什么知觉了,“抓住他!是白驹!”
时研所的核心成员虽然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能够同时到达这里,说明了许新茶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事,而在听到“白驹”的一瞬间,几个人已经在瞬息之间冲了出去。许新茶不知道在自己面前的屏障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但在这种关头,他只认这东西可以保护他。
许新茶忍着剧痛冲在最前面,这金黄色的屏障一直在他前面,白驹见势不妙,转身就逃。
局势几乎是瞬间扭转,许新茶这边五个人,而白驹只有一个人,这也不怪他,他哪知道许新茶居然一下子把另外三个人“弄”过来了。他恶狠狠地暗骂一声,铆足了劲儿往巷子深处跑,远远的就是小巷子的尽头,居然还有一个看似高中生的孩子经过!
白驹几乎是瞬间钳制住那晚归的高中生,枪口毫不犹豫地抵住了高中生的脑袋。为首的宋鸣整个人一惊,一把拦下了身后几个人,戒备地望着白驹。
那高中生可能吓傻了,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又成为了什么,待两方都停止不动的时候,他才全身狠狠地发起抖来,试图挣扎。白驹一只手勒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喝一声,那孩子便立刻不敢挣扎了。
付川川碰了碰万齐喑:“你他妈不是可以拷贝吗?那把枪看见没,你给我拷贝几十把,我就不信了!”
“我是科学家,不是军事家!”万齐喑低声道,他根本不明确那把枪的型号,这样是很难拷贝的。而枪这东西十分危险,一旦拷贝出来一个残次品,简直不知道这枪会不会走火误伤。
“我们放你走,你放了那孩子。”宋鸣脸色沉了下来,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个名字,“白、驹。”
“行啊。”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仍然十分沙哑,听得万齐喑直皱眉,“你们先退后。”
几个人慢慢退后,许新茶习惯性地将几个人掩护到自己的身后,而陆且将也跟在他身边,与他齐平。这不是什么打情骂俏的时候,许新茶也没时间让陆且将跟几个人一起到身后去,他紧紧地盯着白驹的动作。
他们重新退回到十分昏暗的小巷子里,宋鸣一边退一边估算距离,心里道了一声不好。这个距离,足够白驹逃跑了。而这个地段过去路线十分复杂,很多地方根本就没有装摄像头,要查起来十分麻烦。
可是如果不抓……宋鸣咬了咬牙。
突然间,白驹一把将那高中生往旁边狠狠一推,他向前一步,枪口瞬间移位,直接对准了许新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连发了两弹!
所有人心里狠狠一坠!许新茶从来惯于殿后,而现在他们根本无法保护许新茶!
子弹破风而来,瞬息之间已经到了许新茶的面前,而那层金黄色的屏障居然就在子弹头接触到的刹那突然破碎,许新茶的心狠狠一跳,脑中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想要推一把身边的陆且将,然而下一秒,伸出手去的手就被人狠狠扣住,随即电光石火之间,他的眼前倏地变成一片黑暗。
喧嚣过去,这片小巷子归于寂静,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
付川川、万齐喑和宋鸣往后看去,他们的身后,已经没有了许新茶和陆且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