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我，我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他们选中，也是因为我跟萧雪薇的爱情太完美了，看上去似乎无懈可击，但实际潜藏着不可预估的风险。再后来我的大脑昏昏沉沉，不知何时睡着了，再一次醒来我发现自己被改造了，也就有了现在这一套奇怪的打扮，那一次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主人。
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去描述自己的主人，但他神圣不可侵犯，整个身子都有一股无法反抗的威压，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他告诉我，他们通过复杂的基因改造，让我拥有了长生，也让我的身体比以前强壮了很多。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至于他们不杀我的原因也是因为我是被选中的人吧，在庆幸的时候我也开始伤感起来，这个世界上都没有爱你的人了，拥有了长生在滚滚的历史巨浪中扎根有有什么意义，这跟拥有一副冰冷的躯壳有什么区别呢，活着就像死了一样，那活着还干什么呢？难道还要做外星人的傀儡吗？
我如实告诉自己的主人，表明自己并不想拥有长生，我的女人都死了，我宁愿一死去下面找她，也不愿意拥有所谓的长生苟且活在这里。或者是放弃长生也行，就这么自然地死去也比拥有长生好。
原本以为这么说就可以激怒主人，他直接就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我，但我想多了。他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流露出任何表情，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这反而让我瘆得慌，虚汗也冒出了不少。
紧接着，这个空间里多了一个时空通道，只见很多外星生物从里面出来，抬了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但有一件物品我大概看懂了，是一大堆奇特的纸上写着我看不懂的符号，我猜测那肯定是他们的货币。这让我更加看不透他们的思维了，难道这是想收买我？那又为什么要收买呢，我一个人类而已，怎么可能会入他们的法眼？
看到该搬的都搬齐了，主人指着那些堆积如山的物品，告诉我说这些全部都归我了。这让我感到诧异，主人还说不仅如此他还会赐予我这个星球上最高的荣誉与地位，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景仰的对象，我一听这感觉还不错啊，我在二战中打了那么多场战役，都不一定有这些呢，这还让我捡了一个大便宜。
主人看到我那得意的笑容，他还补充了一句，这个星球凡是我看得上的女人，不管那些女人是何等地位，都可以选择两名女子进行婚配。
这个消息可算是主人的底牌了，他料想我没那么容易入他的圈套，就出了杀手锏。那个时候我就在脑海中想，“这个星球的科技那么先进，文明却这么复古，还盛行一夫多妻制，也真是有点意思了。”不过说真的，那个星球的人其实跟地球人没什么两样，都跟我们人类拥有一样的身体，我的主人就像是一个人类，所以这个星球的女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像那种绝色倾城的美女肯定是有的。
就如主人所预料的那样，他以为我会接受这一切，但我直接告诉他，这些我都不要，当时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主人问我为什么时，我告诉他这些都是虚的，而并不是凭我的实力挣来的，主人能给予我，自然也能收回来，到时候我也没有任何反驳的权利，还会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我连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都失去了，要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这里财多如山、美女如云，可那又如何，即便我有权力去占有她们的身体，但我知道她们的心却并没有在我这边，况且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只有萧雪薇一个，哪怕我真的去占有这里的女人，我心里很清楚，我不爱她们，她们无非是让我发泄的工具罢了。
按照故事的发展，一般遇到这种情况还不答应的话，那就免不了一死，而且我都拒绝得那么直接了，我想这次总会触犯他了吧，这样我也能达成自己被赐死的目的。可事情总是不按套路出牌，跟我有仇似的，不按照我想的那样发展，我再怎么反着干，主人就是不杀我。可能外星生物的逻辑真的不能按照地球人的思维来判断吧，我只有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才稍微好受一点。
我说完这些话后，主人用了一种求贤若渴的眼神看着我，这使我浑身不自在，他还为我鼓起掌来，在那个空间里，掌声不停地在四面壁垒上反弹，声声传入我的耳中。
突然主人对我说道，“你通过了我最后的考验，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在伤痛和生死的考验下，连人性中的欲望和贪婪都能战胜，这个实验终于成功了。”然后他振臂一挥，那些摆在我面前的金银财宝和高官厚禄都在我的眼中灰飞烟灭，我这才明白那些都是幻象，这不过是他们另外一个实验，要是我接受了这一切，我就会被他们杀死。但我是发自内心地不想要，所以我又逃过了一劫，只能说我运气比较好。
这个实验一结束，我想到他们在我身上的两个人类行为实验，我发现一个最终的结果，他们想要的都是最完美的那一种。信任实验中，他们想要得到潜在的第三种可能，而欲望实验中，他们期望得到的结果是放弃一切。然而这一切都是人类最难战胜的，很多人都败在“人性”上，如同施加在身上的魔咒，永远不能摆脱。只是这两个实验在我身上有了转变，第一个虽然失败了，但第二个成功了，只是我觉得拥有强大意志和信念，这第二个实验还是很容易克服的。
那么做这些实验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把“人性”往好的方面引导，更像是为了促成某些事物的演变，或者说是维持一种平衡。十全十美本就是人类的幻想，这种理想型的完美并不存在，萧雪薇不也是因为那缺失的1%的信任度才为我而死的吗？所以“人性”像是无规律起伏的函数，让人分析不了其中的变化，放在不同的环境之一，都有很大的变数。
“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我的主人又说道，“是你的爱让你的女人心甘情愿地为你死，是你的精神意志让你没有被我杀死，你成功了，千百年来这两大考验还没人能全部通过，你是第一个。”
“为什么你们要做这种实验？”我问道，“又是因为什么选择了我跟萧雪薇？”
当时我就想，既然主人给我说了这么多，我也通过了这两大考验，那我肯定是得到了他的信任，所以我就想顺理成章地问下去，得到我想要的真相。但我的主人并没有回答我的这些问题，他给我说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也算是揭开了实验的目的。
主人说这些都是宇宙面纱的冰山一角，他知道地球上曾经有过上万次大型规模的战役，而爆发战争最主要的因素就是“人性”。
“人性”中潜在的性格无非就是“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欲；暴食”，这些都是人类的罪，我们常称为七宗罪。令我感到天方夜谭的是，主人说这每一种罪轻则让个体灭亡，地球上的精英将会急速减少，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不能给这个社会带来价值的人；重则会导致整个人类的灭亡，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或者说是宇宙战役拉开序幕。
二向箔，这是一种维度打击武器，一旦宇宙战争爆发，这件传说中的武器可能就不是传说了。主人告诉我，这件武器被维尔娜星系的生物称之为“撒旦”，他也不知道这件武器是否存在，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其他星系也没有。宇宙是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维尔娜星系也并不是宇宙中处于最顶端的文明。主人还跟我举了个例子，就如地球上没有的东西，在维尔娜星系有，这不是智慧高低的原因，而是因为被那些公式禁锢了大脑，使之认为实验现象不对那就是前面的问题没处理好，而并不会怀疑公式在某种情况下不能使用，而这个才是科技进步缓慢最主要的原因。
对于二向箔的原理，就是通过降维攻击造成时空二维，且永远无法终止，并且维度坍塌速度会逐渐达到光速。要是真的爆发宇宙战争，这件武器很可能会被有心人滥用，到那个时候就是整个宇宙的末日，一切都将归于零。
而想要阻止这一切，就要从人类入手。因为人类是整个宇宙中，智慧排名是相对较高的，也是欲望最强的，如果不去进行引导，那么这一切都会成为现实。
只是地球人太多了，不可能全部都去改变他们身上潜在的“人性”，以这个星球上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来分析，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与精力去消耗的，所以后来“旅行者”诞生了，也就解决了这些问题。
这样做减少了大量的人力，但还是要选择那个通过数据反映出最完美的对象去加以引导，而在成年人身上有太多的问题，这都会成为减分项，最完美的人几乎不存在，所以他们直接就从青少年下手，只有去引导这一类人，以后的问题解决起来才会容易很多。
主人让我去做的有些事情我也不清楚其真正的目的，但我也只能去做，我这么为他们卖命，也是他答应过我，时机一到他会让我的女人起死回生。如果说是让人拥有长生，那我还相信，因为我现在就拥有了，只要医疗技术达到那个水平，人类苦苦追寻的长生不老就不再是一个梦了，但这对于起死回生这项技术，我还是不大相信，因为这不切实际。但我又想到这些生物把我带到这里并没有什么恶意，也给我讲了很多宇宙的秘密，可能这之间真的有大危机吧，所以我就只能当作是他们的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而我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能力越大职责也就越大。而且我也相信他们说的话，他们考虑的不仅是人类，而是整个宇宙的存亡，就凭这一点已经很伟大了，况且我只是一个人类，他们要是来硬的，我也没办法的，所以有关让我女人起死回生的事情也不用去欺骗我，我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我的女人。
“故事讲完了。”黑衣人讲了那么多内容，神情依旧很平淡，时间的巨浪真的在他的身上冲走了很多东西，一个人的冷漠可能就是这样慢慢养成的吧。“我得到的都是侥幸，我失去的都是曾经。”最后黑衣人还不忘感叹一句，但就是这样一句话，又有谁能真切地体会到他心中的那份难以言表的感情呢。
洗手间的灯光又恢复了原来的那份明亮，水龙头依旧是打开着的，并且源源不断地往外冒，一切都还是之前的那样，好像刚才的那段滔滔不绝的叙述，都只是虚幻的存在。
“悲喜总无泪，是人间白发，剑胆成灰。”如果黑衣人没有遇到那些事情，战争一结束，他就能带上自己最爱的女人，仗剑走天涯，看着对方慢慢变老，幸福地死去。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那些本属于他的，也是一个人最基本的需求终将不属于他，这样的痛苦是怎样的深不可测，没人能体会到。那些眼泪和表情也跟随着时间，葬身在历史的长河中，就像他说的那样，现在他只有听命于主人，他的女人才有起死回生的可能，并且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所以其他没有意义的表情就真的不用显露在脸上，或许他的女人现在就在他的面前，他应该会笑一笑吧。
陈怡婷面对着黑衣人听得津津有味，她也没感受到周围有什么细微的变化，就这样跟着黑衣人的回忆走进了那段悲天悯人的故事里，只是听着这样的故事，她真的觉得时间就在那一刻静止了，安宁祥和，像是得到了永生。
更令陈怡婷没想到的是，这样的故事竟然发生在黑衣人身上，甚至还有这样一段美好的旷世之恋，说实话，她真的很羡慕，也很感动。尽管黑衣人后面讲的有些疑点重重，陈怡婷也不忍心去打断黑衣人。直到故事讲完了，她还沉浸在其中，无法走出来，以至于黑衣人说的那些不对劲的话，也都被她抛之脑后了。可能她知道，黑衣人把这些秘密都给她说，是来自于对她最大的信任感，所以那些隐瞒着的事实，她也就不好意思去问了。
“对不起，我为刚才的那番说辞向你道歉。”陈怡婷鞠了一个躬后说道，“我真的没想到在你的身上曾有过这么纯洁无瑕的爱情，是我之前说的语气太重了，我表示抱歉。”
“没什么，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其实你跟我一样，都有自己想要拼尽全力去爱，去保护的人。这也是我咄咄逼人在先，你情绪才会激动的。”黑衣人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只是在想，要是几十年前，我们都把脑中接收到的信号告诉对方，那我的女人就可以不用死了，自然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但这一切都悔之晚矣。也正是因为那样，我的女人连死的最后一刻都没告诉我，这反而让我这个尚且活着还爱她的人更加痛苦。然后我看到你跟我女人的性格很像，也是那种很倔的人，所以我不想看到你死了以后，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生痛苦地活着，我更不想因为同样的事情又发生在你们身上。相信我，你这个决定会让那个男生活在自责当中，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
“那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做？”陈怡婷问道，“去把我的病情告诉他？还是继续隐瞒？”
“都不用。”黑衣人说道，“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那样做，你不仅不用死，而且以后依旧可以和他在一起。”
黑衣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像是在阴笑，不过这样的表情转瞬即逝，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就不见了踪影，然后便又恢复成了一如既往的冰冷。虽然这样的笑有些不正常，但这还是陈怡婷接触黑衣人以来，第一次见到他在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有表情在脸上流动，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陈怡婷原以为黑衣人给她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她不再向黄怡明隐瞒自己的病情，但“都不用”三个字让陈怡婷不知道黑衣人想告诉她什么，还是说自己的绝症有办法根治？
“也就是说我的病可以得到根治？这怎么可能，我得的可是急性白血病，是绝症，而且还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期。”陈怡婷说得很伤感，但她的眼神在跳动，仍旧抱有一丝希望，“还是说你要用维尔娜星系的医疗技术来救我？”
“差不多吧。”
“为什么要救我？”陈怡婷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就算维尔娜星系可以根治白血病，但肯定也不容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难道我也是被你们选中的人？该不会你救了我之后，会让我为你做一些事情？”
“聪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目的。”黑衣人毫不掩饰地说道，“只是你还说错了一点，你不是被我们选中的人。”
“不是我，那又是谁？”陈怡婷开始猜测起来，“你想救我，刚才从你的话中又说道不想因为我的死而让我的男朋友痛苦的活着，感觉你要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那么黄怡明是不是被你们选中的人？”
黑衣人没有回答陈怡婷，这就更可疑了，对方的默认也代表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黄怡明果然是被他们选中的人。那他们做出这个决定的依据是什么，自己才刚和黄怡明在一起没多久就遇上这么大的事情，这难道是天意？那黄怡明最近精神状态不好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系？
“今天就这样吧，马上有人来洗手间了，你也出来很久了，那个男生会担心你的，快回去吧，不久之后我会再来找你的。”黑衣人说道，“放心吧，我会帮你的，以后的事情你都会知道。你跟那个男生的未来并不会因此受到改变，该来的总会来，有些时候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呈现给你。就像你现在回去，自己少看了很多情节，身边的人看得津津有味，而自己却找不回来，当你继续看下去，你会慢慢发现，少掉的一截，并不会影响你的观影，更无法撼动你的未来。这主要是你把最核心的部分都看过了，而你跟他也度过了一段最美好的时光，你曾拥有过，那还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说这么多，你是想让我感动吗？你说拥有过有什么可后悔的呢？那你曾经和你的女人也经历过很多美好的时光，而她不在了你不也后悔自己当初的行为吗？你不也想让她起死回生吗？”陈怡婷一语就道破了关键点，“你就不怕我把今天的这些事都说出去吗？还有你最后的那一句话是不是在暗示着，我以后会离开黄怡明？”
“你不会的，我也并非是在暗示你，生活还需要你自己去品味。”黑衣人很笃定地说道，“我现在给你说的这些，你全部都会忘了的，之前我跟你在市图书馆说的，你不也全部忘了吗？就算出现意外，有你没忘的，那这些对话也完全被封锁了，有一种意识在控制你的思维，让你想说也说不出去，而且以你的为人，我也相信你是不会说的。”
“那你让我忘记，又要给我说这些，你是打的什么主意。”陈怡婷把话说完后，她看到黑衣人已经消失在了自己面前，自己本来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想问黑衣人，对方却不见踪影，像是有什么急事，那也只能等下次了。
当陈怡婷把水龙头关上后，外面就有人进来上厕所，陈怡婷发觉黑衣人是把所有的时间都算好了，之前听了那么长的一个故事却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是因为时间被黑衣人静止了。
那是来自四维领域的能力，时间皆掌握在他们手中，所以黑衣人拥有长生也是很正常的事了。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黄怡明看到陈怡婷慢悠悠地走过来，面色有点不好看，便开始担心地问道，“是不舒服吗？要不我现在陪你去医院吧。”
“不用。”陈怡婷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很干脆地拒绝了，并说道，“我那个来了嘛，所以去了很久。”
“那个？”黄怡明差点没反应过来，看着陈怡婷的眼神，他突然想到女生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一下就全明白了，跟陈怡婷在一起那么久了，他都没注意到这件事，这令他不禁在心里吐槽着自己这个男朋友当得有些失职。
见黄怡明没有多问，陈怡婷缓了一口气，然后又继续观看着电影。要是自己隐瞒的病情被发现了，那种结果是她不想看到的。如今她也只能相信黑衣人的话，走一步看一步了。
“要不电影看完后我就送你回家吧。”黄怡明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他主要是看到陈怡婷现在的状态有些虚弱，还是很担心地说道，“我害怕你生病了。”
“你就这么担心我啊。”陈怡婷会心一笑，但看得出来，她的那份笑容就像是强行崩住的。
陈怡婷心里很清楚，并不是自己不想笑，而是得知生了这个病以后，少了以前的那些快乐，只有跟黄怡明在一起，她才能感受到那份缺失的快乐，但在男生的面前装了这么久，今天这部电影又猛烈地撞击自己的心门，她感到自己的乐观快装不下去了，身体像是悬崖边上不太稳固的沙石，随时都有摇摇欲坠的风险。
“你真的想多了，我没事。”为了保持这份美好的时光，陈怡婷还是要继续隐瞒下去，“对了，你不是说晚上会带我去一个神秘的地方吗？我还挺期待的，能不能透露一下啊？”陈怡婷恢复成原来那般自然的笑容，这样看上去要好了许多。
“还是那句话。”
“什么啊？”
“秘密。”
“真没劲，不想理你了。”
“别啊，电影不是马上要结束了吗，做人总得有些神秘感吧。”黄怡明搂着陈怡婷的肩膀，做出把女生抱住的姿势说道，“看完就带你去。”
说完，黄怡明还轻轻地去刮女生的鼻子，并且慢慢地把头往下移，此刻女生想到充满着青春气息的电影中，就有这样的一幕，这令她的心像是要跳出来一样，一瞬间眼泪充斥着整个眼眶，要是忍不住，可能真的会泪如雨下。女生也配合着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着男生亲吻自己的嘴唇，但这等待的时间像是接下来要经历大事，其中必有着急和紧张的情绪，怀着曾经的旧时光，与现在如暖阳的这一刻，就这样跌跌撞撞闯进了另一个人的世界，走进以前从来不会走进的门，而门里面充满着幸福与希望，那应该就是正在通往心路的历程。
如果可以，陈怡婷真的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她就想被黄怡明一直抱着，也只有这样，或许她才能忘记自己得了绝症，减少自己的痛苦，她也就不用在男生面前装得那么累了。
他们的脸靠得越来越近，陈怡婷偷偷地睁开眼，又不好意思地把眼睛闭上了，就是在睁眼的一刹那，她可以看到男生脸上细致的绒毛，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体味，呼吸变得灼热，语言已经是多余的东西。当已经完全要贴近的时候，女生用两根手指挡住了，她还是没能完全放下，这让她感到恐慌，她害怕黑衣人也医治不了自己的病，而自己跟黄怡明的感情越来越深，她害怕陷在这份感情的泥沼中无法挣扎，这一切都会随着自己离开这个世界而结束，记忆也将跟随着她化作泥土，想必多年之后，那土地上也会生出鲜花吧。
爱情是一剂多变的药，吃在嘴里像是不同大小的颗粒和胶囊，有些时候恨不得马上吐出来。喝下去就成了中药，可能刚开始会很苦涩，可过阵子才知道那药的好处，而后又变成慢性药，一会儿觉得难受，一会儿觉得舒服，很难起到药的效果，就像是刚开始对爱情有些迷茫，想要接受可又不愿意，总之就是不肯答应，一旦药效发作，便会觉得一身轻松。大病初愈，仿佛一切又都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而你旁边坐着的正好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但这又像是口服液，有些时候还带有一丝甜甜的味道，如果控制不住，那就变成了毒药，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如若将爱藏在心中，那就是镇痛剂，在你最失意最痛苦的时候，还起到暂时麻痹的作用。很多时候又常常变成了这个世间不存在的后悔药，失去后才知道珍惜。世间的大爱小爱，也不过如此吧。
现在陈怡婷就像是被打了镇痛剂，服下了口服液，还吃着慢性药，这如同正在慢慢品尝着五谷杂粮，却难以述说自己的心情。可那又怎样，只要她能感受到幸福就是上天给她最好的馈赠，其他爱情的附加品对她来说可以不要。
“怎么了？”黄怡明被女生用两根手指挡住了嘴，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呢。“没准备好？好吧，是我太那个了，对不起。”黄怡明摸摸女生的头，准备恢复成看电影时的坐姿。
“不是。”女生更加不好意思，此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这种气氛的烘托下，也确实不知道能说什么，她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于是她把挡住黄怡明嘴唇的那两根手指放下，又重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男生亲吻自己。
“人间怎得一份爱，总笑女子最多情，把酒言欢伤心绪，经别离，归莫醒，奈何世事无常人无语，不见伤痕为哪般，流水依旧，泪打故乡里。世上只有一个你，总说男子最绝情，情到深处不能醒，眼迷离，风雨聚，愿得美人一笑诚心意，怎料空流伤心泪，深夜难寐，沧海难为水。笑过哭过伤过爱过，怎怪岁月的蹉跎，梦过想过看过忘过，红尘过客是非多，在无尽时空的时间里，总有忘不了的过去，匆匆而过无非是那过客的远离。我心爱的你，我心爱的你，我最爱的你。”
陈怡婷的脑海中冒出了这样一段忧伤的歌曲，在这个摸不到时间的日子里，自己的病可能会随时要了她的命，几个月对她来说就只有几天，每一天都是很珍贵的。世界本就不公平，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人一出生就夭折了，有些人却长命百岁。
女生之所以没拒绝男生的行为也是知道这是情侣们常做的事，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得了绝症，而拒绝男生对自己的亲热，那对男生就更不公平了，想到这些时，女生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泪水，像是沙漠里最后的水源，并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使得男生并没有发现。
只感觉前面的刘海紧紧地贴着额头，并且带有一些湿热，黄怡明轻轻地吻着，持续了十几秒后才慢慢地直起身子，很是深情地盯着陈怡婷，像是在看一幅迷人的画卷。
陈怡婷睁开眼后，也坐直了身子，整理着额头上的刘海，脸早已羞得通红，像是临近傍晚的晚霞。不过她还是用手摸了自己的嘴，她没想到自己接受了男生的行为，可刚才男生亲吻的是自己的额头而不是嘴唇，这使她的内心感受到了极大的舒适。
“怡明。”陈怡婷打算说一件事，但是有些忍不住用了哭腔的声调说道，“要是有一天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你会伤心吗。”
“傻瓜。”黄怡明摸了摸陈怡婷的脑袋，“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不会让其他人伤害你的。”
“不是，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死……”陈怡婷还没把这一句话说完，黄怡明就用手堵住了她的嘴。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不会离开的，永远不会。”黄怡明打断了陈怡婷的话，又把她搂住。
但这一次陈怡婷却推开了男生，黄怡明不知道女生怎么了，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她生气了。男生便在旁边不停地安慰女生，只是女生在心里摇了摇头，她又何尝不是那样想的啊。
“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这句话直戳陈怡婷的心窝，难免会让她紧张起来，她害怕黄怡明知道自己得的是绝症后，会责怪自己隐瞒病情，哪怕这不是诚心的责怪，这也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陈怡婷笑道，“你还当真了。”
这时黄怡明突然一把手搂住陈怡婷说道，“那你就不要让我白白担心。我不希望看到你在我面前那副天快要塌下来的样子。”
女生还没反应过来就通过惯性倒在了男生的腿上，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中，这一次的抱像是男生为了弥补女生推了自己一下才做出的动作。接下来，那些未尽的语言都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嘴唇攫取着各自的气息，用力地探索每一个角落，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我爱你。”
陈怡婷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她没有反抗，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那一句“我爱你”是男生第二次对自己说了，这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泥沼却越来越深，她也想不明白男生怎么会比自己还重情，如果没得绝症，她应该会更快乐一点。
爱使你远离亦使你靠近，最后发现也不过是别人的倒影。空缺的那些经历也只是被吹走的曾经，想要追回却被命运的双手阻挡在城墙外，进去之前却被拦下来，而要出来时反倒被抱住了双腿，人往往就困在其中，变得愈加矛盾。
“你快乐吗？”
不知为何，陈怡婷的脑海中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像是曾经的一个记忆片段，却怎么也无法拾起，再也想不起更多的经历，有关这句话的根源像是被什么给封锁了，只能被禁锢在脑海里反复摇晃，这又像是在暗示着自己的一种使命，但越往深处想下去，突然觉得脑袋有些胀痛，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自己往这四个字的深处想而引发的头痛，还是因为自己得了白血病，导致其他身体机能也出现了问题。
陈怡婷在心中问着自己真的快乐吗？但她现在说不清楚，快乐与不快乐对以后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些快乐都是暂时的，也是那一瞬间的事情，经历过后也只能在心中想想，偶尔也会感到幸福，但终究是回不去了，原因也是由自己的病引起的，可以说这会剥夺她的一切，用任何东西去换也是无力回天。
说来也奇怪，当陈怡婷没有想那四个字的时候，头一下就不觉得胀痛了。这么反常的情况也没有让陈怡婷往深处想，她仍然觉得这是由白血病才导致自己头痛的，如果是想到那四个字而头痛，但这又不是在研究什么高深的难题，说出来就令人存疑。
很快电影就放映完了，两个小时的电影就像是在看某些一闪即逝的镜头。在电影放映时的那几个小瞬间，使得男生女生像是度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虽然短暂，但却令人回味无穷，如同吃进嘴里的食物，还会下意识地去抿抿嘴，甚至有人会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静止，而能感知周围事物变化的就只有相爱的恋人。电影一结束，也就意味着这样的时光就结束了，那样的气氛和心情很难再出现，所以恋爱中的人会有一段冷却期，而那段时间跟看电影相比，就是漫长的。
灯终于亮了起来，没过多久，影厅里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只有黄怡明和陈怡婷在那儿坐着，似乎他们都在想着刚才的那个瞬间。
空旷的剧场，凌乱的座椅，满地的可乐和撒了一地的爆米花。刚刚在黑暗时光流过泪的人们，自己可能会因为这一部电影想起自己的家人和爱人，想起曾经岁月里也有过某些人出现在他们安静而又温暖的生命里，随后所有的人在灯亮起的时候逐渐消失，只剩下一个空旷的剧场，等待着工作人员的清扫，然后又让下一场的观众沉浸在各自的回忆里。可能那些看过电影的人们独自走在路上或者是紧紧地拉着另一个人的手时，会突然停住脚步站在路上，并流下他们滚滚的热泪。
等其他人都走完了后，工作人员开始催促还留在影厅没走的人，黄怡明这才拉着陈怡婷的手，离开了电影院。
现在正值十月中旬，虽然不是特别的冷，但也有点冬天来临的势头了，白天与晚上的温差明显很大。出了电影院走了一段路后，黄怡明感觉得到陈怡婷的手变凉了。这个时候，黄怡明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陈怡婷的身上。
“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说冷。”陈怡婷表面这么说，是想装得不那么弱小。但她却在偷着笑，也说明了黄怡明的这个举动，她还是乐意接受的。
“这不是冷不冷的问题，我是不想看到你着凉后感冒的样子，我想你健健康康的。”黄怡明笑着说道，“所以多穿点准没错。”
“怡明……”男生最后的一句话又让自己想到了她得的病，她真的不想再欺骗下去了，想要说却欲言又止。
“好啦，我知道你也害怕我着凉了，但我身体素质好啊，我是男生嘛，这点寒冷还是扛得住的。”黄怡明解释道，“走吧，我们现在就去让你期待了一天的那个地方。”
十八九岁的爱情大致如此，没有太多的利益掺杂在其中，也没有来自于社会的压力，当你真的用心去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考虑到对方的全部，不虚伪不做作。当两只手握在一起时，两人汲取着对方的温度，并相互关心着，对方一出现什么状况或者是你遇到了某些好事，你也总会在第一时间想起她，为她解忧与她分享，想必这就是爱情吧。
天空渐渐变暗，整个人的身子都浸泡在如众多人流汇聚在一起的海水中，听着这海洋的呼吸，看着如鱼群的车辆在这海洋中来回畅游，日复一日地这般忙碌，不停地去寻找活下去的条件。黄怡明站在天桥之上，看着曾经多次出现在眼中的情景，以前他觉得在这个没人知道他的世界中，仿佛已经被时间抛向了虚无之境，但现在他眼中那道孤独的目光已经黯淡了许多，喜欢的人就牵在自己的手中，那还有什么孤独可言呢？
在远处，无穷无尽的光仿佛是浩浩****的庇佑和怜悯，把孤单人们的恐惧和不安都笼罩在一只温柔的手掌下面。它抚摸着人们的头顶，起着心理医生的作用，宽慰着人们那一颗颗受伤的心灵和对生活丧失希望的心，给他们带来舒适和满足，但也有相反的效果，就是可能会将人变得自私和冷漠，或者是继续一蹶不振，还是没有任何作为，从而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走在路上，也总是会感到疲惫，城市运转的速度太快，身体便不能承担这份负荷。活在太平盛世的人们走在虚幻的空间里，那些离散的岁月都被绑在了时间的洪流之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冲走。风停了，往往雨就开始下了，但石头森林却依然屹立不倒，人们没有它们一半的坚强，就总会感觉到天随时都会坍塌，压在自己那喘不过气的肩膀上。
“怡明，你怎么停下了。”陈怡婷问道。
“到了。”黄怡明出神地看着眼中的一切，并回复道，“就是这里了。”
“天桥？”陈怡婷觉得男生是在开玩笑，有些不相信地说道，“这就是你跟我提到的神秘地方？天桥不是到处都有吗，难道这座天桥跟其他的有什么不同？”女生的神情显得很失落。
“对啊，天桥到处都有，对其他人来说这里跟其他地方的天桥一样，没有任何意义，但对我来说，这里就是我的一个港湾。以前受到委屈，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会站在这里看一看，整个人就会好许多。”黄怡明说道，“多来了几次就养成了习惯，我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一次。但跟你在一起后，我就没来过这里了，因为我觉得没有来的必要了，今天我带你来这里，也算是跟这里道个别吧，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小秘密，以前都没人知道我会来这里宽慰自己那颗压抑太久的心。”
黄怡明很自然地说着这些话，脸上并未流动出太多的伤感，因为他知道一个人总不能永远停留在曾经，总会告别以前的过去，事物的发展就是新的代替了旧的，原来的那些伤痛、委屈、孤独，他都可以向陈怡婷述说，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自己傻站在天桥上，不懂的人认为他是一边看着街景，一边用无线耳机打着电话。懂的人就知道他那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没有谢幕，也没有听众，只能说给空气，换来沉默以此来感动自己。
陈怡婷看着自己的男朋友想到了很多问题，这应该就是在告别吧。可很多人都是捧着手却高兴着脸告别着过去，或是挥着手却哭丧着脸迎接着未来，人们常常想摆脱过去的束缚，以为那是一种成熟以及独立，但不知道未来的凶险与危机四伏会随时剥夺一个人的全部。她以前也跟黄怡明想的是一样的，虽然摆脱了过去，但现在却被病魔缠身，因为亲人们的爱，她才顽强抵抗与之斗争，可最终结果如何谁都不知道，她现在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再慢一些。
女生在男生身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自信与朝气，她相信这不是随口说说，从这些话上面她也明白了很多道理，自己也应该向前看，如果一直想起那个病，这会对自己的恢复起不到任何作用，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乐观以及有一颗良好的心态，如果这些都没有，那又有什么资格来谈论健康呢？所以自己也应该对过去说一声告别了，就像放下原来的那些不快从而去期待未来一样，忘记自己得了绝症。
哪怕以后会遇到更多的问题，那也是以后才会发生的，现在又何必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增加自己的负担呢？
“过去再见，未来你好。”黄怡明突然在天桥上，向远处喊着这八个字，好像自己就身处在大山之中，会出现一种空谷传响的回音，像是把自己心中的不快通过这样的方式全都宣泄了出去。
陈怡婷见男生这么做了以后，也跟着向远处喊道这八个字，“过去再见，未来你好。”喊完之后，她开心地笑了，还是跟原来那样，依然乐观地面对生活。
过往的路人被他们两人这么一喊，纷纷转头看了两眼，然后又各走各的路，这并未引发他们多大的感触，还是原来的那张面孔，与这寒风相匹配。
大风从夜空中吹过，一瞬间带走了所有人的温度。冰河世纪般的寒冷扑面而来，瞬间消失的光线是一个人的谢幕，突然亮起的灯光又是另一个人的开始。孤单的星星像是城市夜空中唯一的装饰品，发出它那暗淡的光芒。然而这一切都会在不久后斗转星移，气温会开始暖和，星光会放射光彩，远处万家灯火亮起，空中有群星闪耀。
黄怡明这个时候觉得自己的脸颊被亲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到陈怡婷将踮起的脚尖又放了下去，像是在隐藏自己才做过的事，他摸摸自己的脸，微微一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自己的女朋友第一次主动亲自己。
“怡明，谢谢你。”陈怡婷用手擦了自己的嘴，她现在才体会到，原来什么都不用去想，用心地去爱一个人是这般的奇妙，没了那么多的约束。以前因为自己的病，她放弃了太多。
“你都没让我准备好。”黄怡明开着玩笑地说道，“不过你谢我什么啊。”
“今天你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和你在一起是我最正确的决定，这一天的约会我玩得很愉快，谢谢你。”陈怡婷说道，“你也给我分享了这个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秘密，我以前还不知道你是这么孤单的一个人呢。”
话音刚落，黄怡明又把女生抱在怀里说道，“你说什么呢，这难道不是我应该做的吗？我是你的男朋友啊。”
“是啊，黄怡明是我的男朋友。”陈怡婷在心中反复琢磨着这一句话，这几年来，她也看过很多人在谈恋爱，而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在情侣之间是很正常的。为什么自己会说些奇怪的话，还会有那些奇怪的想法？她不知道，可能是自己还没能真正地放下吧。但那样的事又有几人能放下，如果有一天某人告诉你快死了，你心中难道会没有任何起伏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吗？这显然不可能。
今晚黄怡明的那番话的确让陈怡婷想开了不少，但要是叫她完全放下，那是做不到的。她心里清楚自己得的是什么病，这种病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她快要死了，自己才刚刚享受青春年华，照理说往后还有大把的时光，而现在却被宣告了命运。她不想死，不是说自己怕死，而是不想因为这个病就剥夺了她年轻的生命。男生对自己这么好，在黑衣人那边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而她却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在这样的日子里，无疑是漫长痛苦的，发病的时候还要装作很正常的样子，如果黑衣人迟迟没有消息，而自己却继续这么熬下去，说不定第二天自己就死了。说一句心里话，她还是觉得对男生心怀愧疚之情。
“是啊，正因为你是我男朋友，所以我更应该感谢你。”陈怡婷在男生的耳边说道，“以前没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今天我明白了，是你让我懂得了如何去爱你。”
黄怡明没想到陈怡婷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他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所以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一会儿，陈怡婷才说道，“怡明，我累了，我想回家了。”
男生将女生放开，看着她的眼睛，有些舍不得地说道，“怡婷，你再听我讲一个故事吧，讲完后我送你回家。”
“好。”女生爽快地答应道。
眼神微微跳动，寒风更凛冽地吹着，像是一把尖刀，在人们的脸上划出道道伤口。黄怡明放下陈怡婷的手，在天桥的一定距离内来回走着，准备着他接下来要讲的内容，那是他曾经听过的以悲剧结尾，一个被时间尘封了的故事。
“怡婷，你知道《西游记》最后的结局吧。”黄怡明看到女生点了点头，便接着讲下去，“故事是这样的，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之前，五湖四海地结交朋友，上至天宫，下至修罗，朋友有难孙悟空都去帮助了，但在大闹天宫后，他被佛祖压在五指山之下。五百年的时间里，他的朋友害怕这等重罪牵连到自己，所以没有一个人去看望他。”
“那后来呢？”
“书中写的是孙悟空被唐三藏释放了出来，而这个人就是他的恩人，但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被佛祖安排好的，因为那是他的命，所以孙悟空还是傻乎乎地跟着唐三藏走。这是如今广为流传的一个版本，但其实不然，我曾看过一本《西游外传》，讲的是这五百年里，孙悟空除了见到过唐僧和观音菩萨以外，他还见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给孙悟空桃子吃，他问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女人说她叫白骨精。孙悟空请求女人把五指山的封条撕了，但女人却拒绝了，后来女人就再也没有来过，于是孙悟空恨了白骨精一辈子，在取经的路上他三打白骨精，一是想报复这个女人以前没放自己出来；二是他为了救自己的恩人，也就是唐三藏。其实孙悟空是有点喜欢白骨精的，但时间风干了他的眼泪，让他的那一份感情也被腐蚀掉了，所以他打死了白骨精。最后他们师徒功成圆满，孙悟空就被封为了斗战胜佛，原来的小说中，被封了佛后故事就结束了，但在《西游外传》中，还留下了番外。说是孙悟空在天宫当着自己的佛，有一天无意听说佛祖又要找四个人去历练，他还知道了自己取经的秘密。当初并不是白骨精不想撕五指山上的封条，而是能撕的只有转世后的金蝉子，而在西游途中的一切磨难，都是佛祖安排的，包括白骨精那一难，也并非是白骨精想吃唐僧肉。白骨精等了很久，就是有一天能和孙悟空见面，只是她不能违抗佛祖的安排，也只能假戏真做，但她万万没想到孙悟空的那根定海神针会变成杀死她的屠刀。孙悟空得知这些真相后，他的火眼金睛焚烧了大地，使得人间沦为了地狱。他还是恨白骨精，恨她没告诉自己真相，让自己为佛祖卖了这么多年的命，到头来不过是一颗随时会被废掉的棋子，于是他带着自己所统帅的百万天兵天将，重新打上凌霄宝殿，并毁了蓬莱仙岛，想要问佛祖一个明白。可能这本书过于悲伤负面，所以书中也缺失了很多章节，最后的结局是孙悟空打伤了唐三藏，然后成为了魔。他没杀了唐三藏是因为这个人也算是自己的恩人，但是他恨的就是唐三藏知道真相却没告诉他，所以以此加以惩罚，就抵消了以前的所有恩怨了。”
“是一个很悲伤的爱情故事。”陈怡婷说道，“爱却变成了最后的杀戮，现实总是这般无情，不过故事中的人性也很可怕。佛祖为了达成目的，孙悟空就活生生地沦为了棋子，就连他的那些朋友也不来帮助他，都是有各自的目的才来接近，然而一遇到事情就躲到了边上，也没有真正能懂他的人。可能这就是孙悟空的命，从一开始，他就是天地孕育出来的石猴，所以他这一生也就注定要经受永恒的孤独。”
“或许吧。”黄怡明叹了口气后又说道，“这个故事对我的影响很大，通过这个故事，我更看不清尘世之上还有什么。我总觉得《西游外传》的悲剧并非是偶然，我们应该就是生活的一枚棋子，下出制胜的一步还是被废掉都无法掌握，最终却走进了局中局的连环套里面，当明白所有的真相都晚了。”
棋子？局？这几个字眼从黄怡明口中说出来略带一丝忧伤，但陈怡婷想到在洗手间内黑衣人对自己说的话，那么自己是不是那颗棋子？如果把黄怡明比作主帅，那她会不会就是在保护主帅呢。
孙悟空成魔的原因是被卷进了一场西游取经的局中，从开始的叛逆，到后来的顺从，终究是修成了正果。而那样的悲剧跟黑衣人讲的是一样的，失去了自己喜欢的人，成了佛又如何，那些不过是虚名与尘土，失去是早晚的事。失去挚爱，远比失去浮名要痛苦得多。就是这样一场局，以整个人间作为祭奠，捣毁了西游集团，孙悟空改变了命运，从此人间再无西游，再也不会有人被设计在这样的局中，但他也因沦为魔道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陈怡婷也总觉得现在经历的一切也早已是一场被设好的局，从黑衣人的口中提到的信任实验和欲望实验中，似乎这些都还没结束，实验仍旧在进行中。然后黑衣人找到了她，还跟她说了这么多，那么这场局最后的秘密是什么，宇宙大战真的会发生？她不敢再想下去，从《西游外传》的故事中再联想到自己的经历，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甚至是有些细思极恐。
“你怎么会给我讲这个故事啊。”
“怡婷，你知道吗？我现在很不安，总觉得接下来会有大事发生，但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黄怡明说道，“今天我遇到的事情真的太离奇了，差点儿忘了给你说，那个黑衣人警告我好好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光，还说你有另一面我没看到，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我得到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仿佛都是那个人给我营造出来的虚幻世界，而梦也快要醒了。”
脑海中莫名又浮现出黑衣人的影子，今天的约会是愉快的，但避免不了的问题是这一天都笼罩在黑衣人的阴影下。黄怡明这么一说，那就跟自己的关联很大了。既然黑衣人能救她，那么自己最后肯定要离开黄怡明。还有自己的另一面不就是被病魔缠身，而导致个人情绪悲观吗？原来黑衣人早就在暗示黄怡明了，还差最后一步就知道真相，黑衣人为什么不告诉他，是时机未到吗，还是在等什么？
“怡明。”陈怡婷拉拉黄怡明的袖子，想要说什么，犹豫了很久却发现自己说不出那些话来，今天黑衣人在洗手间里告诉她的秘密都被封锁在自己的意识里了。
黄怡明见女生有话想说，便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说这一切都是那个人给你营造出来的是什么意思啊？”既然那些话都说不出来，陈怡婷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问道，“那个人是谁啊？”
“旅行者。”黄怡明说出这三个字后看到陈怡婷呆呆地看着她，便向她解释道，“其实我很久以前都想给你说这件事了，但我知道你忘记了，所以迟迟没有告诉你。”
“‘旅行者’是什么？世界上的飞行器吗？”陈怡婷挠了一下头，并将自己耳边的秀发捋在了脑后。
“不是，那是一个人，一个帮助了我的人，他的名字叫林辛豪。”黄怡明说道这时，记忆已经回到了几个月前，“这个人就是你们记忆中的那名转校生，林辛豪以前来帮助过我，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变得快乐，从而稳定这个社会的发展，任务每到一个阶段他总会问我一句‘你快乐吗？’，直到最后任务结束，他回到了未来，继续去不同的时空帮助其他青少年实现快乐，永无止境。而为了防止他的身份暴露，所以他删除了除我以外所有人和他有关的记忆。他走的那一刻我都沉浸在悲伤中，因为我失去了一个最懂我的朋友。以前你也见到过他，你被恶霸欺负的时候，是他出手救了我们，还有我以前从教室跑到公园，见到的也是他，他还来我们班级以美国华人的身份来帮助我。当我的麻烦都解决后，成绩也变好了，那个时候你也有些喜欢我，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我总觉得这些都是被安排好了的，得到的太容易，最后也要失去。”
又是那四个字组成的一句话，简单而又直接，其中似乎有很多内涵，感觉这是古老的咒语，好像可以回到遥远的过去，如漂泊的灵魂与宇宙中漫天飘洒的尘埃，不知会被流放到何方。这令陈怡婷又想到了“你快乐吗？”，可那没有用，那段失去的记忆始终找不回来，也不能通过其他人偶尔提起就回想起来，或许人们的记忆就是在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中，给慢慢遗忘了。想要再一次想起，就只能装作毫不在乎，才能一点一点地追回。
“你快乐吗？”陈怡婷问道。
黄怡明还没弄清楚状况，陈怡婷就这么问，他感觉莫名其妙，这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了林辛豪，并勾起了太多的回忆。
“怡婷，你怎么这么问？”
“没有，我不是在问你这个问题。”陈怡婷有些疑惑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句话有更多的含义，应该不是‘旅行者’在执行任务时才会问你们的，这句话好像深深地刻进了我的脑海，但我并不是任务对象，也没被这么问过，但这一句话就像是在我的脑海里循环播放，往深处想，甚至头还有些痛。至于这句话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说不上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你是‘旅行者’的任务对象，而我如今跟你在一起，也对他们做任务时的口头禅印象深刻，这说明我们三者像是很自然地就站在了一条直线上，而这条直线上可能还会有第五个甚至第六个人，只是他们的计划还处于初级阶段，所以隐藏在真相背后的人并不会那么容易地去暴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