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世师表孙家鼐

#二

字体:16+-

由于仕学馆的学生年龄大,都是进士、举人出身,“既由科甲出身,中学当已通晓。其入学者,专为习西学而来,宜听其习西学之专门……臣亦随时考验其人品、学术,分别办理,仕优则学,以求经济博通。”教习对于仕学生采用的是研讨式教学模式,“互相讨论,坐而论道”,其设置规格、教学方法,有些类似于现在的研究生教育。

京师大学堂特别注重培养学生的写作能力,不仅要求学生要做课堂笔记和课外学习笔记,而且要记日记。日记内容不限,时务、观感、人生体验都可以;篇幅不限,只要言之有物,可长可短。第二天一律上交分教习批阅。优秀者画两个圈,良好者画一个圈,及格者画尖圈,不及格者打叉。为了与国际接轨,增强教育效果,大学堂创建之时,就建设了藏书楼(图书馆)和仪器院。藏书楼提调(馆长)由詹事府左香坊左庶子李昭炜担任,有10名工作人员。藏书楼由公主梳妆楼改建而成,花费2万两白银;中国书籍购置费5万两,西文书籍购置费4万两,东文(日本)书籍购置费一万两。

对于京师大学堂的学生,朝廷是当作候补官员来培养的,所以在财政非常紧张的情况下,孙家鼐仍为学生争取到了优厚的生活待遇。冬夏二季,学校给每个学生分发一套运动服。每月有月考,考试前几名,都给以奖励。学生一概公费,供给食宿。家长们根本不用为孩子们的学杂费操心、上火。生活标准是:每人一间房,自修室二人共用一间。学校伙食颇为丰盛,每桌坐人,四盘四碗,有鸡有鸭,也有鱼肉。饭厅中间,放置数张方桌,上为酱萝卜一大盆,红辣椒一大盆,小磨香油一大盆,学生可以根据需要自己取食。早餐,是面食和粥;中、晚餐,六菜一汤;冬季四菜一火锅,荤腥素都有。孙家鼐有自己的小灶,但他很少光顾,在校内时,他喜欢和教习们一块就餐。一则是检查伙食质量,二则是利用这个机会,与部下交流交流。他爱吃面食。一天早上,赶上食堂吃米饭,孙家鼐皱皱眉头。管理员看见后,马上要去给他另做。孙家鼐说:“不用那么麻烦。大学堂门口就有卖油条的。”他让仆人到门口去买,管理员要掏钱,马上被其阻止了。过了一会儿,仆人用纸包着一根油条回来,孙家鼐辟开一支,放进碗内,浇上食堂里备的鸡蛋汤,很快就吃完了。他起身要走,管理员不解地问道:“孙中堂,你就吃怎么少啊?”孙家鼐笑了笑,说:“我的饭量本来就不大,是饭七分饱就行了。平常都是这样。”

当然,京师大学堂也不能忘记中国特色。在学堂正厅,供奉着万世师表孔子的牌位。春秋丁祭,管学大臣孙家鼐要率领全校师生(西学教师可免)举行庄严、隆重的祭奠仪式,行三跪九叩大礼。学生毕业,按照学习成绩分别给予进士、举人出身;其考列“最优等”者,以内阁中书尽先补用,并加五品衔;“优等”者以中书科、中书郎补用。按照规定,学生毕业后,必须在教育界服务五年,方能回到原衙门候补。于是,“学问”成了“仕途”的敲门砖,学堂还是官府的附庸。仕学馆的学生都带有听差。每到上课时间,听差高喊“请大人上课”的声音此起彼伏,然后,由听差把纸墨笔碗及茶水、烟具送到教室里;下课了,听差又来“请大人回寓”,“学生大人”拍拍屁股便走,听差在后面收拾桌椅。到了上起体育课,那就更热闹了,操场上不时传出教习“大人,向左转”、“大人,向右转”的喊声。中文教习,本身都是官僚出生,很多人学问不大,架子却不小;有的教师死守教条,不允许有新思想新言论。有一个地理教习更“聪明”,每次上课时,都有一听差挟一大卷地图、捧一个茶壶和一只水烟袋跟随到讲堂,将手里的物品置于讲台上,然后退出;下课后,还要将他接回去。这位老先生上课,经常对学生留一手,教科书、参考书和讲义对学生保密,不允许借阅。可以说,京师大学堂开学初期,课堂教学内容和方法因循守旧,基本沿袭了清末书院的陈腐风气。

对于这些积习,孙家鼐心里比谁都清楚。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改变这种状况,不能操之过急,否则,欲速则不达。光绪二十四年十二月(1899年1月),在大学堂开学之前,孙家鼐就制订了31条《京师大学堂规条》,对各种礼仪、作息时间、入学条件、分班、功课考核等作了详细规定,以规范教职员工的言行;光绪二十五年二月(1899年3月),面对顽固派的寻衅滋事,为预防师生言行不慎触犯朝廷、祸及大学堂,他又研究、制订了《京师大学堂禁约》,《禁约》共26款,对学生的言行、尊师、请假、卫生等作了更为详细、严格的规定,违禁者予以记过、斥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