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培为了实现教育救国,对北大进行了整治,使它从封建学府变成一所近代综合新型大学,同时也以坚定行动对新文化运动表现了极大的支持。
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协约国胜利了,派出20万名华工参战的中国也在其中。北京的学校连着放假三天来庆祝胜利,举国上下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蔡元培在北京天安门发表了《劳工神圣》的演讲,为知识分子和工农平民打气。然而他对第一次世界大战胜利的乐观态度没能持续太久,又传来了坏消息:在巴黎和会上,中国代表提出废除外国在中国的势力范围、撤退外国在中国的军队和取消“二十一条”等正义要求,但巴黎和会无视中国也是战胜国之一,拒绝了中国代表提出的要求,竟然决定将德国在中国山东的权益转让给日本。此消息传到中国后,北京学生群情激愤,学生、工商业者、教育界和许多爱国团体纷纷通电,斥责日本的无理行径,并且要求中国政府坚持国家主权。在这种情况下,和会代表提交了关于山东问题的说帖,要求归还中国在山东的德租界和胶济铁路主权,以及要求废除“二十一条”等不合法条约。但结果,北洋政府屈服于帝国主义的压力,居然准备在《协约国和参战各国对德和约》上签字。
在巴黎和会中,中国政府的外交失败,直接引发了中国民众的强烈不满,在这样强大的压力下,中国代表最终没有出席巴黎和会的签字仪式。巴黎和会的外交失败成为导火索,1919年5月4日,五四运动爆发了。
1919年5月4日下午,北京三所高校的3000多名学生代表冲破军警阻挠,云集天安门,北京高等师范学校最早到达天安门。他们打出“誓死力争,还我青岛”、“收回山东权利”、“拒绝在巴黎和约上签字”、“废除二十一条”、“抵制日货”、“宁肯玉碎,勿为瓦全”、“外争主权,内除国贼”等口号,并且要求惩办交通总长曹汝霖、币制局总裁陆宗舆、驻日公使章宗祥,学生游行队伍移至曹宅,痛打了章宗祥,北京高等师范学校数理部的匡互生第一个冲进曹宅,并带头火烧曹宅,引发“火烧赵家楼”事件。随后,军警出面控制事态,并逮捕了学生代表32人。天安门前金水桥南边高悬的一副对联引人注目:卖国求荣,早知曹瞒遗种碑无字;倾心媚外,不期章惇余孽死有头。
烧掉赵家楼的学生游行活动受到广泛关注,各界人士给予关注和支持,抗议逮捕学生,北洋军阀政府颁布严禁抗议公告,大总统徐世昌下令镇压。但是,学生团体和社会团体纷纷支持。
5月5日,政府以教育部的名义对蔡元培下令,让他开除闹事学生,徐世昌身边的反对派甚至声称要解散北大。蔡元培马上召集14间学校的校长开会,商量如何营救被捕的学生,还表示愿意一人抵罪。校长团去到教育部和总统府,但被拒绝接见;到了6日下午,蔡元培等人再次去找教育部总长吴炳湘,经过一番交涉,吴炳湘提出禁止学生参加国民大会以及各学校尽快复课的要求,蔡元培答应了,32名学生终于被释放。
在五四运动中北大和政府的对立,导致蔡元培的处境变得非常艰难,于是在5月8日,即被捕学生释放后第二天,蔡元培“引咎”辞职,次日悄悄离京。
离开北京以后,经历了这场风雨的蔡元培觉得身心俱疲,来到杭州修养身心。在杭州的湖光山色中,他感觉非常放松,萌生了下半辈子就过这样寄情山水、著书译书生活的念头。就在这段时间里,他完成了李慈铭《越缦堂日记》的相关整理和出版工作。
蔡元培南下途经天津与一位友人谈话时,他解释辞职的原因,“我之此去,一面保全学生,一面又不令政府为难,如此始可以保全大学。在我可谓心安理得。”5月10日,他在《告北大同学诸君》信中明确表示:“仆深信诸君本月四日之举,纯出于爱国之热诚。仆亦国民之一,岂有不满诸君之理!”
其实在5月9日的晚上,北大就召开了教职员会议,推举李大钊、马叙伦和徐宝璜等人去教育部拜访部长傅增湘,声明蔡元培不仅对于北大来说非常重要,也涉及到教育和外交的前途,希望能挽留蔡元培,否则就要集体辞职。消息传出去以后,当天下午北京12所大学的校长在北大开会,决定上书政府,说明如果不能恢复蔡元培任职的话,他们也都一并辞职,当下就起草好文件后大家一起签了字,第二天呈递给政府。
北京各大专校长见政府对慰留蔡元培始终不表态,5月13日向政府集体递交辞呈,以此支持蔡元培,表明共进退的坚定决心。大总统徐世昌表面文章做足,暗地小动作频频。5月14日,签署慰留蔡元培的命令;同日,将挽蔡命令与挽留“五四运动”矛头直指的陆宗舆、曹汝霖命令一并在《晨报》发表;同日,又下了两道弹压罢课学生的命令,指责学生“名为爱国,适以误国”,要求教育部门约束学生,“毋得干务政治”。5月15日,将同情蔡元培和五四运动的教育总长傅增湘免职。由此可见,与学生“挽蔡”真挚情感不同,北洋政府对蔡元培留任北大校长消极敷衍,毫无诚意。
于是北京各校学生继续罢课,核心诉求三个:中国不在巴黎和约上签字;罢免曹汝霖、陆宗舆、章宗祥;蔡元培复职北大校长。半个月后,全国多个城市罢工、罢市声援,形成运动新**。军阀大肆抓捕上街演讲、游行的学生。罗家伦在《北京大学精神万岁民众革命精神万岁》)描述:北大三院“校舍化作军营,被捕的一千一百余人之中,北京大学学生占六百余个”。
法不责众,何况已引起公愤。北洋政府的监狱关不了这么多爱国学生,只好不了了之,释放被拘禁在北大三院的学生。在北大师生、全国教育界工商界、社会舆论的持续联合压力下,北洋政府被迫继续让步。6月10日,下令免曹、陆、章三人之职。6月26日,主持教育部部务的傅岳棻致电在杭州隐居的蔡元培,不接受辞呈,“学府主持,非公莫属。众望所在,翘企同殷。”同时专门派徐秘书抵杭劝说,以表挽留诚意。6月28日,中国代表团拒绝在《凡尔赛和约》上签字。
6月22日,北京教联、学联、学生代表还有教育部都派出代表专门去杭州迎接蔡元培回来。在盛意拳拳之下,蔡元培再也没法拒绝,这才同意回到北大。7月9日蔡元培复电傅岳棻,留任北大校长,以胃病未愈为由,未立即北上,期间暂由蒋梦麟代理校长职务。7月11日,《时事新报》刊登蔡元培复任两条件:(一)不参加校外会集;(二)今后学生行动听指挥。所谓“听指挥”,即希望学生不仅要尽快复课,而且不能随便罢课。
两个月后,蔡元培的胃病有好转,他回到北大办公,得到了全校师生的热烈欢迎,他也在会上作了答谢演讲。在这之后,蔡元培提出进一步完善学校体制的要求,目的是即使他不在也不至于影响校务正常进行。
1922年3月,蔡元培提出了教育独立说,主张教育应当独立于政治和宗教。当时他参考法国的教育体制,把全国划分为几个大学区,由各所大学的教育委员会主持事务;经过高等教育会来选举教育总长,不受政党因素的限制;在教育经费问题上参考美国,除了贫困地区由政府补助,其他地区从本区直接抽税。虽然他竭力想为中国教育谋求新的出口,但这些改革在当时的时局下效果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