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道黑色人影闪电一样冲了过来。
太快了。
他已经做出了趋避动作，根本来不及。
胸口仿佛被一辆全速疾驰而来的重型卡车撞了个结结实实，整个人飞了起来，后背重重撞在高高翘起的车轮上，重重弹开，摔倒在地。
这一撞至少撞折了他七八条肋骨，肩胛骨也裂了，内脏也遭受了强烈的震**。
他努力用双手撑地，让自己站起来，一只冰凉而沉重的脚狠狠踩了下来，踩在后背脊柱骨上。
喀嚓。
脊柱断了，他手一软，无力瘫倒，他将手伸向怀里。
突击步枪已在撞击时脱手，不知所踪，怀里还藏着一把‘枪火’手枪。
一条粗壮的手臂伸了过来，冰冷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腕，手掌上还覆有光滑的鳞片，这不是人的手！
不，是人，穿着外骨骼机甲的人！
什么样的人才会穿这种军用装备对付自己？难道阿尔买通了某个大势力的高层？还是生命之光发现了自己的底细，派出军队杀手要自己的命？
他脑子一片混乱。
手臂被无情地折向身后，伴随着骨头折断喀嚓声，剧痛让他清醒。“车里有钱，几千金币，只要你放我一马，我保证这一辈子都不会回到自由洲。”
那只冰冷的手抓住后脖颈，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这是一副极其少见，身体表面覆满鳞甲的黑色外骨骼机甲。算不上有多高大，哪怕全身覆盖着特殊纤维和合金材料，这人比他也高不了多少。
他正拎着自己迎着车灯光柱走向后车。
第二辆车上的司机走下车，右手拿着枪，刚抬起手臂，黑色机甲手里那把CR9就喷出了火焰。
司机脸上开了个血洞，死狗一样往后仰倒。
接下来，黑色机甲手上的枪便指向了车里惊恐失色的女人和年轻人，这是查理儿子和儿媳，他们前不久才刚结婚。
他儿子就是那种没有经历过磨难的城里人，在他当掠夺者那些日子，发妻一直带着他和另外两个女儿住在无端城，用他抢夺来的财富，过着上等人奢侈的人生。儿媳也是无端城小有身份的商人家族出身，与儿子是同一所贵族学校毕业的同学。
“不要。”查理绝望地大喊。
然而黑色机甲像没有听见他的哀求，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他隔着车窗看见儿子的脑袋猛地向后一仰，像有人从后面扯着他的头发用力扯动，帅气的脸突然开出了一个拳头大的洞，血浆从那个洞里面喷溅出来，丑陋得令人作呕。
手枪击中人体，通常不会出现这种可怕的画面，这是因为子弹在车窗玻璃上发生了形变偏转，他曾经隔着车窗枪杀过很多商队司机，所以对这种画面并不陌生。
儿媳也倒了下去，同样被一枪爆头。
黑色机甲继续前行。
后面车上的人已经看出了情况不对，司机跳下车，用手上的枪向黑色机甲不断射击。他们手上的枪，都是自卫手枪，对外骨骼机甲毫无伤害力，最多在护甲表面打出几点火星。
而黑色机甲每一次开火就是直接爆头，走近再补一枪，生怕遗漏，完全是职业杀手惯用手段。
查理新娶小妾抱着最小儿子拼命往路边跑去，山壁又陡又滑，普通人的她哪里爬得上去，黑色机甲只抬起手臂，一枪便击中了她的后脑勺，人还没倒下，再一枪又击中怀里小孩的脑袋，也不走过去，将剩余弹匣全部在妻子和小儿子身上清空，单手换好弹匣，再次向后面逃跑的人射击。
“不，求求你。”查理嗓子都喊哑了，黑色机甲里的杀手对此无动于衷。“求你了，我可以把商会联合银行的账号和密码全告诉你。”
一共七辆车，黑色机甲已经清空后面三辆车中的人，最后一辆货车最早爆炸，燃烧的大火挡住了所有人退路，活下来的人已经不多，只剩下查理的发妻和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还小，女儿都已经成年，他们像受惊的小鹿，躲在一辆轿车后面瑟瑟发抖。
“家人被杀的滋味不好受？”
这是黑色机甲第一次开口。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查理歇斯底里地叫喊，他崩溃了，曾经杀人如麻，从不眨眼的他，太久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何况这些都是他的亲人。
黑色机甲里的人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再次开火，他的大女儿倒在了血泊中。
“别开枪了，我马上告诉你账号和密码。”
查理哀求着。
枪口对准了他的儿子，年幼的儿子瘫倒在发妻怀里，手脚都在不停抖动。
他大声把账号和密码说了出来，希望能唤起这个恶魔的贪婪。
枪口还是喷出了火焰，CR9弹匣容量是所有手枪中最多的，普通弹匣20发，几乎全部倾泻到了他儿子、女儿和妻子身上。
寒风吹得人遍体生寒，夜空又恢复了平静，只有熊熊燃烧货车不时发出一声火焰爆鸣。
查理被重重扔在地上。
“你是谁？”
他努力挺起腰，仰视着头盔后面的脸。
“你猜。”机甲蹲下，用头盔后面的眼睛凝视着他。
他能感觉到头盔后面冰冷而变态的眼神。
查理怒视着，眼睛充血，布满血丝。“我已经放弃一切，为什么还不肯放过？”
直到现在，他还认为这人受阿尔帕奇指使。
他改变身份后仇人也不少，但都是生意上的交恶，虽然有置人于死地的心，却不会冲对方家人下手，像这种灭门的手段几乎不会发生。除非阿尔帕奇，怕将来受到报复。这个杂种向来心狠手辣，做事不留余地。
头盔喀嚓一声，向上掀开，他能看见眼睛和部分鼻梁，但已经足够让他认清那张脸。
“陈洛！”他惊呼。
“不。”洛城摘下头盔，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我叫洛城，来自鹿栖山。”
查理却流露出茫然的眼神。
他根本不记得鹿栖山。
陈洛不是真名并不令人意外，荒原上谁没个化名，反正除了生命之光，四块大陆没有哪家势力给自家居民颁发身份证件。
公职人员有公职证件，神职人员有神职证件，商人通过财富和圈子固定身份地位，普通人通过家庭、朋友、熟人和老板来获得个人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