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李家剑山的李孝北最后去了趟长安城,见了见已经回了长安城的秦双意,自从上次的江湖武斗之后,李孝北便将秦双意送回了长安城,还有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小书童姚白奕也一同被留下在长安城秦家,这次李孝北最后一次登门拜访,还是有些东西要交给秦双意。
“师父,还是要去吗?”秦双意看着两鬓有些斑白的中年人,眼神不舍。
“为师能教你的已经教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能走到哪一步,就要看你自己的能力了,不过师父从来不是苛刻之人,便是自此之后境界困死不前,师父依旧不会怪你,你我师徒一场,有些话也不必多说。”李孝北手中端着秦双意敬给自己的茶,笑容和煦如春风。
“明明师父就差一步就能跻身真正的剑仙境界,为何师父还要如此。”秦双意眼帘低垂,看着杯中茶,不经意间湿了眼眶。
“为江湖后辈让路。”李孝北神色轻松,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双意,照顾好小奕,那孩子年纪小,容易受打击,以后你这个当师姐的,要代师授业了。”李孝北将一本剑谱放在桌上推给秦双意,这本剑谱中时他李孝北对于剑道的一些理解心得,至于秦双意和姚白奕二人能吃透多少,则是看两人的悟性,以前之所以一直不给,是李孝北觉得应该顺势而为,只是没想到,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好了,茶不多,为师去也。”李孝北轻扣三尺平,御剑而行,就此离开长安城。
“师父……”秦双意追出秦府,却只能看着李孝北离去的身影愈行愈远,霎时间,两行清泪落下。
退朝回家的秦茂盛见自己女儿站在秦府门口哭的梨花带雨,还以为是被谁欺负了,赶紧上前一阵安慰,后来还是的门房说,是自己女儿的师父来了,与小姐说了什么,之后秦双意追出来时便已经是这样。
“闺女,有什么事儿,跟爹爹说,再哭可就不好看了。”秦茂盛看着这个被自己捧到手里怕碎了的宝贝闺女哭的如此上心,心里也不好受。
门房那边既然说是双意的师父来了,那一定是那位剑仙前辈跟自己闺女说了些什么,而让自己闺女如此伤心,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位剑仙前辈是来辞别的。
而在长安城外,离开了秦府的李孝北遇到了一个牵着女娃娃的老人,似乎在哪等了许久。
“不后悔?”两人见面,老人先开口问道。
“不后悔,给后辈让路,为何后悔?”李孝北嗤笑一声说道。
“痴人痴人,痴剑也好,痴情也好,说到底,只是个痴人罢了。”得到了答案的郭子仪牵着慕容秋玉与李孝北擦肩而过。
“先生,楚前辈是否……”
“死了,魂飞魄散,断了自己的下辈子,只是给以后的江湖留下一份气运而已。”郭子仪的声音传来,李孝北叹了口气,仗剑离去。
紫恒天上,回到紫恒天的云白谷这些天一直在巩固被强行提升下去的上玉京以及自身武道境界,但也遇到了不少难题,导致进度一直缓慢的很,而最大的难题便是体内两团气因为道家上玉京心法被强行提升的缘故,导致两团气冲突不断。
虽然之前做出了几分防备,但真正正面遭遇后,云白谷才是真正的苦不堪言,身体内部的任何地方都成了两团气争锋的战场,以至于让原本好不容易稳固的武道境界,现在摇摇欲坠。
“真才是真正头疼的事儿啊。”走出闭关之地透气的云白谷苦笑一声,这些天将自己关起来想借此尝试之前的想法,但真正做起来才知道其中的困难,从云白谷苍白的脸色就知道,如今云白谷体内的伤势肯定十分严重。
从天亮开始,云白谷总觉得一阵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大事儿发生,当看到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裴若秋拉着自己往山下走的时候,那种心神不宁逐渐变为一阵恐慌。
“小若秋,这是怎么了,是被谁欺负了?”云白谷撑起一抹微笑柔声问道。
“姨娘,姨娘要不行了。”裴若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而云白谷更是如五雷轰顶一般呆在原地。
“娘……娘她……”云白谷声音有些颤抖,也不管裴若秋,朝着赵晓兰的房子直接御剑而去,落地之后一个没站稳,直接趴在地上,当从地上爬起看见站在房子门前的徐淮安等人,忍不住脚步踉跄,还是徐淮安上前扶稳云白谷。
“进去看看吧,赵夫人如今……”徐淮安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扶着云白谷走进院子,院子里站着虞北,紫恒,郭雪寒,那大开的屋门竟是让云白谷有一种想逃离的冲动,他不敢进去,不敢去面对那个命不久矣的母亲。
“哥。”门口,云胡灵轻声叫了云白谷一声,云白谷猛然回神看着哭成泪人的弟弟,那种恐慌直接被实质化,脚步发虚的云白谷若没有徐淮安的搀扶怕不是已经坐在地上。
紫恒,虞北二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云白谷勉强站稳身子,不在让徐淮安搀扶,而是脚步虚浮得到走入屋子,屋子一头站在床榻边上的云青莲撇着脑袋,娇躯颤抖,似乎不想让床榻上的娘亲看见自己落泪,而床榻上,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安静的躺在那里,脸上带着慈祥的笑,眼神明亮,看着自己。
“娘……”云白谷几乎是连滚带牌的来到赵晓兰床前,双膝跪地,抓起赵晓兰的手搁在自己脸上,声音颤抖。
“好孩子,别哭,别哭。”赵晓兰声音轻柔,抬起另一只手落在云白谷头上,
“娘要去跟你们那个负心的爹见面去了,这是好事儿啊。”赵晓兰轻声说道,云白谷身躯颤抖不止,不敢点头不敢摇头。
“这些年你苦,娘知道,是娘不好,只是以后紫恒天的担子就彻底落在你身上,你会更累,也是娘的不好。”赵晓兰声音也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
“你姐姐跟你弟弟以后就的让你照顾了,要是太累了,这紫恒天不想要就不要,你爹跟娘都不会怪你,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就行。”赵晓兰抬手给云白谷擦了擦脸上的泪。
“好孩子,等娘见了你爹,替你好好出口气,你们是娘的骄傲,一直都是。”赵晓兰的目光看着站在床头的云青莲和云胡灵。
“娘……”云胡灵一边擦眼泪,声音颤抖。
“都不许哭,给娘笑一笑。”赵晓兰颤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薄怒,云青莲姐弟俩扯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一个比哭都勉强的笑。
云白谷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娘累了,你们都出去吧。”最后,赵晓兰抽走被云白谷抓住的手,看着姐弟三个,柔声开口,如同往日赶人一样,可姐弟三个谁都没有动。
可已经是回天乏术的赵晓兰已经提不起半分气力推走跪在床前的云白谷,只能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缓缓合上了眼睛,那只按在云白谷头上的手,也是重重垂了下去。
云胡灵嚎啕大哭,跪在云白谷身边,死死抱着赵晓兰,似乎如此就是将赵晓兰留住一样,云青莲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脸颊,低声抽噎,云白谷头颅抵在床榻上,身躯颤抖,紧紧握住的双手间,有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那一夜之后,紫恒天一连半月满山挂满白帘,紫恒天天主赵晓兰,与世长逝,厚葬于紫恒天上,云御峰墓旁。
云白谷神情呆滞,靠着赵晓兰的墓碑愣愣出神,他保持这个动作已经三天了,这些天,云胡灵和云青莲二人有时会待在云白谷身边陪着他,但更多是要去迎着那些前来悼念的江湖人。
“谷子,别这样好嘛,姨娘要是知道你这个样子,她会睡不安稳的。”裴若秋蹲在云白谷身边,小手轻轻扯动云白谷的袖子,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因为哭的太多的缘故,有些沙哑,让人心疼。
“让我在待一会儿,再待一会儿。”云白谷摇了摇头,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是保持这么一个动作。
这几天,不只是裴若秋来劝云白谷,徐淮安、虞北一家、紫恒都来了,但都没有用,云白谷依旧靠着赵晓兰的墓碑,不肯离去。
江羽提着酒走了过来,跟裴若秋使了个眼色,后者担忧的看了眼云白谷后,一步三回头的下山去了,下山时还遇到了上山的岚闫鑫,手中同样提着酒。
“谷子,喝酒。”江羽将手中的酒坛递给云白谷。
云白谷扭头看了眼江羽,又看了看江羽递过来的酒坛,抬手接过,掀开泥封就是一大口,江羽坐在云白谷身边,也同样喝了一大口酒,姗姗来迟的岚闫鑫将酒放在二人中间,靠着一棵树,一饮一啄。
“多希望这是个梦,等醒了,还能看见老太太坐在山下晒太阳的画面,只可惜,以后都看不到了。”云白谷又灌了一口苦笑一声说道。
“生死无常,节哀顺变,你的好好活着才行啊。”江羽拍了拍云白谷的肩头。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这一天真到了之后,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放心好了,我垮不了,我不单单是云白谷,还是紫恒天的天主。”云白谷吐出一口酒气,言语间似乎多了一层轻松。
江羽回头看着岚闫鑫,两人相视一笑,似乎云白谷也不是如他们想着那样受不了打击。
在云白谷两人起身准备下山之时,一颗泛着紫光的珠子如一道紫色长虹一般撞入云白谷体内,速度之快,别说江羽和岚闫鑫没反应过来,甚至连云白谷都是在那紫色珠子撞进身体后才感觉有什么东西撞在自己身上,而下一刻便是一股深入骨髓的疼痛感如潮水般涌入四肢百骸。
“谷子!”江羽猛然转身,看到的却是浑身散发着紫光且表情痛苦的的云白谷。
而岚闫鑫更是直接下山将一直守在山下的郭雪寒请了上来,哪知道上山之后的郭雪寒只是看了云白谷一眼后便说道:“这是某位高手留给他的一份武运馈赠,没有危险,放心好了。”
江羽等人闻言后才稍稍松了口气,还以为这是南蛮那群神秘部落给云白谷下的诅咒,却没想到竟然是一份气运转增,只是这个高手是谁,郭雪寒并没有打算说的意思,江羽等人也只是心中暗暗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