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醉得意

第249章 :各自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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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令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目光从沙盘上看向大殿外面,天色已经临近午时,起身之后走出大殿,转头朝着东方明月笑着说了一句:“陛下,我只是个老秀才,对于这种周朝更迭之事不想多问,既然陛下敢用我,我自然会尽心尽力的帮陛下做事,毕竟,那些所谓书中的女子不可当政这些话,在我看来都是放屁而已。”

东方明月闻言愣了愣,最终苦涩一笑,目送平江令离开大殿,这一场几乎是一眼定夺开战之日的朝堂议事就这么结束了。

之后,刚刚跻身朝堂前后不到半个月的皇甫良才随大军前往南楚冀州关外,与北院大王黄炳嘉汇合,同年夏中,两朝正是拉开第一战。

冀州外,皇甫良才眉头微皱,与黄炳嘉、拓跋阳书、拓跋春笋以及数位北辽武将齐聚大帐之中,也并不是在商讨对策,而是死盯着坐落在众人中间的那张桌子上平摊的一张沙盘。

“如今冀州那边的将领已经摸清楚了,除了几位南朝武将之外,还有一位中书省的宋慧山,此人是个死读书的读书人,虽说这些年一直在中书省当政,可实际上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幕僚之才,不可小窥。”拓跋阳书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武将之中其余人倒也中规中矩,都是经过春秋硬仗的老将,以前有些甚至还在沙场上交过手,只是听说南楚朝廷那边将一个江湖人排到了这边,名叫邹泉戟,是个宗师武夫,不容小窥。”拓跋春笋虽说是个武夫,但其实脑子也很聪明,且城府很深,初次交锋,便已经将重心放在了对方将领的身份上。

“如今冀州这边,差不多有将近三十万左右的兵力,与我北辽大差不差,且我们两边都想着在冀州这条线上打出优势,故而少不了几次彼此冲阵,剩下的,就是看谁先不小心犯错了。”黄炳嘉不愧是能坐上北院大王位置的人物,早些年在沙场上捞取军功,对于战场的分析有着独到的理解。

“不一定非要打出优势,我们若是能将冀州线拖到年末,同样也能拿下南楚。”皇甫良才却笑了笑,抬头扫过一众武将说道。

众人费解的看着皇甫良才,皇甫良才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出言解释道:“陛下想我们在冀州线打出优势,随后直插扬州,将紫恒天战线,幽州战线来一个包饺子,一窝端了,在我看来,南楚何尝不是如此想的。

我们北辽既然想着一锅端掉南楚的三条战线,南楚又何尝不想从冀州关外吃掉我军之后,直接调转枪头,懒腰截断我军另外两条战线的补给,之后一点一点的蚕食掉我北辽呢?

看起来,我北辽的做法更为直接,直捣黄龙,直接拿下南楚的扬州之地,随后将其余七大州郡直接收入囊中,而南楚的作战理念其实更像是钝刀子割肉,一点一点的吃掉北辽,慢工出细活。

但眼下,不管是冀州战线,还是幽州战线,其实都是一场有来有回的战事,想要短时间内打出绝对的优势,其实很难,除非孤注一掷,将所有兵力压在其中一个点,但不管是女帝还是南楚的年轻皇帝应该都不会这么做,而这场有关南楚北辽间输赢的结果,就掌握在紫恒天那条战线手中。”

“为何?紫恒天那边的兵力远不如我北辽,且这一次我北辽女帝更是派遣了不少大将过去,对于紫恒天肯定是势在必得。”拓跋春笋忍不住开口问道。

“若是紫恒天战线能拖到今年年末,对我北辽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到时候南楚那边大可抽调冀州和幽州的兵力绕过两条战线,将紫恒天战线作为主要突破口,横差我北辽腹地,毕竟打了那么久,南楚足矣能抽调出一些人手,而我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甫良才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可想拖到年底何尝容易,即便是紫恒天借助天然优势,负隅顽抗,被攻破也只是时间问题啊。”拓跋春笋不明白。

可拓跋阳书和黄炳嘉却知道为何,冀州线是皇甫良才坐镇攻打,幽州线是韩延坐镇,而作为主力的却并不是他们,而是紫恒天那边的大将军耶律连夜,一旦耶律连夜被拖住,南楚就有无数可能以冀州,幽州作为拉扯先,将北辽的兵力疯狂拉扯,从而形成一个口袋,先吃掉紫恒天的北辽兵力,随后直追北辽腹地而去,根本拦截不住。

“其实不难,紫恒天那边开出的赏银是所有战线最高的,除却那些已经入伍的不说,南楚之中会有很多人为了赏银支援紫恒天,紫恒天战线才是南北朝最关键的一战啊。”皇甫良才微微叹气。

拓跋阳书闻言轻轻微微点头,心中对于这个只是名声在外,却从未见过的一面的读书人,心中又多了几分敬佩。

冀州关内,宋慧山独自站在军事图前,身旁并无武将,至于从长安城那边带来的一个书童,宋慧山指着军事图的几个地方,说着什么,一旁的小书童就一点一点的写下,不多时,从营帐外走进一个身高八尺,皮甲挎刀的中年武将,脸上历经风沙打磨,有着独有与边关将领的刚毅。

“宋大人,前线传来的战报,你需要看看吗?”武将姓周,叫周翀,是冀州本地人,十六岁便从军,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战事不计其数,在军中威望之高,远不是宋慧山这位从长安城调遣过来的文官能比的。

但周翀此人有格外低调,待人谦和,特别在跟宋慧山相处时,更是自觉落宋慧山半步。

“周将军,你直接说就好了,我只是个文官,前线的战报自然不如将军能看的透彻。”宋慧山转过身子笑了笑,与周翀两人落座后,含笑开口。

“最近北辽来势汹汹,除了之前由北院大王黄炳嘉亲自带队而来的二十万步卒骑军之外,后来又来了差不多十五万左右的兵力,是由拓跋家的阳书和春笋两位兄弟以及,一位叫皇甫良才的老人,这三人是前线战报中特别点出的三人。”周翀直奔话题开口说道。

“拓跋家的弟兄两个我有所耳闻,一个从文,在官场上顺风顺水不说,背后更是站着拓跋姓这个大家族,更是如鱼得水,在文官之中,几乎只是落后于南北院的两位大王而已,甚至再给他几年,等南北院大王两人之中其中一人退位,便会由这位拓跋家的读书人坐上去。

而作为拓跋阳书一母同胞的拓跋春笋,虽说在仕途上与自己的兄长根本没得比,但在武道上却又有自己惊人的天赋表现,北辽的那位东方女帝,能让这兄弟两个过来,可见其真是下了本钱的。”宋慧山点了点头,微微叹了口气。

“那位叫皇甫良才的老人,我也命人去查了,有些有趣且并不好的消息同样传了回来。”周翀脸上多出一抹苦笑神色。

“说说看。”宋慧山有些好奇,什么叫有趣且并不好的消息。

“咱们现在朝堂之上,最有可能,也是最有希望能坐上那位为官之首,下一任首辅的人选,宋大人应该知道是谁吧?”周翀压低了声音问道,毕竟这些事道听途说而来的小道消息,皇帝都没下令,他们这些人也只能私下讨论。

“知道一些,两位曾经都都在大考之时取得不错成绩的两个读书人,且命运相当,只是一个被按在国子监,一个被按在六部好些年。”宋慧山点了点头,他自己也没想到,崔云鹤和旬正两人的消息都已经传到了冀州关外这边。

“两个?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最后可能出任下一任首辅的那位大人物的师父,名字就是皇甫良才,而且也是出身北辽,如今更是已经在北辽庙堂那边站稳脚跟了。”周翀愣了愣,很明显他所知道的,也只是崔云鹤这一个人而已,至于宋慧山所说的另一个人,他还真不知道。

宋慧山闻言之后如遭雷击,愣在当场,这个消息那里是并不友好,是在是晴天霹雳,皇甫良才整个人他不知道,但在长安城当官多年,前些年更是没少跟崔云鹤打交道,自然知道崔云鹤是何等人也。

那可是被上任首辅亲口说出,活该你成为下任首辅的人啊,而能是这种人的师父,那其谋略头脑,又是何等可怕,想到这里,宋慧山便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周翀自然看出了宋慧山的失态,也知道皇甫良才此人绝对来历不凡,不然怎么会让宋慧山这种在京城那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文官如此失态呢,当即心中也是一沉。

“如今北辽那边有什么大动作吗?”深深吐出一口气的宋慧山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惧意,反倒是有一种心血沸腾之感,对于皇甫良才这种老牌谋士,他虽说是个常年在长安城里的文官,但其实心中更想与这些老牌谋士掰掰手腕,可在如今大局势面前,又不得不深思熟虑。

就在两人商议今后如何打算的时候,又有两人掀开营长帘子走了进来,且身后还跟着一人。

“二位,快看看谁来了。”走进来的一位武将脸上难掩激动的欣喜。

闻言的宋慧山与周翀同时抬头望去,两人身后走出一位身穿锦绣岚缎官袍的五十几岁的读书人,正眼含笑意的看着两人。

“两位,不请自来,见谅,特别是宋大人,在长安城里就跟你争名头,你跑到了关外,我这个秀才就跟到了关外。”身穿锦绣蓝缎官服的崔云鹤看向宋慧山作揖道。

“崔大人莫要如此言语,此时正是要人之际,只是看来崔大人也知道令师也到了冀州关外,还特地跑来横插一脚吧?”宋慧山笑了笑,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毕竟要他拿着三十万将士的命去与那位在春秋之时就名镇一方的谋士针锋相对。

“也是刚刚收到消息,既然我师父他老人家亲自出山,无非就是想看看我这个做弟子的成果如何,所以,我便来了,多多见谅,多多见谅。”崔云鹤朝宋慧山拱了拱手。

周翀则是上下大量这个在京城中风头最盛的文官,却并不像自己所想象中的那般,反倒是透露出一股子的普通。

“崔大人,既然你到了,那我先与周将军将目前冀州周边的战况跟你说说。”寒暄之后,宋慧山也是直接切入主题,崔云鹤随意找了张凳子坐下,神色也多处一抹严肃。

“目前,我南楚与北辽之间只是小摩擦,并未经历任何大战冲突,只是边关游骑之间的摩擦,双方各有损伤,但其实都算的上小打小闹,崔大人的师父皇甫良才是在一个月前到达的,一同的还有两位拓跋家的人,相信崔大人应该也知道是谁。”宋慧山一条一条的跟崔云鹤说着。

崔云鹤轻轻点头,复而又陷入沉思,目前为止,不管是北辽的主动挑衅,还是南楚的试探出手,其实都是在试探对方的承受极限,极其摸索对方的军事布局。

“如今的北辽在皇甫良才带领的十五万兵卒到位之后,开始有着想大举入侵的意思,前线边关摩擦不断,甚至有不少北辽游骑已经朝着南楚推进,虽说北辽那边的中军大帐没有挪动的意思,但保不齐什么时候会往前推进,而且根据最近线报来说,左侧战线的北辽军营已经有所动作。”周翀接过宋慧山的话开口说道。

崔云鹤想了想,目光又看向了墙上的那副军事布局图,眉头微微皱起,起身走了过去,手指敲击在地图的某个点问道:“这个点,有多少兵力?”

周翀看了看后,思虑片刻说道:“差不多有三万轻骑左右,还有五千重骑兵。”

“不够,另外在调去一万步卒过去。”崔云鹤摇了摇头。

周翀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却也没说什么,毕竟一来崔云鹤的官职本身就高过自己,二来便是崔云鹤也是所有人当中最了解那位皇甫良才的人了,他既然如此安排,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在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