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松想起了什么,他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几个时辰的路,他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几乎是狂奔回去的。
他们的村子也变成了废墟,家家户户没有一口活人,以前热闹的村庄变成了人间地狱。
由松跑回他哥家,堂屋摆了三口棺材,两口他哥嫂,一口小侄女的。
由松跪倒在地,磕头不止,磕破了额头他都浑然未觉。
一身白衣的心儿出现在他面前,她双目含泪,一身素孝,紧紧抱住了由松。
由松见到心儿,睚眦欲裂,他一刀捅进了心儿胸口,立时鲜血四溢,打湿了她洁白的衣衫。
“都是你……你为何要害我兄嫂侄女,害我全村无辜乡亲?你为何要害我?”
心儿苦笑,说:“我是你用一袋小米救下的少女。我和爷爷出了一趟远门,几乎饿死,是你的米给我们续命。我知你若回去,当晚必死,是以用妖术留客。你若执意要走,我绝拦不住你,你一直朝前走,总有走出去的一天,可你没有……你没有……”
由松睚眦欲裂,他紧紧抱住心儿,他能感觉到,心儿的身体,正一点点的失去温度,她雪白的肌肤,变得更加苍白,没有血色。
心儿终究是死了,由松将她葬在村口山头,他每天一出门,就能看见她。
后来,由松经商,富甲一方,再没有黄皮子来祸害他。
有一天他遇到了个游方道士,那道士一见他便啧啧称奇,两人攀谈起来,道士说,是心儿用自身化去了你由家的因果。
你与她海誓山盟,娶她为妻,就是与黄皮子结了姻亲,化去了这场因果,黄皮子是仙门,做事向来注重因果,从不敢越界。
既然因果已了,它们当然不会再给你找麻烦了。
不过,你和心儿的因果却没算了,其实心儿死前,已然珠胎暗结,她是有道行的仙家,那珠胎已融进你的定数里,是你命中该有的。
说完,道士大笑着离去,由松追了上去,道士却越走越快,眨眼不见了踪影。
没过多久,有媒人上门保媒,由松想起道士的那番话,便娶了一房妻子,新婚月余,妻子便怀上了。
十月临盆,生下了个大胖小子,只是由松怎么看,都觉得这孩子跟心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眼角眉梢,像是心儿在看着他笑嘞。
龙哥和韩冰冰听的面面相觑,龙哥道:“你的意思是,你是人和黄大仙结合的后代,所以你们祖祖辈辈,都是半人半黄皮子?”
那道士含泪说:“是啊,我祖父和黄大仙儿结合,是因为爱情,可他们就没想过,我们这些后代过的有多苦吗?一代代人不人鬼不鬼,打小有爹没妈的过日子,你想想有多惨……”
韩冰冰没想到,他跑这儿来是找好汉的,怎么弄出来这档子事儿,找了个半人半黄皮子的道士。
道士说:“我出家,就是因为无法承受这种半人半妖的苦,自己逃到山上盖了坐破道观,了此残生。”
龙哥问清楚了,连连摆手,说:“既然是这样,那就打扰了,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干,你就好自为之吧。”
他起身就要走,那道士却突然冲出来拦住了他,龙哥摆出干架的姿态,警惕的说:“你想干嘛?不会要吃人吧?”
道士说:“看你长的这么糙,鬼才吃你。”
龙哥被他狂怼,愤然道:“你不吃我,拦我干嘛?”
那道士说:“你们在找什么?一只黄皮子?”
龙哥漫不经心的说:“对啊,可惜不是你这只。”
那道士说:“如果你们找黄皮子,我还真知道,因为我自己就是半只黄皮子嘛,所以还是知道点东西的。”
龙哥斜了他两眼,说:“你知道什么?”
那道士自顾自的说:“前几天我们山上不是来了只黄皮子吗?听说它最近红得很,是附近几个省最大的山大王……”
他还在摇头晃脑,韩冰冰却心里咯噔一声,失声道:“你见过好汉?”
道士说:“我没见过,我也是听说的,你知道,我在这山上,还是有点朋友的,它们说山头上来了个大人物。”
韩冰冰立刻道:“它现在在哪儿?”
那道士就掏出一支笔来,在纸上画了个九曲十八弯的草图,作为外地人的韩冰冰和龙哥立刻就懵了。
龙哥将那道士拽起来,说:“我们自己找都比跟着你这图要好找,你还是起来给我们带路吧。”
他也不管那道士拼命挣扎,拎着他就到了道观外面,道士拗不过他,只好任由他拽着走到山坡上。
道士朝对面的一座山头一指,说:“就在那儿呢。”
韩冰冰心急如焚,他担心好汉的安危,顾不上那么多,飘然就朝那座山峰上飞了过去,眨眼就到了。
龙哥和那道士惊的眼珠子都掉了,能有这本书,他这还是人吗?不得是仙儿了吧?
龙哥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能干掉殒,又干掉旱魃了,他已经强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是他拍马都赶不上的。
韩冰冰上了那座山峰,就看到上面有片林子,他走了进去,发现林子中间,有座佛塔,他正奇怪,为什么佛塔会建在这儿,就听见里面响起敲木鱼的声音。
他信步走过去,那佛塔有十来层,他找了好几圈都没发现佛塔的入口,心里很是焦虑着急。
可佛塔深处的木鱼声,还是缓缓传来,他费了半天劲,依旧一无所获,这时候,龙哥和那道士总算追了上来。
见到道士,韩冰冰问他说:“这佛塔是怎么回事?”
道士说:“你听过镇魂塔没?”
韩冰冰悚然动容道:“你是说,好汉被压在这镇魂塔下了?”
道士无奈的摇头说:“不只是它,是它和它的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位徒子徒孙,全都被压在这塔下。”
韩冰冰惊呆了,龙哥“啊”的一声,吃惊的说:“谁这么阴毒?搞出这么下作的事儿?”
难怪这段时间,他们去哪儿都找不到黄皮子,原来它们全都被镇住了,一下子灭了好汉全族,这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那道士两手一摊,说:“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上哪儿知道是谁要针对它?所谓树大招风,它这么短时间,收割了那么大的地盘,肯定有人想收拾它吧?”
韩冰冰点了点头,对道士说:“如果要救我的朋友,是不是要将这佛塔给推倒?”
道士说:“我真不知道,你有这想法,可以试试啊。”
韩冰冰点了点头,这时,那佛塔后面突然走出一个端着铜碗的小和尚,韩冰冰和龙哥立刻拦住他。
那和尚狐疑的看了他们两眼,说:“干嘛?”
韩冰冰森然道:“我不管你是谁,把我朋友给放了,否则,你会后悔的。”
那和尚白了他一眼,突然到了他俩身后,又大摇大摆的朝外面走去。
韩冰冰火了,一张符打了过去,那和尚居然悄然不见,两人环顾四周,周围一片空寂,哪儿有和尚的影子?
韩冰冰突然腾空而起,他一瞬间放出数十张符,那符在半空中结成一张巨大的盾牌的架势,他猛的将整张符朝佛塔上投掷了下去。
那盾牌一般的符阵朝佛塔猛击过去,就听轰隆隆的一声巨响,就像是滚滚惊雷一般,那佛塔摇晃不止,然后,佛塔周围数十米范围内所有的树木,全部分崩离析,飞得到处都是。
可佛塔依旧安然无恙,静静的处理在那里。
韩冰冰一击不中,又接二连三的挥盾打了下来,一共击了不下十次,那佛塔一半没入了地面,只有另一半露了出来。
龙哥拦住他,说:“别搞了,再让你搞几下,你要把那佛塔给活埋了。”
韩冰冰愤然收了符,佛塔里突然响起刚才那和尚得意的狞笑声,似乎在嘲笑韩冰冰的无能。
韩冰冰怒道:“好,既然你这么会躲,我就让你躲一辈子。”
他又腾空而起,手上的符像扑克牌一样一连串的飞了出来,打在佛塔各个面上,瞬间几十张符全都到了自己该到的位置。
那和尚的笑声变成了惊恐的尖叫,他生气的说:“你……你封我的佛塔是什么?”
韩冰冰道:“你管我什么意思?”
那和尚还想再骂,却发现喘气都喘不过来了,他只好闭了嘴。
韩冰冰盘膝坐在地上,龙哥和道士也跟着他打坐,这一坐就是三个小时,佛塔上的符隐隐出现火星,像是要烧起来。
韩冰冰见状,嘴里念念有词,他结了个手印,突然一掌打了过去。
那做势要烧的火焰全灭了,只有火星还在夜风中不停的抖动,韩冰冰厉声道:“想出来么?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他又是一个手印拍了下去,突然一挥手,所有的符又都飞回他手里,然后,佛塔四面八方都响起崩塌的声音。
龙哥抬头看去,就看到惊恐的一幕,那看似牢不可破的佛塔,居然全都是窟窿,像是变成了马蜂窝。
然后,一个和尚从黑暗中狼狈的滚了出来,他浑身是血,衣服都湿透了,他爬起来冲韩冰冰大骂道:“臭小子,我看你是给自己找事儿。”
韩冰冰朝他一指点过去,那和尚灵巧的躲开,又还了一掌,韩冰冰取出一张符,轻轻一弹,那符上立刻火星四射,符像子弹一般朝和尚射了过去。
那和尚显然见识过厉害,不敢硬拼,他又是一个打滚,滚到好几米外,可那符在半空中还能拐弯,又朝他射了过去。
和尚一身的打滚功夫了得,滚了十来分钟,才躲开那符,韩冰冰一挥手,符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那和尚躲在一棵老树后面,警惕的瞪着韩冰冰,韩冰冰收了符,那和尚才没那么紧张,韩冰冰说:“你是什么人?”
和尚说:“你管我什么人?”
韩冰冰挥手露出掌心的符,那和尚急忙躲树后面去了,道士说:“这镇妖塔在这林子里已经有上百年了,我们家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就听说在山上遇到过一个和尚,听他描述的,跟他一样。”
龙哥忍不住插嘴说:“原来是个老怪物啊!”
那和尚愤然反击说:“你才是老怪物,你全家还是老怪物呢,我乃佛门高僧,你们这帮瞎了狗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