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心头一紧,没想到楚云河竟会当众点名。他起身拱手,恭敬答道:
“回大师兄,弟子只是侥幸窥得皮毛,仅得五成,不敢妄言领悟。”
楚云河目光如电,分明带着一丝不满,可是他的声音却平静如水:“侥幸?那便让我看看你的‘侥幸’。”
说罢,他抬手一抛,一柄木剑稳稳落在陈三面前。
讲经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魏明悄悄拽了拽陈三的衣袖,低声道:
“大师兄极少亲自考校弟子,这是你的机缘!”
靠了,这份机缘给你,你要不要?
陈三本想反嘴问一问魏明,可是话到嘴边,他看了一眼魏明那期待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
估计这位魏师兄还真的会想要……
算了吧,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都是无益的,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位楚师兄盯上了他却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陈三深吸一口气,拾起木剑。
他闭上双眼,回忆石碑上那些活过来的剑痕,一股暖流悄然流入四肢百骸。
当他再度睁眼时,木剑已如臂使指。
“请大师兄指教。”
话音未落,陈三手腕轻转,木剑划出一道玄妙轨迹。
起初招式略显生涩,但随着剑势展开,竟隐隐有风雷之声相伴。
剑锋过处,空气如水波般**漾,竟在虚空中留下淡淡剑痕。
这一次,他没有刻意留手。
上一次他只不过是想着不要在入门的时候就激起太大的风浪。
但是从眼下看来,这风浪已经形成,他想要控制也控制不了。
既然如此的话,那还藏什么,索性就全露给这些人看一看!
陈三沉浸在自己的剑招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的讲经堂之内已经彻底的宁静了下来,甚至比刚才楚云河让他们静下来的时候还要更加的安静!
看到陈三如此沉浸在自己的剑招之中,楚云河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他其实也是刚刚听说了,这个臭小子竟然在还没有入门的时候就已经从剑碑之上领悟了所有的入门剑法,这样的天赋甚至比他还要厉害,要知道当初他自己也只不过是领悟了九成而已。
也正是因为如此,楚云河才想着试探一下这个叫陈三的入门弟子。
只不过他并没有想到陈三似乎好像真有点东西……
楚云河眼中精光一闪,突然并指成剑,一道凌厉剑气直射陈三面门。
既然真有点东西的话,那就亲手试试看看这个刚刚入门的弟子到底有什么成色!
陈三不及思索,木剑本能地横挡——铮!
金石交击声中,木剑寸寸碎裂,但那股剑气也被巧妙卸去。
“好一个‘仅得五成’。”
楚云河冷笑:
“当初听说你这厮竟然看透了剑碑之上的剑意,我还有点不信,可是今日试探才得知竟然是真的!不过你这弟子着实是有些小肚鸡肠分明,已经走上了康庄大路,为何又要扭扭捏捏?还要给人家说你只是看穿了五成呢?你这般藏拙,是觉得玄天宗无人识货么?”
陈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方才那道剑气若再强三分,他此刻已血溅当场。
正欲解释,忽听门外传来周云山爽朗的笑声:
“云河啊,欺负老夫的预备弟子,是不是不太妥当?“
只见周云山负手踱入讲经堂,灰白长须随风轻扬。
楚云河眉头微皱,拱手道:
“周长老……”
“这小子灵脉有缺,却能参透剑碑真意,老夫早就看出不凡。”
周云山拍拍陈三肩膀,转头对楚云河道,“不过你方才那道剑气,倒是帮老夫试出了些门道——他体内似有异物相助?”
陈三闻言如坠冰窟。
铜镜是他最大的秘密,若被当众揭穿……
不过……不可能啊!
为什么他们能看出来?刚才他分明就没有动用铜镜的力量,
楚云河却摇头:
“非是外物,倒像是……”
他忽然止住话头,深深看了陈三一眼:
“倒像是他天分着实是有些惊人……算了,我本来就是肉眼凡胎,看不穿这些东西,不过倒是要恭喜周长老了能够,收到这么一个弟子,您也真的是运气不错。”
说到这楚云河又转过头:
“今日授课到此为止。”
说罢竟转身离去,留下满堂错愕的弟子。
就连魏明也是一愣。
不是,他就是听说了楚云河要来讲课才亲自来看看的,结果今天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听到,就看到陈三耍了一下剑招!
那些见的他早就已经练了上千遍了,有什么稀奇的吗?!
周云山却是哈哈一笑,拽着陈三就往外走:
“行了,既然课都已经上完了,那就跟老夫来,有桩买卖与你商量。”
……
竹影婆娑的小院内,周云山掏出一个酒葫芦猛灌一口,抹嘴道:
“小子,你可是惹上大麻烦了,你知道吗?”
陈三不由得心中一惊,根本不敢多想,只能垂手而立:
“不……不知道,周长老……”
还没等他说完,周云山就冷冷地摆了摆手:
“之前你叫我周长老,我不挑你的理,但是今天我已经当着这么多人明确表示,你以后就是我的弟子,难道现在还要叫我周长老吗?”
听到这话,陈三嘴角微微勾起。
还行。
这老头没有翻脸不认人,既然如此的话,那就算是再大的麻烦,他也不怕。
“是,师傅。”
周云山听到陈三叫了一声师傅,这才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但这份满意的笑容也仅仅只是持续了片刻,他随后就审视地看着陈三:
“你知不知道……玄渊经?”
听到这三个字,陈三心跳都仿佛漏了一拍!
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昨天才刚刚拿到了这本玄渊经,任何人都没有告诉,也没有任何人看见,周云山怎么现在就已经知道了?
而且他刚才都没有把这本秘籍放在自己的身上,周云山不可能有机会看得出来的!
陈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地乱跳的脸上却还是淡漠如水,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
看到陈三摇头,周云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真不知道?”
陈三还是摇头。
周云山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起来:
“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在自己的小屋之内?”
原来如此……
吓老子一跳!
听到周云山这话,陈三终于是放下心来,他还以为是这个周云山抱着什么秘法知道了那本秘籍在他的身上呢!
原来是他发现陈三昨天根本不在自家的小院之内啊……
陈三不由得挠了挠头,尽量装出来一副憨厚的样子:
“我……我其实是,有点认床,刚到咱们这儿来睡不太着,所以就想着出去走走,但是逛了一圈又不知道自己逛到哪儿了,听到周围有巡夜的弟子说话,有点慌了,所以就沿着走的路回来了,不过等我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后半夜了……师傅,你是找我去了吗?”
看着陈三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周云山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昨天晚上本来是想找你去聊聊的,其实从昨天开始我就想着先让你把是我弟子的这个身份爆开,毕竟现在玄天宗内部也是有点乱子,估计你也已经听说过,有好几个人在抢宗主之位这件事情了,眼下这种时候有这样一个预备弟子的身份在,你也好歹能够安全点,结果去到你那儿却发现你不在,再加上……”
说到这儿,周云山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昨天宗门内部丢了一份至宝……”
“至宝……”
陈三眨巴一下眼睛,装出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本玄渊经?”
周玉山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有人竟然在没有触发任何禁止的情况下,把那本藏在密室之中的玄渊经给偷走了!不要怪为师怀疑你,为师也是真的想不到有人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陈三挠了挠头皮:
“是我没有通知任何人就离开住处,这确实是我的过错,师父怀疑我也是应该的,不过……难道这个时候更应该怀疑的不是外人吗?”
周云山摇了摇头:
“外人进入玄天宗,就算可以不触发任何的阵法和禁制,也会留下些许的痕迹。”
说到这里,周云山指向了陈三身上的衣服:
“你们身上的这份弟子常服,其实是用极为特殊的材料制成的,看上去虽然和寻常的棉布没什么区别,用上去也确实是如此,但是实际上这一件袍子却能够遮蔽掉所有宗门内的探查阵法,包括我身上这件长老的袍子也是一样。”
周云山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那件黑色长袍。
陈三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外人必然会在那些探查阵法之内留下踪迹,而我们自己人就不会留下,所以您没有找到任何的踪迹就认定是咱们门内的自己人干的,对吧?”
周云山微微颔首:
“是啊……肯定是自己人干的,眼下的玄天宗又在多事之秋,加上冷不丁忽然之间进来了这么多外门弟子,要是掺进来一两个,有着什么其他企图的,也不好说……算了,这些事情跟你说也没什么用处,既然不是你干的,那你就好好修行吧,有了我弟子这个身份保护你,你在宗门内应该也挺安全的。”
说完这话周云山就起身要走,可是陈三想了一下,却又抬起头来:
“师傅,那玄渊经……到底为啥这么重要啊?竟然值得您老特意来找我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