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止站在租车行的玻璃门前，水渍斑驳的价目表上写着"特惠车型已售罄"的红字。
柜台后的老板正在和保险理赔员吵架。
暴雨冲刷过的柏油路面泛着油光，几辆泡水的轿车歪斜地栽在绿化带里，车窗上还挂着水草。
一切都是暴雨过后的狼狈状况。
"目前能用的车子，还有油能开到洛城的就剩这辆。"
老板用扳手指了指停车场角落，那是一辆略微褪色银色轿车，"防滑链得另算钱。"
姜止蹲下身查看轮胎纹路，积水倒映出他发青的眼圈。
＂好，那就这辆了。＂
交易完毕，姜止开车上路。
“向百道观出发，全程一百八十六公里...”
伴随着机械的导航声来到百道观山脚下，看着自己面前气派豪横的山门，姜止不住咂舌，真不愧是洛城第一大观，这道观的山门都这么气派！
停车场管理员隔着玻璃窗打量他："进入得扫二维码登记。"
姜止摸出手机扫码支付的时候，看到收款方名称显示"洛城地质研究所"。
停好车，在正式进入百道观前，还有一百多弯弯曲曲的阶梯需要自己爬上去。
在爬的过程中，不知道是不是姜止的错觉，时不时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但一停下来想要找出那个目光时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姜止眼底闪过一丝思索，随即压下心里的异样，就这样废了好一会儿时间终于看到那个道观门，门前有一块巨大的石碑，赫然写着百道观三个龙飞凤舞的字。
门后有一位穿灰布道袍的少年正在擦拭香炉，铜器表面浮刻的八卦图缺了艮位。
"姜先生。"
见到有陌生人来，少年停下了打扫的动作，将鸡毛掸子横在身前行礼，"请随我来，家师早已等候多时。"
姜止心里划过一抹惊讶，但立马掩下，安静跟在对方后面。
穿过三重殿宇时，姜止注意到每扇门楣都嵌着青铜八卦镜。
第三面镜子的震位裂了道细缝，镜中映出的廊柱影子比实际多出三根。
又是三...
少年带着齐帆绕过一个又一个殿门，终于来到一扇木门前，只见他敲了敲门，道：“师父，姜先生来了。”
＂进。＂
吱呀一声，姜止缓缓推开门后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道家布局，一张蒲团垫上正有一个满头银发的人背对着自己盘腿坐着。
姜止看了看屋内，只有玄意对面有一张蒲团能坐。
坐下后，看着那个叫玄意道长的一直闭着双眼，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两人之间弥漫着沉默。
姜止用余光仔细打量着对方，昨晚光线太过昏暗，加上当时他身上的血腥味，所以只感觉对方冷戾且危险。
今日一看，不过二三十岁的年纪却散着满头银发，眼尾缀着的朱砂痣，左耳悬着的青铜卦钱，一时之间只觉对方淡然且神秘。
＂姜先生，你好，＂玄意睁开双眼。
＂嗯...你好。＂姜止接话。
＂不知你是否清楚过去三天大雨缘由？＂玄意试探开口。
＂...下雨不是很平常吗？＂经过昨晚一系列的事，姜止估计这里面并没有那么简单，但他的确不知是怎么回事，只好如实说道。
＂呵呵...＂玄意意味深长得看着姜止，＂普通人的话，贫道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你还是清楚一些好。＂
听此，姜止的指腹无意识摩挲着，些许紧张。
玄意垂落的银发在光晕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昨夜玄意身上萦绕的血腥气此刻被屋内的沉香取代，安抚着姜止的心弦。
姜止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抬眸看向玄意。
＂还请明示。＂
姜止说完，这才看清对方虹膜里细密的纹路，像是将青铜器上的雷纹拓印进了瞳孔。
"霓虹阴阳师的阳谋罢了。"
玄意淡淡开口，用茶匙在案面划出蜿蜒水痕，"若不应战，国运尽失；若应战——"
匙尖重重戳在水痕尽头，紫檀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阵眼所在，洪水滔天。"
姜止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摸向裤袋里的青铜铃铛，金属表面不知何时覆满细密水珠。
好像知道姜止内心所想，玄意顿了顿，伸出手：＂对了，将我昨日给你的铃铛拿出来。＂
姜止乖巧递了过去。
＂这个铃铛有隔绝邪气的作用，所以我将它留给了你。＂
玄意摊开掌心，接过的铃铛突然发出蜂鸣，二十四面篆刻的符咒泛起幽蓝荧光。
"昨夜追至贵宅..."玄意转动铃铛的动作突然顿住，姜止看见他虎口处未愈的齿痕，"是因为本该镇压在科技园地宫的青龙逃离，但我并未发现它的踪迹，只看见黑气弥漫着包裹你的周身。＂
＂正准备离开时看见你的手机屏幕正不断出现一些不利于华国的信息图片，前一天正是这些信息图片暴露了许多我国的机密，导致不少道友陨落。＂
说到此处，玄意神色中闪过一抹悲痛。
＂但正当我们要抓出这个背叛者的时候，阵眼被阴阳师破坏，镇压的青龙逃出，我得命抓捕，便一路跟着追到了小友家里...＂
玄意说到这里便没在说下去了，但姜止也理清了大概。
＂谢谢道长的恩情。＂
姜止不是那种分不清状况的人，思绪万千后，开口言谢。
但他只想知道这些事就好，并不想过多参与其中。
也许看出姜止的想法，玄意不在多说什么，起身去一旁的小木桌上倒了一杯茶过来，并拿出了姜止的手机。
＂姜先生，贫道也很感谢你，你的手机让我们实时知晓战局从而改变策略，这才能在一夜之间将霓虹国的阳谋扼杀，＂玄意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和茶杯同时递了过来，＂小小谢意，不成敬意。＂
姜止将茶水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道长客气。＂
＂那贫道就不送客了，先生慢走。＂
玄意轻笑，眼眸里划过一丝意味不明。
姜止点点头，转身离去。
“姜先生，这是师父在今早嘱咐我在您离开时交给您的，希望您能贴身佩戴。”
一直站在门口的少年见姜止出来，将他送到道观门口时，递过来的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枚用红绳子穿着的玉佩。
姜止想起昨晚在浴室所见的黑水与鳞片，接了过来，“那就拜托帮我和玄意道长道一声谢。”
在姜止离开后，道观大门也缓缓关闭，好似从未打开过，在微风拂过之际门上隐隐有金光闪过。
下山路中，姜止拿出那枚玉佩看了看，图形是一只狮子正趴着在闭眼假寐。
奇奇怪怪的。
“喵~”
正下着台阶呢，姜止被突然窜出来的猫咪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