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生蹲在角落久久回不过神,嗅着海边温润潮湿的空气,看着眼前这个只存在于记忆中的老家,一切显得是如此熟悉又陌生,低头和镜子中的自己对视,终于接受一个事实。
他穿越了。
穿越回1982年,自己还是22岁的时候。
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容,如果不是此时房间内还有其他人的话,他真的想跳起来大吼几声。
太棒了!
有什么比时光倒流,重过一生更好的呢?
“臭小子你没完了是吧?”身旁传来怒吼,紧接着林海生屁股上传来疼痛,扭头看去,父亲林爱民熟练收起右脚,怒不可遏:“挺大个老爷们捧着镜子一直照,你臭美什么?”
“爹~~”
林海生的深情呼唤又换来一脚。
“不会好好说话是吧,恶心!”
连续两脚迅速抹除掉林海生心中那丝刚重生后的陌生感,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嘿嘿一笑,幸福得直冒泡。
“你老打孩子干什么?”
母亲王秀菊护住林海生,大哥,二哥,姐姐早就习惯这一幕,抬头笑了笑继续编织手中渔网。
“老大,又打孩子玩呢?”
“大哥,可不能老打孩子,打坏了怎么办?”
林二叔和林三叔人还未至,声已传来。
“你们怎么来了?”
林爱民眉头皱起个疙瘩,家里其他人也面露不快,一点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各自忙活。
虽说是亲叔叔,可每次来都没憋什么好屁,早就把亲戚之间的感情消耗殆尽,别看都在一个村子住着,但没什么来往。
“大哥,你这话说的,咱们可是亲兄弟,我和二哥就不能来看看你?”
林海生抬眉看了眼痞里痞气,吊儿郎当的三叔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不断抖动,吧唧几下嘴冷笑连连。
这个三叔在十里八村都是出了名的恶心,成天正经事不干,就知道喝酒打牌骂老婆,爷爷在世的时候还能管得住,但自从爷爷去世后愈发肆无忌惮,根据前世记忆,这位三叔再过几年就开始干起了盗墓走私文物的营生,最后闹了个被枪毙的下场。
“就是啊老大,我这不是想你了吗,过来看看。”林二叔把两瓶玻璃瓶装的水果罐头放到桌上,不忘显摆:“给,这可是我刚从供销社买的,花了1块4毛钱呢。”
林爱民面无表情。
他太了解自己弟弟了,这小子平时占便宜没够,恨不得把别人家茅坑的粪都挖到自己家,这种人突然大方,肯定另有所图。
“直说吧,你们俩今天来到底想干什么?”
“嘿嘿。”林二叔苍蝇搓手似的笑道:“老大,听说你昨天出海弄了不少野生盘鲍回来,卖了不少钱吧?”
盘鲍又称皱纹盘鲍,肉质鲜美,乃是鲍科中的优质品种,素称海味之冠,是一种生活在北方沿海的珍贵贝类,从汉代即为贡品,常生长在沟壑丛生的礁岩砾石上,采摘难度很大。
还不等林爱民开口,林三叔伸长脖子叫嚣:“大哥,你可别说没有啊,昨天可是有不少人看到你跟收货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么厚一沓大团结,估计得有个七八百吧,村里早就传开了,说你这次可是发了大财。”
村子里根本藏不住事,林爱民干脆承认:“没错,昨天运气好弄了点钱,不过这钱来得也不容易。”
说罢,林爱民指了指自己小腿。
一道二十厘米长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触目惊心。
林三叔像是没看见一样,没心没肺道:“不就是划了道口子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有钱了可不能忘记兄弟我,给我拿点,正好我前些日子跟人打牌输了八十多块,我得赶紧还上,要不然我名声可就臭了。”
“你还有个屁的名声!”林爱民怒喝:“看看你这幅狗德行,狗屎都没你臭!”
林三叔满脸无所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挨骂,到最后大哥还不是乖乖给钱。
蹲在角落的林海生也瘪瘪嘴。
父亲每次都是如此,雷声大雨点小。
“老大,你也别生气,老三德行不好,但有句话说得很对,你赚钱可不能忘了咱们兄弟,你也给我拿点,”林二叔一本正经道:“先说好啊,我要钱可不是为了我自己,你不是一直想给你们家老三找工作吗?正好我认识县里供销社的主任,塞点钱,这事就能办,你就给我拿上六百块。”
“那剩下的就给我。”林三叔迫不及待道:“大哥,反正你们家也不缺吃不缺穿的,这钱放在那也没用,就当接济我,我可是你亲弟弟!”
“不要脸。”
还不等林爱民开口,一道干脆嘹亮的怒骂声响起。
刹那间。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在角落,
落针可闻。
“你说什么?”林三岁怀疑自己听错。
林海生缓缓起身,嘴角带着笑意,道:“三叔,你是不是喝酒喝太多导致耳朵不太好,难道没听见我刚才说你们两个不要脸?”
“海生!”作为父亲的林爱民猛砸桌子怒喝:“你脑子糊涂了?瞎说什么?”
“爹,难道我说的不对?”林海生直视父亲眼神朗声道:“这些年二叔三叔从咱家占了多少便宜根本算不清,要不然咱家现在也不可能苦哈哈的过日子,你老是要面子,讲情分,那咱家的日子难道就不过了吗?”
“那你也不能说这种话,他们可是你的长辈!”
“你看他们有长辈的样吗?”林海生手指过去:“一个个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不想着靠自己的双手勤劳赚钱,天天就知道不要脸的过来打秋风要钱,连三叔这种人都已经盖起砖瓦房了,可咱们家呢,这么多年一家几口还是住在这个小破房里,凭什么?”
林海生眼圈发红。
重活一世的他可不会再像前世那般寡言少语,看透人情冷暖的他自然知道二叔三叔就是纯纯吸血鬼和白眼狼的结合体,前世他们两家赚了不少钱,却把他们家抛之脑后,不闻不问,冷嘲热讽和白眼更是不计其数,甚至连父亲葬礼都未出席。
对待这种人,只有五个字。
去他大爷的!
这一世,让自家日子蒸蒸日上才是正经事!
“妈的,小兔崽子,你再说一遍?”
林三叔被小辈当众指着鼻子骂,顿时有点坐不住,怒气冲冲起身想拿出长辈的架势呵斥反驳,却被林海生满脸手上的砍柴刀吓得缩了缩脑袋,不再出声,林二叔也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兔崽子,还反了你了,把刀给我放下,这没你说话的份!”
“爹,您老了,我看这个家还是交给我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