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刚才为什么不把东西卖给那个叔叔啊？那个叔叔是坏人吗？”
等人走了，林小雅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一脸迷茫。
林泉生捏了捏她的脸蛋儿，笑了笑：“对啊，小雅没看到刚才那个叔叔凶巴巴的么？凶巴巴的就是坏人，咱们不卖给他。”
林小雅一副深以为然的小表情，握紧了小拳头：“我们不卖给坏人！”
她的样子把林泉生给逗笑了，但是眼角瞥见那小年轻走到街角，就有一个人从巷子里钻出来。
似乎没想到林泉生还没走，那人刚冒了个头就赶紧缩了回去。
不过就是这么一会儿，林泉生还是把他给认出来了：是那天差点和他打起来的二子。
“还真是东昌饭店的人……”
林泉生眯了眯眼，因为林小雅的缘故，他没再继续逗留，先赶紧骑车带着林小雅走了。
镇上转了小半圈，他车上的捞汁海鲜也都卖完了。
今天算是林泉生第一次单独带孩子做生意，林泉生要一个人装盒、称斤两、收钱，忙得不可开交。
小雅还是个不到四岁的小姑娘，正是玩闹的年纪。
本来林泉生还怕她会觉得无聊，哭闹乱跑。
可没想到一晌午下来，只要有人来买东西，林小雅都乖乖坐在车头，不吵不闹不说，有时候还会主动帮忙吆喝。
比如有时候林泉生忙着给人装盒，顾不上来问价的客人时，她还会竖起自己的两个小手指，大声地说出价格。
而且有人质疑这海鲜太贵的时候，她还会一脸正经地说：“叔叔阿姨，不贵的！我爹做海鲜可辛苦了，每天都半夜才睡呢！我爹做的海鲜可好吃了！”
小丫头声音甜美，长得又可爱，还会帮着自家爹叫卖，试问谁不喜欢这么听话懂事的孩子？
甚至冲着她的面子，林泉生有时候都不用多费口舌，顾客就被逗得哈哈大笑，直接掏钱买单了。
“小妮子，叔叔这海鲜可是冲着你买的，回头让你爹给你买糖吃！”
有和善的顾客忍不住逗弄她，没想到她居然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不行不行，小雅不能贪吃。娘说过的，爹挣钱辛苦，小雅不能浪费钱！”
她这么一说，不仅林泉生欣慰得鼻子一酸，就连来买海鲜的顾客都大为感动。
冲着林泉生就竖起了大拇指：“兄弟，你这闺女教得真是这个。别的不说，冲你家这小妮子，多给我来半斤，就当给孩子买糖吃了！”
林泉生给的份量足，临了还多送了一碟淡菜：“就当替孩子谢谢您了！”
一看自己居然绑上了忙，林小雅更来劲了，甚至都会主动帮着吆喝了。
预想中手忙脚乱的情况并没有出现，相反，林小雅的听话懂事还给他带来了不少生意，口碑都比之前更好了。
林泉生也不食言，绕道去了供销社，从陈青那儿买了一袋牛轧糖。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父女两个高高兴兴地往学校走，准备接杜春回家。
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没到学校门口，远远的他就看见学校门口聚集了一帮人。
有上辈子的记忆，哪怕隔得再远，他也认出了那帮人里个头最高的两个男人。
那两个就是被林海生装死的那老太太的儿子。
也是他们俩，上辈子在法庭上撒泼打滚，说什么都要把林泉生送进监狱。
只是后来林泉生才知道，其实这俩人要的根本不是为自己老娘报仇，而是要那个工作指标！
可是林海生怎么舍得让出这么好的机会，于是他和林大成两口子压根儿没提过这一茬儿，硬是让林泉生说自己才是那天晚上撞到的老太太的人，替林海生蹲了大牢。
当时看这两兄弟在法庭上又哭又闹的样子，他还以为他们俩是为了老娘的去世悲痛。
其实他们只是气愤林大成一家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宁愿让儿子蹲大牢都不愿意给工作指标。
在人堆里林泉生还看见了林大成一家三口，现在他们都站在学校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似乎在等什么人。
“爹，爷爷奶奶也是来接娘下学的么？”
林小雅不明所以，迷茫地问了一句。
这一句问得林泉生心里一突突：他之前没想错，这家人消停了几天根本不是真的罢休了，他们今天是专门来找杜春的！
“爹，爷爷奶奶会不会又要打娘啊？”林小雅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年纪小，但是记性还没差到忘记一个礼拜以前的事情。
“小雅放心，爹不会让他们伤着娘的。”
正说着话，学校的铃声就响了。
一帮孩子从里面冲出来，杜春也走在其中。
今天的杜春格外容光焕发，明明上了一天的班，但是她瞧着比平时更高兴，脸上一点儿也看不到疲惫。
相反，她穿着时兴的的确良，怀里抱着书本，走在一帮学生中间的样子瞧着格外好看。
和她一块儿出来的还是那天的赵主任，赵主任很是高兴，对杜春赞不绝口：“小杜啊，幸好你留下了。你是不知道，这两年知情回城，我们学校的老师就走了好几个。
这些孩子都是好学的，眼下恢复了高考，他们可就指着读书这条路从这小镇上出去了。
你来了，就是他们的希望啊！”
看到赵主任和杜春走在一起，林泉生是松了一口气的。
别人不清楚，但他知道。
这个相貌和蔼的赵主任来路不一般，她是自愿下乡来开建设五里镇的学校的。
本来她在市政府里工作，娘家和婆家都是高官。
虽说在镇中学就是个主任，实际上连校长都得让她三分。
她就是为了让渔村里的孩子们能够靠着读书走出去，这才屈尊降贵到这小地方来当一个教导主任的。
以她对杜春的欣赏，工作指标的事情肯定不会再有问题。
“赵主任您真是客气了，我也很喜欢这些孩子，要是能为他们出一份力，不用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我也会很高兴的。”
“哎呀，小杜同志这么年轻就有这种想法，真是难得！”赵主任看杜春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欣赏。
还不等两个人再说什么，一只脚才踏出校门，就听到一阵嚷嚷：“就是她！就是她抢走了你们的工作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