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松与谢勇对视一眼，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波动，可手背的肌肤却微不可查地颤了几下。
柳仙手掌轻轻推了推自己头上的木钗子，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缓缓朝着尸体走去。
掠过高松与谢勇的身躯，一股莫名的幽香，让两人眼眸一颤，多了一丝恍惚。
纤细的小手，再次放在那些尸体上。
这一次，柳仙的声音没了起初的柔和，多了些冷意。
“天灵山在千里外……”
“两位虽强，已脱离大宗师境，踏入了玄道境，可千里之路，哪怕能爬云而来，也终归是要一日的时间！”
说到此处，唇角微翘，头颅微微侧倾，木钗固定在头上的发丝，乱了几分，带着几分调侃道：“怎的……两位能未卜先知，还是说……有人提前知道了此地有大劫难，提前告知了两位？”
话音落下，一双美眸骤然冷了下来，身上的气息也变得阴森了几分。
张扬目光在那两位强者身上扫视，心头一震。
大宗师之上的境界……
便是玄道境！
这个世界，在脑海中，拼凑的更完整了些。
高松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依旧带着冷意，甚至脸更黑了几分。
谢勇却堆满了笑，一双三角眼微动，开口道：“莫要误会！”
“我们只是在附近做些事，刚巧听闻了此地发生惨绝人寰之事，方才能快速赶来！”
“哦？两位那般忙碌？武冲盟主不日便要走马上任，那般盛会，两位不准备回去参与？”
柳仙继续开口，一张脸已完全冷了下来，一步步走向那两人，声音沉的吓人。
高松的脸皮已紧绷起来，呼吸变得沉重，一双眸子冷冷地看向周围的尸体，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谢勇却拍了高松的胳膊一巴掌，大笑起来：“嗬嗬嗬嗬……”
“小柳仙，你可别误会什么！”
“我等还需好好查探一番！”
“定论没那么容易下！”
谢勇的话，让气氛缓和了许多。
高松的脸也没那么紧绷了。
柳仙眼眸在两人身上扫视，片刻，脸庞冰雪消融，整张脸露出了一抹笑。
唇角的梨涡出现，笑的很灿烂。
就仿佛方才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
左右看了一眼，柳仙为难地开口道：“此地已没了人，两位留宿也不方便，查探也不容易。”
“不如，将尸体尽数运上山，两位一同住在我合欢宗，如何？”
“那要多谢柳宗主了！”高松沉着声开口，只是声音中带着几分急不可耐。
一旁的谢勇脸皮颤动了几下，咬着牙瞪了高松一眼。
柳仙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眼眸闪过几分冷意。
他们来的目的，她已经明白了。
“张扬，帮着其他师姐将尸体包裹一下，运上山。”
柳仙淡淡吩咐，随后眼眸微动，看向谢勇，开口道：“附近已无其他痕迹，不知两位是否还需查验些什么？”
“无需查验，只看尸体，便可查出真相！”谢勇满脸堆笑。
“那便请吧！”柳仙当先一步，朝着一旁华贵的马车走去。
高松与谢勇对视一眼，眼眸间闪过一抹阴沉，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只是路过张扬时，高松微微愣了一下，微微侧目，看着张扬的背影，似乎有些恍惚。
片刻，又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张扬一眼，朝着不远处的车架走去。
随着太阳的照射，周围尸体的恶臭味儿越来越浓郁。
哪怕合欢宗弟子们屏息，臭气依旧如跗骨之蛆，顺着毛孔钻进去！
看一眼都能感觉到臭！
张扬却好像并未察觉到般，提着裹尸布，娴熟地捆扎。
手法很熟练，捆扎好的裹尸布，整齐，平整，没有丝毫折痕。
甚至就连臭气都似乎被隔绝了。
周围来贩卖货物的商贩也并未闲着，全都被指派过来，帮着一起将尸体搬上马车。
只是有些人已被吓尿了裤子，蜷缩在远处，不敢动弹。
马车上。
高松与谢勇同乘一架马车，打开车帘的缝隙，高松的眼眸落在张扬的身上，上下打量着。
“啪！”
谢勇轻轻拍在高松的手上，将抬起门帘的手拍落。
压低了声音：“让你少说话，你倒是少说了，可你的表现太明显了！”
作为堂主，高松竟没有丝毫恼怒的神色，反而露出了几分歉意：“此事是我太过心急了！”
“闭嘴……”
谢勇的眼眸闪着冷芒，手指轻轻抓在车框上，轻轻摩挲着，脸上笑容越来越灿烂，甚至多了几分兴奋感。
“没想到，合欢宗之行，竟还有意外收获……”
一旁的高松眼眸一闪，下意识地指向车帘外，方才张扬的方向，沉声道：“你也看……”
谢勇手指轻轻放在唇间，眼眸闪着冷芒……
……
车队缓缓朝着山上赶去。
张扬有些留恋地站在这片猪笼镇的土地上，沉默了许久。
十年来，第一次踏足合欢宗外面的土地，就这么简单便要回合欢宗了！
没关系……
未来，时间还长！
张扬摸了摸胸膛的位置，朝着车辇的方向走去。
“公子……不……恩人！”
朱老汉扶着双腿瘫软无力的刘赖子走来。
刘赖子的裤子已换了一条，不过走近了，依旧能嗅得到一股骚臭气。
“有事？”张扬有些诧异地转头。
朱老汉的老脸露出讪笑，忙不迭地开口道：“是，是他看到您要走了，说有重要的事儿要跟您说！”
刘赖子脸色依旧惨白，额头上的汗水已干了，全身近乎脱水。
此刻哆嗦着，眼睛闪闪烁烁的，不敢直视张扬，小声道：“小的……”
“小的看您要走了……”
“突然想起来……”
说到这里，吞咽了一下口水，手指头哆哆嗦嗦地伸进怀里，掏出了一块玉。
玉已碎了。
可应当是碎了许多年。
碎裂处已被磨圆了。
手指颤抖着，将那半块玉递到张扬面前。
“这……这是小的……小的一开始在林子里捡的……”
“不……不……不敢说……”
“恩人您救下了我们的命，没让合欢宗带走我们，刘赖子便说，这事儿不能瞒您，定要给您送过来！”朱老汉替说不清话的刘赖子说了。
张扬看着那半块碎玉，呼吸猛地一滞。
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