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柔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用力摇头,扑进夏临风怀里:"不是的!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你为我挡过所有风雨,在监狱里还偷偷给我写信,出狱后第一时间找到无家可归的我..."
她哽咽着捧起他的脸。
"夏临风,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你值得更好的人,是我不配......"
"永远不准这么说。"夏临风突然捏住她的鼻子,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摇晃,"我家阮小柔,值得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
他眼中含着泪,却笑得温柔。
"是他们都配不上你。"
窗外的月光忽然明亮起来,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夏临风的手上有许多伤疤,每一道都是为她留下的印记。
第一次出海。
第一次做饭。
第一次,养家糊口。
"记得你第一次给我过生日吗?"
夏临风忽然问。
"用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给我买了块手表。"
阮小柔破涕为笑。
"结果第二天就被你打架打坏了。"
"但我珍藏到现在。"
夏临风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早已停摆的旧手表,表盘上的裂痕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就像珍藏着你给我的每一个笑容。"
阮小柔再也忍不住,靠在他肩头嚎啕大哭。
夏临风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哼起她小时候最爱的童谣。
当哭声渐歇,他擦干她的眼泪,站起身将外套搭在肩上:"睡吧,我的小公主,明天还要做检查。"
走到门口时,夏临风又停下脚步,敛下了眼眸。
"小柔,只要你幸福,我永远是你哥。"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让阮小柔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压抑的呜咽,很快又被脚步声掩盖。
有些爱就像这停摆的指针,永远定格在最美好的时刻,不再前进,却也永不消逝。
而一旦暴露,就像这苹果的切口,暴露在空气中,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黑暗中,阮小柔低下头,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眼泪无声地落在被单上。
"夏临风...我不想失去你啊..."她轻声呢喃,"就怪我自私吧,我真的希望...你是我哥哥..."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病房。
阮小柔一夜未眠,直到护士来查房时告诉她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她拿出手机,发现网络上关于她的舆论风波已经平息得无影无踪,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些恶意的评论、揣测的报道,都如同晨露般蒸发在了阳光下。
“是被处理了吗?真快啊。”
阮小柔知道顾沉舟的手段,不过没有想到那么快。
不过也因此所托,大概顾沉舟很忙,没时间问自己吧。
于是这么想着,阮小柔准备自己先回公寓。
走出医院大门时,阮小柔正准备叫车,却看见不远处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驶来。
车子在她面前停下,车窗降下,露出顾沉舟略显疲惫却依然英俊的面容。
"抱歉,来晚了。"他下车接过她手中的行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会议刚结束。"
阮小柔摇摇头:"不晚,正好。"她看着顾沉舟眼下的青黑,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
顾沉舟捉住她的手指,轻轻一吻:"值得。"
他拉开副驾驶的门。
"饿了吗?带你去吃早餐。"
他们去了医院附近一家老字号粥铺。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木桌上,阮小柔小口喝着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突然开口:"沉舟,关于订婚礼...我想让夏临风来。"
顾沉舟夹了个虾饺放在她碗里,神色如常:"这是自然。他是你最重要的家人。"
他顿了顿。
"我已经让助理准备了请柬,今天就会送到他手上。"
阮小柔眼眶微热,低头搅动着粥:"谢谢...对了,你打算邀请谁?"她犹豫了一下,"我还没见过你家里人呢。"
顾沉舟放下筷子,神色突然变得认真:"我父亲都在国外,但他已经订了回来的机票。"他握住阮小柔的手,“他身体不好,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也不算什么坏人,你以为也不会见到他,所以不必担心"。
阳光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顾沉舟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无名指:"紧张吗?"
阮小柔诚实地点点头:"有一点。毕竟...上次..."
"不一样。"顾沉舟打断她,声音坚定,"这次有我给你撑腰。"。
顾沉舟轻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让阮小柔也跟着笑了起来。
粥铺里人声渐沸,阳光越来越暖,照得桌上的小菜都泛着诱人的光泽。
阮小柔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犹豫了片刻才开口:"沉舟...我还想邀请两个人。"
顾沉舟抬眼看她,神色平静:"谁?"
"傅景琛...和傅天天。"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沉舟的表情,"可以吗?"
顾沉舟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继续夹起一块烧麦放进她碗里:"可以。"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毕竟他,也是你的过去。"
阮小柔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谢谢你。"
吃完早餐后,两人一起回了公司。
顾沉舟去开会,阮小柔则坐在办公室里,拿出手机,翻出那个许久未拨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对面传来傅景琛沙哑的声音:"喂?"
背景音嘈杂,似乎是在某个狭小的空间里,还有孩子的哭声。
"是我。"阮小柔轻声说,"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傅景琛苦笑了一声:"如你所见,不太好。"
阮小柔抿了抿唇:"我和顾沉舟要订婚了,想邀请你和天天来。"
又是一阵沉默,久到她以为电话被挂断了。
"为什么?"傅景琛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颤抖,"是想看我笑话吗?"
"不是。"阮小柔摇头,尽管他看不见,"天天曾是我的孩子,而你...曾经也是我很重要的人。"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压抑的呼吸,随后是傅景琛近乎哽咽的声音:"阮小柔...我后悔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自负,如果我能早点看清自己的心...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阮小柔握紧手机,眼眶微微发热:“傅景琛...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他苦笑,"我只是...终于明白了自己失去了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傅天天稚嫩的声音:"爸爸,你在和谁说话?"
傅景琛深吸一口气,声音勉强恢复平静:"是妈妈。"
"妈妈?!"傅天天的声音一下子雀跃起来,"妈妈!我好想你!"
阮小柔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天天...我也想你,但以后,不要这么喊我了。"
顿时,电话那头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许久,傅景琛的声音低沉而疲惫:"我不会去的...阮小柔。"
短暂的沉默在电话两端蔓延,只剩下傅天天在背景里不断喊着"妈妈"的声音。
"小柔..."傅景琛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如果我能改过自新...如果我能重新开始...我们之间,还能有转机吗?"
阮小柔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
她忽然想起大学时的傅景琛,那个和他在出租房用彼此来取暖,那个在下雨天把伞让给她的少年
"你还记得吗?"她轻声说,"高三那年下暴雨,你把唯一一把伞给了我,自己淋着雨跑回家,第二天你就发烧了,还坚持要去参加我的演讲比赛。"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记得...你那天穿了一条白裙子,站在讲台上紧张得手都在抖。"傅景琛的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温柔,"我在台下给你比口型,让你深呼吸。"
阮小柔的眼泪无声滑落:"那时候的傅景琛,会在我生理期时跑三条街买红糖,会熬夜帮我学习,会把我放在第一位。可后来,你把我弄丢了。"
窗外的阳光依然明媚,照在阮小柔的办公桌上。
"景琛,我们都变了。"她擦掉眼泪,"那个为我淋雨的男孩已经不在了,而我也不再是那个会为你心疼的女孩了。"
"所以我们不会有转机,傅景琛。"阮小柔深吸一口气,"有些错过,就是一辈子的事。"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许久,传来傅天天天真的询问:"爸爸,你怎么哭了?"
阮小柔敛下眼眸,挂断电话。
她望向窗外。
阳光依旧,只是照在身上的温度,已经和当年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