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见到月少如此坦白相待,要说没有几分动心,当然也是不可能的。我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曾经的事情,如果他不说我当然绝对不会主动说出来,经历过以往的那些,我只觉得自己如同一只包裹结实的厚弹壳,皮厚夯实耐折腾,好处就是很有用。
莫锃羽曾经试图问我到底欠了多少钱,走上这条道上的路,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因为莫锃羽的人生显然比我纯净的多,我不想将他也拖进来。若初的仇我一定要报,之前那么多的时光听从梅悠的嘱咐韬光养晦受尽憋屈,其实等的不也是今天?
一个强大的,靠谱的BOSS,对我伸出手来,神情真挚地邀请我入伙。他要争权夺势,耍阴谋玩心眼,前路艰难,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有所图的同伴。
我一向意志力不坚定,当有好的搭伙出现,一点都不肯放过。
莫锃羽能帮我解决面对家庭时的尴尬,我毫不犹豫就同意了和他的契约形婚;月少能帮我解决我自己永远无法解决掉的困难,我毫不犹豫就带着干粮投诚。这么想着,我默默唾弃自己,如此利益至上。
当然了,以月少的性格,他不会允许我发呆走神这么长的时间,俊脸生寒,被晾了许久的某人咳嗽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道:“犹豫这么久……”
“月少,很多时候我可能不会对你毕恭毕敬,但是我保证,我一定是忠诚的,竭尽全力帮您实现目标的那一位。”我郑重说道。
月少点点头,说道:“我崇尚公平的交易,所以有些事,我一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惊喜抬头,一直以来我觉得那样难的一件事,就这么得到了他的首肯和支持,“若初姐姐的事,我一直都很内疚,略尽心意也是合作关系的必要步骤。”他说着,将手中一叠牛皮袋子给我,“看过就烧了吧。”
“还有,收起你那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在我面前平等对待就好,如果我这样……”他忽然施展魔爪搂住我的肩膀,对待这个恶劣的家伙,我可没有对待莫锃羽的耐心,直接一把将他推了出去,顺势还预备补上一脚,手感偏硬,薄薄衣衫下是一副极其健美有力的身体。
“很好。”这个变态揉了揉被我打到的胸前,又是那副惫懒嚣张的样子,仿佛刚才的试探都是一场精湛的表演。
我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不想多去猜测别人的内心。
有些八卦,适可而止。
“很晚了,让阿战送你回去。”他背着手走回卧室去,轻飘飘丢下一句话。
阿战是个沉默的人,一路上车开的飞快。我坐在副驾驶上,紧紧攥着牛皮袋子,神色飘忽,很想立刻打开看,却又害怕忽然知道所有的真相,最终还是决定下次去看若初的时候,再将袋子打开,那还得思索要将此物好好安放……
“月少其实今天很不开心……”阿战忽然冒出一句话。
我嗤了一声,道:“他开心不开心你能知道?”
“跟了十几年了。”阿战道,“你来了后,开心了点。”他侧过头看向我,“我一向不喜欢和女人一块做事,觉得麻烦又脆弱。”
“其实我也这么认为。”
“但是苏经理你不一样。”他对我做出了简单的评价后,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所以能和你一起为月少做事,很荣幸。”
这简单沉默的大块头说出这样的话,是将我当朋友看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我的纯爷们气场释放,笑道:“安啦,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别说这么客气的话,好酸,一点都不是你的作风。”
黑金刚咧嘴一笑,牙齿雪白,道:“少抽点烟。”
我正在夹烟点火的手哆嗦了一下,无奈道:“怎么可能?”
于是车厢里烟雾缭绕,阿战不再理我,专心飙车,一路开的迅猛。
到了小区楼下,只见家里的灯光还亮着,莫锃羽必定在等我回家。这种深夜归来,还有一盏灯的感觉……我叼着烟抬头向上看了一会,往家走去。
开门的时候动静已经很轻,莫锃羽却还是听到动静就走了出来,我一身疲惫地回家,只想赶紧洗澡睡觉,他只是默默倒了杯水放在客厅的餐桌上,就进了屋子。
在食物的香气中醒来,开门果然就看见餐桌上放着的美食。
小受果然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吗?尤其是这种处女座偏内向系舒适生活控宅男。
豪迈坐下,果断吃起来,莫锃羽点头道:“小凌,早安。”
“呃……”我正咬着一只包子,皮薄陷大汤汁浓郁被烫的眼泪汪汪,好不容易咽下去,回了句:“早安。”
他吃香斯文地小口小口咬着包子,说道:“我约好的装修队今天下午就会来。家里可能会凌乱上一段时间,你可以先住在酒店,等一切收拾好,我会告诉你的。”
这是被驱逐了吗?但是我一向随遇而安惯了,点了点头,“那我收拾点东西。”
莫锃羽看着我,目光有些闪烁,吭哧了一下才窘迫问道:“你的东西我能收拾吗?”我摆了摆手,道:“随便你,放着等我回来弄也可以。”
他似乎想起来什么,皱了下眉头,严肃道:“如果你允许,我还是想帮你收拾一下。”
我不拘小节,我才不在乎,爱收拾就收拾,我回道:“那你就收拾。”
出门前,莫锃羽提出,如果要添置家具,希望我能抽出时间一同前往家具城,我应允了,答应他随时电话联系。
岳志恒走了,危机渐消,一切仿佛回复到最正常不过的样子,莫锃羽没有之前的反常行为和脆弱,依然将家里收拾的整整有条,计划着房子的装修,有条不紊地推进着结婚的进程表。
我只答应了结婚,却根本忙的没有时间来应付这些琐碎的结婚事宜,只能是他一件件地去做,做的专注细致而认真。
月少作为顶头上司,丝毫没有上司的自觉性,对于有空就开车来接我一起吃晚饭,吃完再送回酒店,并且时不时送上鲜花的莫某人表示了**裸的不屑,他翘着腿在宽广的大办公室里道:“我说你家那小白脸招数也太老套了吧……”
看见我的眼风,他改了下口:“额……未婚夫……”
我伸手将一摞文件啪地一声拍在办公桌上,中气十足道:“少废话,先签字。”
月少拿起笔,一本一本地签了起来,一边签一边唉声叹气,“之前我可从来没有签过这么多字。”
“之前你的产业哪不是一团乱帐,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全部捋顺,你签个字就这么多怨言?”
“苏经理,我这不是在签吗?”他翻阅过文件,目光如炬,一一都看过一遍,才签上字。当然了,必须浏览签字文件,也是我要求的。
“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说一下。”月少仿佛想起来了什么,“金碧辉煌咱们不要了。”
我吓了一跳,市值过亿的花园会所,月少说的仿佛一件随随便便的物件,“我用这个和邵东换了南边一片地,准备盖个更大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月光行宫,规模比金碧辉煌扩大一倍,当然了其他那几个小场子我打包一起给邵东了,咱们就换这一个。”
他看着我,笑眯眯道:“想不想大展拳脚好好做一个像样的场子出来?”这一点我倒是真的很想,“之前那些全都不要了?”
“之前的我都没有管过……整理起来太麻烦了……我喜欢新的。”他说完我就抓狂,我一直都在苦恼之前的场子不好梳理,殚精竭虑地在做,他居然在没有知会我的前提下就给打包换了。
“我不是考验下你的能力吗?这不是没有问题才下定决心换了的。这充分说明苏经理精明能干,能者多劳……苏经理,我错了……”
尽管他坦诚错误的态度一点也不诚恳,我还是给了个台阶缓和了脸色,道:“换了就换了,这样我们的场子才能从一开始就做的滴水不漏。”
“看中的人,全部带走。觉得不行,一个都不要。”月少简短地吩咐,我点了点头,人员配置上确实也要用心。
“做局的问题……”我沉吟,任何场子没有这方面的支持都不好做,他却摇了摇头,“这个场子偏生就不沾黄赌毒,我要做个干净的场子。如果这样我们都能盈利稳赚不赔,看其他各界还有什么话说。”
我立刻摇了摇头,“那边地还没开发呢,今年的年初例会咱们不一定报表上有盈利。”
月少却笑了笑,不以为然。
事情说得容易,真正在推进的时候,却遇到了不大不小的阻力。
首先,月少和邵东换了场子,邵东的场子本就体系化,做的轻车熟路,接过去后打理一番后全都开始营业,源源不断来钱,而月少这边只是换到了一块地皮,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要先从费界申请到钱,才能承建这么大的工程。
却没有想到,申请交到费界去,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了动静。地放在那儿,拖一天钱就哗啦啦淌走一天,打听过后,才知道似乎上面认为他又是折腾着玩不肯当回事。
我跟月少提了几次困难,催命鬼一样天天念叨这件事的紧迫性,他只能亲自跑去老爷子那里撒娇卖乖,又去了自从年初例会就再也没有去过的陆清那里软磨硬泡,还和齐绍一起喝了几次酒,批下来第一笔钱。
行宫正式开始动土的那一日,老爷子亲自来剪了彩,其他各界大佬自然纷纷跟着过来捧场。老爷子似乎很高兴月少开始对生意上心,在月少新的办公室里参观了一番,还亲自看过了行宫的设计图和工程预算,红笔批阅表示支持。
这样,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异常顺利了。
整个公司的人都觉得很高兴,因为开始独立做项目,月少终于脱离了之前游荡在集团外的身份,有了自己的公司。
所以月少决定庆祝,全公司跑到野外开PARTY,烧烤架上一排排全是鸡翅膀,香槟酒喷洒开来,空气中满是清爽怡人的酒香,坐在地垫上看天空,满目的星光,一轮半圆的明月在空中悬挂。
月少左手一瓶啤酒,右手枕在脑后,躺在垫子上对我说:“你看月亮多好看啊,听说有我的那一天,月亮也这么美,所以我单字一个‘月’,清辉皎洁的意思。”
我嘿嘿笑了起来,坐在垫子上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值得琢磨,思想越发猥琐,觉察到我不良的思维,他也轻轻笑了一声,“不过可能他自己,都不记得我名字的意思了。”
“我总要做点什么,让他都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