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念,回家之后没有吃成青葱小面。面生了小虫子……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莫锃羽将那袋面扔进垃圾桶。
侧卧里被桑阿姨收拾的干干净净,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正在里面又收拾着,莫锃羽和他的妈妈一样,有点洁癖,几乎和毛病一样,被子单子换洗的很勤,地上有一根头发丝都要捡起来,所有的地方都一尘不染,衣服全部熨烫的板板正正。
此时,他穿着简单白色T恤,正将他明天要穿的衣服叠平整。其实在我看来,那些衣服连个褶儿都没有。
我心里的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就是说好的,父母走之后,我们就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去,我住在主卧,他睡在客房。可是见他这样乖地主动到了侧卧去,我心里有点点不舒服。
父母走了,我们不用再假装亲密,可是之前的那些亲密,全是假的吗?那是发自内心的,还是一场表演?我真的……入戏太深?
我咳嗽了一声,羽毛回过头笑的温和,道,“洗好了?早点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开会。”
“哦。”我太不甘心了,这个家伙明明就在不久前还自带嫁妆要投奔过来一脸的恨嫁,等到父母一走,就跑到侧卧一副撇的干干净净的淡定模样。
罢了!算小爷认栽,琢磨不透他现在市面意思,也懒得想,我摆摆手道:“睡了先。”
关上主卧的门,依照惯例反锁,又拧开了反锁。
我平时都习惯了晚睡,才凌晨1点多,翻了几次身都睡不着,总觉得有件事在心头围绕。
这些天,虽然时间很短,也习惯了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和他简短说几句话,就为了那点安心的感觉。
我不喜欢男人,就算是看到莫锃羽的**,也没有任何的欲望。但是我喜欢他温温柔柔地在我身边。不管是傲娇的那一面,还是贤惠的那一面,还是忧郁的那一面,他就是羽毛,世间最独有的那一个,我与他呆在一起不尴尬,不烦躁,他是我永远都可以坦然面对的那个人。什么时候,莫锃羽已经走进了我心里,这么深的位置?
我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一点点的……内疚。我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告诉他,他却将所有的人生干干脆脆呈现到我面前来。就算是铜墙铁壁铸造的心房,我想现在它现在也打开一扇门,让那个捧着自己所有的人,一步步走进来。可是我打开了门,那个人居然转身躲起来了!
一翻身坐起来,这么墨迹而纠结的心情,好像不是我应该有的吧。
高中刚刚认识莫锃羽的时候,他就不爱说话,总是独自上学回家写作业。因为他的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就算是长得好看的帅哥,也没人爱坐在他的身边。我却直接就坐在了他的旁边,因为安静的人多好,我睡觉的时候不会呱噪地让人心烦,也不会在我对着美女发呆的时候露出奇怪的眼神。当年的我就是这么单刀直入地闯入了莫锃羽的生活,陪他打球,跑步,背书,指使他买早点给我吃,大大咧咧骂人打架,肆无忌惮地混过了我的高中。
我生来就是有着这样反叛的因子,可是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不敢去干涉若初的人生,同样我到现在也不敢劝阻宝儿每一步,莫锃羽这样纠结在感情的漩涡里,我也只冷眼旁观不会出前一步,苏凌啊苏凌,你还真是梅悠的好徒弟,冷静到自私的地步!
我觉得歉疚,就好像回到过年回家无法面对老娘的殷殷期盼的懦弱壁垒中去那样的歉疚。
拧开房门,走到侧卧的门外,还没有敲门,门就自己开了,打开门的是莫锃羽,神色没有一点的变化,就是这样自然地打开了门,仿佛一直在等着我前来敲门,仿佛只要那扇门打开,他就会神色平静地站在门口。
他一身好闻的清爽海洋沐浴露味道,披着毛巾,只穿着条家居的蓝色短裤,“小凌……”他看向我,“我听到你开门的声音,你怎么了?”
不知道怎么说,我觉得我现在的模样可笑极了,傻呆呆地站在一个男人的门口。
将近三十年,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我抬头露出一个自认为异常邪魅的笑容,也就是勾起嘴角如同最开始同桌调戏小时候的他那样,“我心情不太好,嘿,给本大爷笑一个。”
莫锃羽笑了,他最开心的时候,侧面上独有的那个酒窝就会露出来,“我记得你第一次的时候自称自己是苏小爷。”这样属于我们独有的温馨回忆让我也不禁低头微笑,莫锃羽问道,“什么时候你升级成了苏大爷?请问苏大爷,这大晚上的您老人家还不睡觉……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就是来逗个乐子呗。”所有想说的话到了嘴边还是转悠回了心里,我转过头,掩饰夜深人静时分刹那的迷茫和脆弱,“你觉得岳志恒真的会放手吗?”
我用尽了全部的努力想要掩饰住害怕莫锃羽会走开的担忧,我很怕他忽然放弃形婚,就好像若初会出事,就好像梅悠会走掉……所有的人最终都会用最坚决的姿态独自进行他们的人生,用最坚决的姿态,离开我。
“苏凌,我以为你不关心这个……”莫锃羽有些讶异地看着我,“你不是说我的感情由我自己决定吗?我每次想和你说,你都不想听。那你现在忽然问,我是说,还是不说呢?”
“我现在想听了……算了,我也不想听,就随便问问。”再说下去,就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在怕什么?”莫锃羽问。
我在怕什么,我不想说我害怕他会忽然做出决定认为和我形婚是个错误。事情在原本行进的路线上发生偏差。原本我以为这是我占了便宜的大好事,莫锃羽这个傻瓜一头撞了过来帮我解了困,现在一切都慢慢好了起来,莫锃羽也入了月少的团队一起做事,为什么我忽然在深夜里害怕起来?是因为……所有的幸福和安定来的有些突然吗?所以就一定会有别的变故,这样的契合我的专业,让我独自面对突发状况?
秘密酒吧,晚上吃饭前的随意聊天,在宝儿还没来的时候。
“阿明一回来就说有事,跑的比我还快,电话也不听,这个私人助理我看可以开除了。”月少笑着说,“他到了洛城就没跟着我办事。回来的时候才跟我说他从黑市上找到个走私贩,终于弄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人生中最伟大的实验就要成功了。搞医的人是不是都是这么神神叨叨的啊,”月少说道,“你,羽毛,宝儿,加上阿明,”他指了指角落里的东图,“还有你……真是想不通,我身边为什么都是一群奇奇怪怪的家伙。”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当时笑着回他。
不经意地当一方闲话听过就算了,方才忽然福至心灵,郑朗明说他人生中最大的试验快要成功,也就是说——若初会醒来!
如果若初醒来,我还会跟着月少一路向前走,就为了帮她讨个公道吗?如果她醒来,她是会放弃,还是会继续走上那条独自的复仇之路?
我忽然就很想要知道,莫锃羽会怎么对待他的感情问题。
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不是吗?同伴的意见,我想听听。
“岳志恒啊,其实我还爱他……不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之间没有回头路,不管他再怎么不舍,我也决定走回我最想要的人生道路上。”莫锃羽很认真,他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发,接下来又是他惯常的碎碎念,“你头发都湿着,也不吹干就不怕感冒?”他推着我走回主卧,拿起抽屉里的吹风机,“你真是懒死的,每次洗完头发就湿漉漉披着,上次我就想说你,怕你又不肯听,才忍住没说。洗完头发一定要吹,不然凉干了容易头疼……”
吹风机嗡嗡地响着,热风袭来,掩盖住了他说话的声音,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莫锃羽嘴角那点青痕过了这2天已经明显淡了,身上的青痕也转向浅淡的黑紫快要平复。那么,他所有的爱恨情仇,也可以像伤痕一样,平复消失吗?
他拨弄着我的头发吹到觉得满意了,才罢了手。
“我的事,我会处理好的。”莫锃羽俯身一边放吹风机一边说道,“你今天怎么忽然问这些呢?”
“如果发生了什么变故,我没法和你结婚呢?我想问问你是否还有后路。”我话一出口,莫锃羽刹那变了脸色,“小凌,这种玩笑没什么意思。你老娘那一关,你觉得过得去吗?这个假设太扯了,我不想听。”
“可是如果发生了变故,我们没法结婚了。你会回头去找岳志恒吗?”我重复了一遍,逐字逐句重复。
“不会。”莫锃羽颓然坐在**,“我回不了头了。”
傻蛋,你觉得无法回头,我看到的可是岳老三志在必得。也罢也罢,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我努力地扯出一个微笑,若无其事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人都说快要结婚的时候,会有一种焦灼的恐慌状态,俗称恐婚症。我想,我大约是这种状态吧,有点迷茫……不和你发牢骚,我能和谁发牢骚啊。”
莫锃羽相信了我的解释,安慰道,“在我心目中,你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如果是婚前恐慌,也应该是我才对。”他为了安慰我,都调侃上自己了,原本他最讨厌自己那点女性的敏感心理因素的,“可是我现在觉得很安心。过正常的生活,转头就能看见你,没有人的时候和你说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指点我。苏凌,我发誓绝对不会再自作主张地干涉你的事情,我怕你像以前那样再次和我决裂。但是你说你你迷茫的话,我真的恐慌了……”他说着,躺在了**,撒泼赖皮气十足,却并不讨厌,“我本来怕你骂我,才跑到侧卧去睡的。但是现在你吓到我了,你要补偿。”
“补偿什么?”
“我要睡在主卧的**。”莫锃羽拉上空调被,翻身向我,“晚安。”
“喂!”我用力拽空调被,“说好主卧是我的,是我的!”
莫锃羽伸出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搂着我道,“如果我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就不迷茫了?”他接着说道,“反正每次我看见你,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比较坚定。小凌,我希望你也一样。”
我慢慢松了手,心里叹了口气,傻瓜。
“是我胡思乱想,逗你玩的啦。”我仿佛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
“睡吧睡吧,明天回家,我们去超市买袋面粉。你记得下次不要让面粉袋子沾到水……”
“面粉袋子沾到水,关我什么事?”
“这种低级的错误,不可能是我犯的,更不可能是我妈,那天我妈用完面粉,你收的时候手上有水没有擦……你干嘛踹我?”
“你还敢说自己不娘……”
“睡觉,睡觉。”莫锃羽哼哼道,“小凌,不要吓我,我们在一起多好。”
是,在一起多好。管他真的假的,假戏真做,怎样都好。